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笨蛋

说个笑话,有人会因挑鱼刺太麻烦而生气。

林秋葵收拾完房间,听说祁越不高兴,还奇怪又是什么芝麻小事惹他发脾气。

没想到叶丽娜说,祁越好像想给她剔一条鱼。

只是剔着剔着莫名其妙发起火来,摔碗又摔筷,竟然连饭都不肯吃了。

“……”

最近天气热,祁越的脾气从‘烂’往‘令人发指的烂,特别烂,超级烂’一路狂奔。心态良好的饲养员见怪不怪,亲自上阵,轻轻松松拉着一只黑脸小狗回到饭桌。

为着哄他,她还重新抽出一双新筷子,快速剔完余下的半条鱼。

谁知祁越面无表情地捧着碗,盘腿坐着,看都不看处理好的肥鱼一眼。

一副‘我跟这破东西有仇’的抗拒姿态,还真不打算吃以往最爱的红烧鱼了?

就因为突然发现鱼刺很多?

林秋葵:不禁生出一种好离谱,但不愧是笨蛋狗狗的奇妙感慨。

“真不吃?”

筷头压着鱼腹,鲜美的鱼肉散发香味。包嘉乐睁着大眼睛:“哇,看起来好好吃呀!”

小黑:“喵喵!”

小黄:“汪汪!”

小动物们用尽演技,使用食物诱惑,祁越依然冷漠不为所动。

既然祁越不吃,那妮妮——

七人围坐一张方桌,桌上一共摆着两份鱼,向来都是祁越一个人一份,唐妮妮一份,其他队友再一份。

唐妮妮眨一眨眼睛,看一下左边两道完好无损很多刺的鱼肉,再看一下肉粒分明不含刺的鱼肉,慢慢提起筷子。

啪的一下。他手里的筷子,还没沾到祁越的那份鱼肉,就被祁越凶狠地打掉。

唐妮妮:……掉了。

……没关系。

谁让祁越没有糖。

也没有裙子。

下一刻,掉落在地的筷子,自己飞到洗碗池里。

祁越眼前的鱼肉,也自己浮起来,朝着唐妮妮的碗飞去。

“唐、九、渊!”

祁越反应奇快,用旋涡抢回肉,顺便给唐妮妮一个杀人眼神,掀翻他的碗。

唐妮妮默默把碗的碎片拼起来。

祁越又砸。

唐妮妮继续拼起来。

祁越还砸。

唐妮妮不拼了。

他转头看着小浣熊——他的专属饲养员,光洁的额边缀着一点儿绒绒碎发,小声说:“……鱼。”

妮妮想吃鱼,并且是挑好的鱼。

祁越听得不爽,语气险恶:“废物少学我。”

妮妮说:“好多……鱼。”

祁越如同恶龙低低咆哮:“你想死就接着说。”

……喔。

妮妮刚要说话,包嘉乐小朋友赶紧扑上来捂住他的嘴巴。

气氛紧绷,眼看俩成年人快要为一条鱼反目成仇,大打出手,血流成河。

叶依娜直接爽快:“知道了妮妮,我帮你剥。”

叶丽娜款款起身:“两条鱼不够你们分的话,多烧几条就好了。”

夏冬深:“超能力可不能用到这个地方啊。”

包嘉乐:“好朋友不可以打架!”

门外含含糊糊还传来俩毛的帮腔:“就是就是,大夏天火气这么重干啥。”

“祁哥!那个我也能帮你挑鱼刺,你别生气,不要欺负妮妮啊!”

祁越:无语。

这两天他老觉得无语。

明明只有智障才跟智障的树袋熊交朋友。

很显然,他不是。

黄毛鸭也是一个智障,半个弱智动物家族成员,他才不要他帮忙的挑鱼刺。

内心一一反驳众人的言语,在唐妮妮的刺激下,祁越三两下吃掉一盘鱼肉。

晚饭结束,本想找个地方揍唐九渊一顿,林秋葵却问他要不要一起散步。

陪企鹅无聊的散步,和不无聊地教训树袋熊但没有企鹅。

两个选择摆到眼前,祁越毫不犹豫甩给唐妮妮一个眼刀,代表:等我回来打你。

遗憾脑容量有且仅有2kb的唐妮妮,已经完全不记得餐桌上的矛盾,正准备玩飞行棋。

稀里糊涂收到祁越的警告通牒,他满脸茫然又天真。

……祁越生气了。

……为什么?

……不知道。

那就不要管他了,反正祁越天天生气。

对此渐渐培养出免疫力的唐妮妮,抛开烦恼,认认真真玩起了飞行棋。

走出主楼,暮色四合。

朦胧的夜色下,疗养院内的楼房与楼房间铺着一条条交错曲折的鹅卵石小径。两旁的花丛、草皮长期缺水,慢慢都枯死了。

只剩两颗根须深植的大树,枝叶有些褪色,深色树荫徐徐没过一把残破的公园长椅。

周围好安静,林秋葵率先打破:“唐九渊说,周方旭身上有祁屿的味道。”

笨蛋企鹅总算记得连名带姓地喊树袋熊了。

祁越心情好转,一边闲得拉扯她手指玩,一边说:“他吃人。”

抱着必须表现得比树袋熊厉害好用的想法,他想了想,漫不经心地补充:“就昨天。”

林秋葵:“你怎么知道?”

“他说话就有那个味道。”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气味,每种肉有每种肉的气味。

新鲜的肉跟死的肉味道不一样,死的肉跟烂的肉味道又不一样。祁越、唐妮妮曾亲眼见证过一个人从活到死、从生到熟、乃至腐烂生蛆的全过程,对这些气味中微妙的差别再清楚不过,一沾到,就能辨别出来。

这么说,林秋葵若有所思:“贺闻泽那些人在光海的时候就吃过人肉?”

祁越嗯一声。

这倒不是那名大名鼎鼎的杨老师有意传授,而是冬天,地下室意外冻死两个人。那段时间姓杨的故意一个星期不给他们发食物,想试试把所有人逼到极限,看会发生什么。

贺闻泽饿了好几天,看到尸体,第一个想出新路数,还借着这一招招揽不少常年抢不到荤腥肉沫的小崽子。后来姓杨的知道了,也没打他罚他,反而夸他聪明。

在大人默许下,久而久之这事变得很正常。

另外有意思的一点是,那个姓杨的自己从来不吃,碰都不肯碰。

林秋葵问白头发的祁屿?

祁屿当然也吃过。

以前跟祁越混的时候没有吃,跑到贺闻泽那边,就跟他们一起了。

“唐九渊?”

“他没有,他脑残。”

脑残就算饿得快要死掉,也只知道躲在角落里发呆。

林秋葵来问去,祁越一直等着她问自己,结果老半天没有问到。

奇怪。

她不问,他反而问:“你干嘛不问我?”

无意间踩到一根树枝,发出咔嚓的细微脆响。林秋葵侧头看他两秒,收回视线:“没必要。”

“为什么?”

“因为……”

意味不明的停顿。

“什么?”

“想知道?”

祁越一着急就皱眉毛,表情严肃又可怕。

看他这个样子,故意卖关子的坏家伙好似浅浅笑了一下,两根指尖忽然从他的手里滑出去。像一只轻巧又狡黠的小鱼,一下子挣脱掉渔网。

“你快说。”耐不住性子的小狗催着问。

林秋葵勾一下手指,这是要他靠过去的意思。

祁越弯腰靠近她,随着动作,脚下的影子同样顺从地低下一截。

旋即他的耳稍被轻轻地勾住。

就好像他的皮肤、他藏在皮肤下的骨头、他的心脏,都一起被小猫的爪子勾住。

而那只胆大包天的小猫就在他旁边,气息若即若离,咬字清晰缓慢:“因为你吃了也好,没吃也好。”

“都是以前的事,是我们遇到之前的事。每个人都有过去,只要你以后不吃,它就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未来。”

未来,她说。

更确切点,是我们的未来。

祁越被关在没有规则底线、信奉厮杀为王的阴潮地下室好多年,他并不一定能明白,一个成长在普通的、正常的文明社会下的人,要抱着怎么样的心情,才能说出这样平淡却违背伦理的话语。

几乎相当于:我并不介意你过往的肮脏、腥臭、腐烂。

因为我会爱你。

我也不介意你可能曾经是一个面目可憎的杀人狂、食人魔。

因为我已经决定要爱你。

祁越不懂。

或许似懂非懂。

唯独爱这个字,无论你把它揉捏成多少片,伪饰成什么样。缺爱的小狗总能第一时间把它找出来,占为己有。

他的企鹅很小气,经常有很多话,藏着不说。

难得她愿意坦诚一次,听到祁越耳朵里,差不多就是:我爱你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爱爱爱。

又来了,心脏‘pong’一声炸开。

祁越猛地拉开距离,用力握住她的手腕。

没头没尾地一句:“听到没?”

这回轮到林秋葵问:“什么?”

祁越抓着她的手,戳了自己一下,理所当然地说:“它跳很快,因为我特别爱你。”

一样的话其实听过无数遍,但好像每次都会感到吃惊。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把这种话,说得这么不加掩饰,又这么肆无忌惮呢?

林秋葵慢半拍地笑:“翻来覆去就这一句,你怎么说不腻?”

——不经常说的话,怕你不小心忘掉。

毕竟人是记性很差的生物,他们一觉睡醒就容易淡忘重要的事。

一个停顿有概率忘记,一个迟疑也有几率忘记。

有时连一个抬眉、一个低眼、一次人群中的擦肩而过,他们都会忘了说爱,忘了自己有在被爱。

红猴后来为了不挨揍,掏钱请祁越看的爱情电影里就有这样一段独白。

这个祁越不说,他只很轻地哼一声:“反正你喜欢听。”

“难道我喜欢什么你就做什么吗?”林秋葵又从他的手里滑走。

祁越迅速抓住:“不行?”

“行。”她又溜掉,模仿他单调贫瘠的造句方式说:“反正你是笨蛋。”

祁越:?

“你骂我。”

这次摆明了在骂

她还不承认:“胡说。”

“肯定有。”

笨蛋可谓实实在在的骂人词汇,确实不好否认。

好吧,林秋葵换个说法:“爱你才会骂你。”

“……”

真的假的。

换别人说这种话,祁越打死不信。

偏偏换成林秋葵,他竟半信半疑,锋锐的眉锋被月光悄然软化。

简直天真得有点可怜,被人骗得团团转。

以至于没心没肺的小狗主人都看不下去,唇角一弯:“骗你的。”

啧。祁越摆出一个凶凶的表情:“我就知道。”

他好几次伸手逮她,被她一次又一次灵活地躲掉。

纤柔的发梢一次次擦着指腹掠过,像风筝,像精灵,像一片秋天的落叶,走过拐角,顿时消失不见。

换做以前,祁越肯定要着急的。

但现在不会。

因为一个人真的爱着另一个人,她就注定跑不掉了。

他是这样,企鹅也是。

找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企鹅,楼房草木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扑压过来,祁越停下脚步。

他对着斑驳的阴暗,忽然很低沉也很认真地说:“我没吃他们。”

她并不是真的喜欢吃人的家伙,更不喜欢乱杀人的家伙。

他知道的,所以一定要解释得特别清楚,绝不给她一点减少爱他的理由。

顺便,他也猜到她干嘛突然要散步了。

“你要找那个邹的麻烦,是不是?”

“可能?”

——答对了。

逃跑的小猫从一颗大树背后探出脑袋,又主动回到他身边,把手伸出来让他牵。

你看,她自己回来的。

祁越紧紧握牵住,余光之中,看到她仰起头问话:“祁越,你想陪我一起吗?”

他想也没想地回:“废话。”

谁让她是胆小、好欺负、还反应慢吞吞的仓鼠企鹅呢?

没有他是不行的。

绝对不行。

——与此同时,焦林疗养院4号楼八楼。

邹方旭尾指一颤,一滴滚烫的蜡泪溅落手背。

不知怎的,他今晚有点心神不宁。

是因为那一伙新来的人吗?

除了打过交道的韩队长,另外两拨人……一个爬楼矫健的白发老头,一个金发的外国人?尤其那个黑漆漆的家伙,满身血腥气,看起来都不太好对付。

他们的突然造访严重打乱了他的计划,可无论如何,他的仪式必须照常举行……

算了,先别想那么多,他们应该不会走到这边来。

邹方旭调整好心情,稳稳地放下第66根蜡烛。

传说在某些国家,某些远古传闻中,666即是魔鬼的代号。

他很有效仿的意愿,奈何疗养院的备用蜡烛不多,姑且用66代替吧。

身处一间四四方方的空房,两排蜡烛以均匀的间距,排列于低台之上。

这会儿离疗养员们服用致幻药已然过去30分钟,离仪式还有15分钟。

时间充裕。

他不紧不慢地戴上一次性手套,推开隔壁房门,走到一台轮椅前。

轮椅上坐着的并非花甲老人,甚至这人的双腿安然无恙,完全可以自由走动,仅仅双手、双脚被床单撕成的宽布条束缚住罢了。

重重迷幻暗影之中,男人望见一道扭曲的人形,艰难地辨认出来人,破口大骂:“邹方旭,你不得好死!”

……哈。

这一位堪称所有病人里最顽固的刺头,姓梅。

不管你怎么打他,贬低他,侮辱他惩罚他都不起作用。

不过药有用。

药物不会背叛你,总是按时起效。

邹方旭端着一个托盘,一支燃烧的蜡烛,俯下身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梅姓病人反应激烈:“人渣!败类!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

他不以为然,隔两秒,第二次问:“我是谁?”

“装什么装?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猪狗不如的东西!”

第三次:“我是谁?”

“邹……邹方旭,社会臭虫!垃圾!你就是那种自己不努力还到处仇富的阴险小人!!!”

第四次:“我是谁?”

“你……你……”

男人越来越气短,邹方旭继续一下一下敲打着铁做的托盘。

咔嚓,咔嚓,秒钟缓缓走着。

叮咚,叮咚,声响清脆悦耳。

精神类药物在他的体内无声消融,依托血液流转通身。

辅以催眠,一只被封印的怪物慢慢被唤醒。

第五次:“我是谁?”

男人迷茫一瞬,瞳孔骤缩。

紧接着,自我的神色自这张脸孔上褪去,被生生剥去,徒留下傀儡般的死寂。

“邹医生。”他说。

很好。

驯化完这一个负隅抵抗的玩物,其他人不成困扰。

很快,一台台轮椅推进火光鲜明的空房间,邹方旭亲自解开他们的束缚。

病人们或怔怔坐着不动,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任他主宰的世界就此完成。

邹方旭唇角划出一抹诡谲的弧度。

九点整,他伟大的献祭仪式,正式开始。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猪狗不如的东西!”

第三次:“我是谁?”

“邹……邹方旭,社会臭虫!垃圾!你就是那种自己不努力还到处仇富的阴险小人!!!”

第四次:“我是谁?”

“你……你……”

男人越来越气短,邹方旭继续一下一下敲打着铁做的托盘。

咔嚓,咔嚓,秒钟缓缓走着。

叮咚,叮咚,声响清脆悦耳。

精神类药物在他的体内无声消融,依托血液流转通身。

辅以催眠,一只被封印的怪物慢慢被唤醒。

第五次:“我是谁?”

男人迷茫一瞬,瞳孔骤缩。

紧接着,自我的神色自这张脸孔上褪去,被生生剥去,徒留下傀儡般的死寂。

“邹医生。”他说。

很好。

驯化完这一个负隅抵抗的玩物,其他人不成困扰。

很快,一台台轮椅推进火光鲜明的空房间,邹方旭亲自解开他们的束缚。

病人们或怔怔坐着不动,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任他主宰的世界就此完成。

邹方旭唇角划出一抹诡谲的弧度。

九点整,他伟大的献祭仪式,正式开始。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猪狗不如的东西!”

第三次:“我是谁?”

“邹……邹方旭,社会臭虫!垃圾!你就是那种自己不努力还到处仇富的阴险小人!!!”

第四次:“我是谁?”

“你……你……”

男人越来越气短,邹方旭继续一下一下敲打着铁做的托盘。

咔嚓,咔嚓,秒钟缓缓走着。

叮咚,叮咚,声响清脆悦耳。

精神类药物在他的体内无声消融,依托血液流转通身。

辅以催眠,一只被封印的怪物慢慢被唤醒。

第五次:“我是谁?”

男人迷茫一瞬,瞳孔骤缩。

紧接着,自我的神色自这张脸孔上褪去,被生生剥去,徒留下傀儡般的死寂。

“邹医生。”他说。

很好。

驯化完这一个负隅抵抗的玩物,其他人不成困扰。

很快,一台台轮椅推进火光鲜明的空房间,邹方旭亲自解开他们的束缚。

病人们或怔怔坐着不动,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任他主宰的世界就此完成。

邹方旭唇角划出一抹诡谲的弧度。

九点整,他伟大的献祭仪式,正式开始。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猪狗不如的东西!”

第三次:“我是谁?”

“邹……邹方旭,社会臭虫!垃圾!你就是那种自己不努力还到处仇富的阴险小人!!!”

第四次:“我是谁?”

“你……你……”

男人越来越气短,邹方旭继续一下一下敲打着铁做的托盘。

咔嚓,咔嚓,秒钟缓缓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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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以催眠,一只被封印的怪物慢慢被唤醒。

第五次:“我是谁?”

男人迷茫一瞬,瞳孔骤缩。

紧接着,自我的神色自这张脸孔上褪去,被生生剥去,徒留下傀儡般的死寂。

“邹医生。”他说。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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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台台轮椅推进火光鲜明的空房间,邹方旭亲自解开他们的束缚。

病人们或怔怔坐着不动,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任他主宰的世界就此完成。

邹方旭唇角划出一抹诡谲的弧度。

九点整,他伟大的献祭仪式,正式开始。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猪狗不如的东西!”

第三次:“我是谁?”

“邹……邹方旭,社会臭虫!垃圾!你就是那种自己不努力还到处仇富的阴险小人!!!”

第四次:“我是谁?”

“你……你……”

男人越来越气短,邹方旭继续一下一下敲打着铁做的托盘。

咔嚓,咔嚓,秒钟缓缓走着。

叮咚,叮咚,声响清脆悦耳。

精神类药物在他的体内无声消融,依托血液流转通身。

辅以催眠,一只被封印的怪物慢慢被唤醒。

第五次:“我是谁?”

男人迷茫一瞬,瞳孔骤缩。

紧接着,自我的神色自这张脸孔上褪去,被生生剥去,徒留下傀儡般的死寂。

“邹医生。”他说。

很好。

驯化完这一个负隅抵抗的玩物,其他人不成困扰。

很快,一台台轮椅推进火光鲜明的空房间,邹方旭亲自解开他们的束缚。

病人们或怔怔坐着不动,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任他主宰的世界就此完成。

邹方旭唇角划出一抹诡谲的弧度。

九点整,他伟大的献祭仪式,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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