旁观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智者。
所以让自己的弟弟陷入局中,也是自己的选择。
宇智波鼬很清楚,在世界上,愚昧成为主流,清醒就是犯罪。
当主流想要犯罪时,就更让人觉得头疼了。
大概这就是高层要除掉宇智波家族的原因之一。
其实,两者都半斤八两吧。
作为一个两面的间谍,他是矛盾的——他谁也不想理。
不如就随便选择一个比较合理的吧,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忍者,没有太高的觉悟。
尤其是再也得不到那个答案,让他一天一天地崩坏了。
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止水以后,他就对争斗不止的家族和村子更加没有感情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意料。
嘛,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在协助灭族与参与反叛之间选择,可真是简单粗暴的指令。
“是。”
他单膝跪地,接受了任务。
反正还留了一个,而且是他的弟弟,这可真是仁慈?
满月之夜。
他再次手握屠刀,这一次,终于朝向了所爱之人。
“我们的痛苦是一瞬的,而你的痛苦却会持续很久。”
身为族长的父亲还是通情达理,这种纵容让他的刀在颤抖。
母亲的哭声牵扯他的腹部,他好像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之初的相连。
于是他也不可避免地落泪了。
但是,他在阴影里。
看不见光的。
他不可以任性一点,也不能拒绝不想做的事?
做不到的事他也会被勉强着做到……
为什么这一切要交给他呢?
在睡梦中死去,也是他盼望的呀。
“我愚蠢的弟弟啊……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快点变强吧。”
虽然也没有用了。
“直到你拥有了和我一样的眼睛,再来找我吧!”
他捡起地上的护额,这毕竟是“晓”组织的入场券,他还要赶下一场演出。
而他口中的愚蠢——早就是他为自己心爱的弟弟身披的外衣。
佐助一直是浑浑噩噩的,但这样也好,他们两个之间,他已经考虑得足够多了。
只愿他能有单纯的一生。
“所以,才可笑啊。”
端坐在石椅上的他没有笑容。
即使,他已经无法想象地,为了他人,为了一个目的,牺牲一切。
即使,任何人恨他,都是有理由的,都是可以的。
即使,他是永不能破茧的蝶,蠕动在自己的罪孽里。
但是,当剧本上写好的这一天如期到了的时候,他也会难过啊。
他也会难过的。
他的弟弟,会按照他剧本的描述,成为木叶的英雄。
宇智波家族还是伟大的,罪人只有他一个。
他的过去,他的背负,永不会为人所知,应当如此,人们有什么理由去铭记一个灭杀全族的S级叛忍呢?
人们的短暂快意,然后遗忘,正是他期望的。
他从不觉得自己可以被原谅,他应该被恨,更应该被遗忘。
人们倾向于忘记让他们痛苦的东西,这是保护自己的方式,但这种遗忘是很漫长的。
如果谁的仇人没有得到惩罚,难以想象谁可以安眠。最好的方式是解决这让人痛苦的源头。
他手中的血,在他死去的那一刻才停止灼烧,他的灵魂,只有在下一世得到净化。
终于可以从得不到答案的世界解脱出去了。他有些快意。
真有下一世的话,他可以不要亲人,只求不要身负罪恶,他想在没有战乱的地方,卖三色丸子。
偏激又理智的疯子,这个木叶的、宇智波家的、晓的叛徒,他到底属于过这世界上的什么呢?早就没有了吧。所以,最后的表演,要认真对待呢……
全力以赴,
与自己的弟弟交谈一番,
说着必然不会被听进的劝告。
殊死搏斗,
逼出那条蛇,
接着封印……
每个动作都伴随着身体的剧痛,他早已习惯了。
他不能让晓的人看出他病入膏肓,否则会影响计划。
能没有顾忌地吐血,他很开心,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即使这是剧本写好的。
他也顺从了。
佐助成长得很快,有很多能与他出生入死的好同伴,他很健康,封印那条蛇之后,他能更好地使用自己的力量了。
他朝着佐助走去,他看不清楚,只是凭着一种感觉。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他很少,不,是从没有如此狼狈,他感觉死神就在他身后,紧紧抱着他。
也许死神是有温度的。
对于他这样贡献很大的人,应该受到冥界的热烈欢迎才对。
黑夜、满月、屠刀、棋子……
他看不到鲜血,他的眼睛比血还红,月读中让佐助看的画面,何尝不是自己的梦魇?
看着这个和母亲相似的孩子,他像是看见另一个自己。
他想起那个流泪的夜晚,此时他更想笑,于是他笑了。
天,晴了。
对他们兄弟两人都是很好的开始。他伸出手,轻点佐助的额头,血弄脏了那块白皙的皮肤。
就像他,是这个人生命里的唯一污点一般。
“对不起,佐助,这是最后一次了。”
声音悄悄消散在阳光里,并没有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