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间不大的房间里,七个人佝偻着身子被关在角落的一个笼子里,兴许是抓的时候都受了伤,房间里面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另外三个则是被绑在了柱子上,脸色苍白,眼白上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眼球还时不时地上下抽搐着,被五花大绑的身体扭曲成了诡异的姿势,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或许是因为屋里活人的味道还有血腥味刺激着她们,那三个人张着嘴发出骇人的“嗬嗬嗬”的声音,身体也在努力的想要挣脱,只是绑在她们身上的绳子却不是普通的绳子,任凭她们怎么挣脱都无用,倒是身上那浓郁的阴气在这挣扎期间却散了很多。

司砚面无改色的走了进去,一股强大的阴气瞬间在屋子里蔓延开来,别说那一开始就被吓得蜷缩在一起的七个人了,就连那三个“人”都在这一瞬间安静下来。

“王爷您看要怎么处置?”

司砚抬手生生的将被禁锢在这三具尸体里面的阴魂给抽了出来,她抓住其中一个阴魂,一缕阴气直接探入阴魂的记忆里,在里面搜素着想要的信息。

只可惜对方好像十分警惕,司砚一时间没有注意触碰到了禁忌,对方竟直接将这道阴魂打散了,但对方到底还是慢了司砚一步,就在要打散剩下的两道阴魂时依旧被司砚留下了一点东西,她看着手中凝聚起来的怨气,怨气还想逃离奈何连动弹一下都不行,她将怨气随手交给身后的林总管,“去查一下。”

“是。”

至于剩下的七个人,司砚自然是没有想过要留活口的,只是没想到那些人当真是一点时间都不能等了。

小舟出去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林总管,他找了一个侍人将自家郎君想要的东西说了一下,对方似乎并没有任何意外,让小舟在这儿等了一会儿后就将东西拿了过来,好似对方知道步听晚会需要这些东西一样,很是齐全。

小舟将东西带回去,步听晚看到这般齐全的东西也是有些惊讶。

小舟到底是有些好奇的,“郎君,你要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诶?”

步听晚道:“我只是有些无聊罢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

等小舟出去后,步听晚这才看着眼前的东西,毛笔,朱砂还有黄纸。

上一世他根骨不行,但是他在画符方面却有异常的天份,不似有些符篆天师在画符之前需要焚香沐浴静心后才能提笔画符,只要他想,他可以直接动手画出来,而威力依旧不减,就好像老天给他关上了门却开了一扇大大的落地窗似的,这也是他为何会在家族里面依旧有一袭地位的原因。

步听晚拿起毛笔沾了一点朱砂后闭上了双眼,将脑海中的那些杂念还有对现代家人的不舍都去除后开始画符。

刚开始还有些阻塞,但当他结合了灵气后,下笔如流水一般,很快一张充满灵力的平安符就出现在了符纸上。

步听晚看到自己的成果后立马满意起来,高高兴兴的将平安符放在一边,拿起一张新的黄纸扑开准备试试驱邪符。

司砚从地牢出来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周遭灵气的变化,她看着守着地牢的役鬼魂体近乎透明了,司砚抬手一挥,一缕阴气打在役鬼的身上,司砚无奈的笑了一下。

她倒是没想到自家小王夫还会有这方面的天份,不过要是小王夫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是什么反应,司砚顿时更加好奇了。

等她来到步听晚的房间时,就看到小王夫已经将手中的笔放下了,她垂眸看了一眼,在看到小王夫画出来的是驱邪符后。

司砚:……

“咳。”

就在步听晚还在欣赏自己的成果时,屋内响起了一道声音,步听晚顿时慌张的将一早准备好的一本话本盖在桌上,“王,王爷,你不是去处理事情了么?”

司砚就像是没看到他面上的慌张一般,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处理了就过来了。”

她拿出手帕伸手抓住步听晚的手,感觉到小王夫的手动了动似乎想要抽出去,她道:“你手上沾了一点点东西。”

白皙的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了一点艳红的朱砂,如红梅在雪地盛开一般艳丽而又漂亮,司砚轻轻地将那点朱砂擦去,这才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好呀!”

步听晚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毕竟待在这屋里就多了一份危险,在还不知道司砚对于他想成为一个天师的态度之前,他并不想将这件事情主动摊开,主要是他还不知道在这个朝代对于天师到底是种什么态度。

一连两件杀人案都还没有破,京城已经人心惶惶了,哪怕是大雨停了,但是原本繁华的街道上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的人,很多店面更是直接关了门,太君后更是一连问责,让刑部七天内将两个案子给破了,一时间朝堂上更是暗流涌动。

步夏云虽然是个礼部尚书,但这段时间也是很忙,这一连三日更是都没睡好,夜里总是噩梦连连,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当年苏文煜死了的时候的模样,耳边还环绕着苏文煜那一声声的惨叫。

步夏云明显变得憔悴起来,性子也是阴晴不定的,这天她冲着手底下的人发了一场大火后怒气冲冲的回了家,沉着脸一路来到韩曜的房中,路过时遇到的侍人看到她这样纷纷站在那儿愣是不敢看一眼,生怕家主将怒火落在他们的身上。

“家主?”

此时的韩曜才刚刚起床,身上穿着一袭轻薄的广袖,一头乌黑的长发就这样随意的散落在身后,只有几缕落在身前。

要说苏文煜,到底是南方那边来的,眉眼精致漂亮却又带着南方那边郎君的温婉,而韩曜则是更加明媚。

自从韩曜成为步夏云的正夫,一直到现在步夏云都未纳侧方或者侍夫都是有道理的,他五官艳丽,眉目如画,尤其是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宛若钩子一般。

所以步夏云在看到这样的韩曜时,心中的那点火气已经平复了七八分了,倒是另外的火气却上来了,她看了眼站在韩曜身边的侍人,等人出去后她才上前搂住韩曜的腰肢,凑到美人颈侧轻嗅了一下,“这么多年了,安青都长这么大了,倒是你跟吸了精气的妖精似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韩曜娇笑了一下,伸手勾住步夏云的衣领,吹日如兰,每次都在刺激着步夏云,他道:“那妻主要试一下,啊!”

话还没说完呢,他整个人就腾空了一下,他惊呼一声立马伸手攀着步夏云的肩膀,任由女人将他抱着又重新倒在榻上。

守在外面的东依在听到里面的动静后就将外面的侍人都遣散了,而他自己也转身离开了。

过了许久,两人的动静才停了下来,步夏云从床上起来,光脚踩在地上,任由衣衫凌乱的韩曜帮她更衣,她道:“当年的那个天师还没有下落么?”

韩曜轻声道:“爹爹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了,说是已经有下落了,现在在来京城的路上了,妻主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就是因为这件事么?”

步夏云皱眉道:“我最近噩梦连连,属实有些睡不好,尽快让那天师进京,还有最近京城有些不太平,你就莫要再出去了,等处理完再说。”

韩曜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点了点头,“知道了妻主。”

再次从韩曜屋里出去的步夏云感觉一阵神清气爽,就连走路都带着风,却丝毫不知自家正夫在她走了以后又叫了一人进屋,正是他身边伺候的东依。

铜镜前,韩曜看着镜子里面自己那未被岁月留下半点痕迹的脸却依旧有些不太满意,他透过铜镜看着站在身后的东依,轻声道:“东依,我想你应该会帮我的吧,就像我当年帮你那样。”

东依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主夫,当年您救了东依,东依就发过誓不管您需要什么东依都会帮您,只是东依还需要去准备一些东西。”

韩曜轻笑了一声,转身站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捏了捏东依的脸颊,“真是个乖孩子,尽快让人将天师带回来吧,毕竟有些贱人实在是太碍眼了。”

“是。”

在京郊住着的这段时间,司砚带着步听晚在周围都玩儿了一个遍,就在他乐不思蜀的时候,一天夜里,步听晚竟然再一次遇到了那个在被灭门的石家当中见到过的厉鬼,只是此时的厉鬼状态实在有些不好,就连身上的怨气都散去了许多,魂体近乎透明了,步听晚看着他身上少得只剩下一根因果线后也知他最近是报了不少仇的。

步听晚再次的点了三支香,寥寥青烟落在厉鬼的身上倒是帮他稳了些许魂体,也让他从浑浑噩噩当中清醒了许多,就在他准备问的时候,房间再一次的冷了下来,一股不知哪儿来的雾气将周围笼罩,一阵铃铛的声音在空旷的后院响起,紧接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袍头上带着一顶高帽写着一见生财的无常从雾气中走了出来。

无常并未看到步听晚而是将手中的勾魂索对准厉鬼,“季茂,你虽惨死,但如今你已化厉,本官必是不能再留你在人间你,你最好还是跟着本官走,念你生前良善,死后也并未残害无辜,本官还能给你投个好胎,后世顺遂,若你执意反抗,也别怪本官手中勾魂索不留情面了。”

步听晚眉头微皱,生为天师,最注重的就是因果,可如今人家因果尚未报完就要去轮回,怕是怎么都不甘心吧,看厉鬼,哦不季茂这样子,怕是也不甘心,不然也不会用自己那点薄弱的魂体去和白无常拼一拼,而且要是要将人带走,为何季茂死的时候没有带走,偏生在这个时候带走呢?

这怕是地府的失误,然后现在想来矫正这个失误,那能等到现在,其实也并不着急。

想到这儿后,步听晚立刻道:“无常大人,既然季茂并未去伤害无辜之人,为何又要着急带走?”

白无常没想到还有人想要来插手这件事情,本想呵斥,结果看到是谁后,那话都到嘴边了生生被咽回去了,憋得一张秀气的脸通红通红的。

“咳咳咳……”

季茂和步听晚就这样看着刚刚还威风得很的白无常大人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两人:……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白无常才道:“季茂现在尚未伤害旁人,但他手上杀戮不少若日后失了本心怕是会成为一方祸乱,这也会影响他自身,而且季茂最后的仇人阳寿快尽,日后下了地府,地府自会清算她生平所事。”

季茂自然知道,但他喃喃道:“可我不甘心啊。”

其实季茂也知,随着他杀戮越深,他有些时候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性了,甚至有些时候他会无意识的往自己的家里走去,因为化厉后若是杀了自己的血亲修为会为厉害一些,可就在靠近自家的时候,季茂都会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他到底是不甘心啊,他不甘心他看不到仇人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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