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离谱的地方

夕阳渐渐落入了地平线,映着晚霞的微光,树林里的飞鸟沙沙回巢,夜的清凉气息悄然升起。两人往回走的时候,碰到路边一群小孩在玩耍,银铃般的笑声中海夹杂着一首歌谣。

不仔细听还好,仔细听,有点渗人……

这应该是当地流传的一首诗歌,否则也不会童孺皆知——

子夜时分,乡间小道路过红轿子

不要因为好奇而停留目光

因为抬轿子的人有八只眼睛

你藏在哪都会被发现

三更天时,乡间小道路过白轿子

不要因为害怕而慌乱潜逃

因为抬轿子的人接的就是你

你跑到哪都会被抬走

最不幸的人,会遇到~黑轿子

如果这样的话……

(后面的就听不清了,应该是当地的方言)

“小朋友,这首歌谣最后一句是什么呀?”晚星萝走过去,拿出一个棒棒糖,递给其中一个小女孩,并询问道。

那个小女孩拿了糖,说:“轱辘遗遗!”

“??”

什么意思?

“应该还是移灵村的方言……”公子看天色很快黑了下来,顾不上多研究,“先回去吧,钟离先生见多识广,问问他也许能知道答案。”

“嗯。”

山村的夜晚格外黑和寂静,回到房间之后,晚星萝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然后拽着旁边钟离的辫子,说:“先生,移灵村的方言……你知道吗?”

钟离说:“这一片居民的祖先曾是盐神的信徒,对于他们特有的语言,我略知一二。怎么?这么晚了不睡,想听我说这些生涩难懂的知识吗?”

另一边的公子抢着接话:“今天我和晚晚听到了一首奇怪的歌谣,最后一句话是用方言唱的,‘轱辘遗遗’?……先生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嗯……”钟离略略沉思,默然半晌,说,“如果千年来,他们的语言含义没变的话,‘轱辘’是‘天亮’,‘遗’有‘平安’之意,叠词的话,就是加了个完全的意思。”

“那么这四个字的意思是——天亮就完全平安无事?……”

“哦~”公子说,“所以在他们的传说里,如果遇到黑轿子,等到天亮就不会发生不幸了。”

“嗯?”钟离疑惑,“你们是听说了关于红、白、黑三种轿子的传说么?”

“对呀!”晚星萝从床上坐起来,“钟离先生,你该不会也听说过吧?”

“嗯,只是略有耳闻,所知甚少。”钟离熄了灯,“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

明天还要去找地脉。(因为感觉村子里的人太奇怪,钟离并不打算借,打算偷)

那天夜里气温似乎变得很冷,晚星萝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之后,做了一个梦。

梦到走在一条灌木茂密的羊肠小道上,没有任何方向感,只知道要一直往前走,走了大概一刻钟,眼前出现了一个荒芜的院子,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寂寥的风声,以及一口井。

她走到井边,向下看,看到有一些脏水,还有自己倒映在水里的脸。

忽然又听到附近有男子唱戏的声音,尖细的嗓音,如泣如诉的曲调,令她有些不安,回头,见背后果真有一戏台子,上面水袖挥舞,真有一男子在唱戏……

这时,晚星萝就醒了,见公子和钟离睡在身侧,便安心了许多。

此时天微亮,想必应是五更天。

她爬起床,拉开窗子,正想看看山村清晨的美景,却发现对面的房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难道是晚上不睡觉的迪卢克?不对,那是魈和归终的房间!

晚星萝藏在帘子边张望,只看到是今天的那个小男孩,“他这么晚不睡觉在干嘛?”

仔细一看,他居然坐在归终身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

这……

晚星萝惊得双手麻木,立即转身把钟离摇醒,“钟离……!起来!”

“嗯?何事?”

钟离被晚星萝拉到床边,可是这时再往那边看的时候,却发现一切正常,小男孩根本就是熟睡的状态。晚星萝揉了揉眼睛,“咦?难道是看错了?……”

钟离:“看到什么了?”

这种事晚星萝也不好直接说,她怕钟离不信,就找了个借口搪塞:“我……我一个人半夜醒来睡不着,害怕。”

“有我在,怕什么……”钟离微微笑了,把她摁在床上,“乖乖睡觉。”

但后半夜晚星萝再也睡不着了,她敢肯定刚刚她绝对没有看错,难道是那个小男孩发现她在看自己了?……她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冷。

被钉死的杂物间,三色轿子的诡异传说,艰涩难懂的方言,梦里唱戏的男子,奇怪举动的孩童,这个村子里的一切,都透出一股令人胆寒的诡异。

第二天晚星萝刚起来,就听说凯亚和迪卢克搬地方了。

“他们的父亲当年在老村长那里留了东西。”钟离解释道。

“村长的家离这里挺远的,好像是在后山,他们两个人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晚星萝隐隐不安,本来事七个人一起行动,现在只剩下五个人了。

“所以为了稳妥,我让魈和他们俩一起去。今天晚上我们搬过去,和归终住一起,如何?”钟离提议,“对面那座房子有两个房间,要么你们两个姑娘家住一间,我和公子……”

“不行不行,”公子说,“两个女孩子一间房不安全,钟离你去和归终睡吧。我觉得她应该很乐意的,嘻嘻嘻!”

“……”钟离下意识看了晚星萝一眼。

哦,没什么不高兴。

呵,女人。

公子和钟离负责搬行李,先晚星萝一步下了楼,她看着那扇杂物间的门,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头。就又凑上去往里面看,这一次,她看到了东西!

那是一面很大的铜镜,有个人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坐在镜子前面,晚星萝惊悚地看到,那一张映在镜子里的脸……看不清五官,好像是一张没有眼睛鼻子嘴巴的脸!

“看够了吗?”

老太太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来,晚星萝吓得大叫一声坐在地上,“里面、里面好黑什么都没有!老奶奶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啊……”

“晚晚!快下来!”公子跑到楼梯口喊。

“我我我先走了!”晚星萝跌跌撞撞爬起来,腿软得走不动路,连滚带爬地飞奔下楼梯,一头扑公子怀里,“呜呜呜……”

“怎么了怎么了?”公子把她扛起来,走去对面,回头看那个老太太还在远远地望着他们,他低声问道,“看到什么了么?”

晚星萝嘴角颤抖,用力点点头。

“走,回到房间再说。”

凯亚和迪卢克搬之后,房间也收拾过了。这一户人家是老太太的弟弟,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但奇怪的是,他也是一人独居。

老头不善言语,收了摩拉之后,带公子和晚星萝上楼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两人走进钟离和归终的房间里。

“归终?”晚星萝想起昨天晚上那件事,就试探性地问,“昨天晚上那个小孩,和你睡的可还行?”

归终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他睡得比我还早,不过我醒了之后,他就不见了,可能是自己回家去了吧?”

“那……”晚星萝凑近她耳边,“你的身体有没有感觉什么不适!?”

归终摇摇头,还是不明白她啥意思,“没有啊……”

说来也奇怪,归终之前还没发现的,晚星萝这么一说之后,当天晚上她还真发现了自己胸前有两道红印。

她顿时吓得脸色煞白,难道昨天晚上她梦到的是真的?——她昨天晚上梦到自己被一个奇怪的人压在床上,突然哪来的灯光,照得眼前亮堂堂,她看到,那个压在她身上的,是个年逾百岁的老头!

想到这里,归终怎么也睡不着了,翻过身,看到另一张床上的钟离背对着她,也不知道睡着了没,“钟离先生,我害怕,睡不着……”

钟离侧过脸,说:“那就别睡。”

归终:“……直男!钟离你几千年了都没变,你看看人家公子,多会哄人,你家那小丫头,这不……”

钟离不耐烦了:“你想说什么?”

归终:“我说你这么直男,她都被抢走了!”

钟离:“小声些,走廊有声音。”

归终:“诶?”

两人仔细一听,好像还真是,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那脚步很轻,一听就能听出是体重很轻的人。

钟离心想:这种脚步声不可能是成年人的,难道是上回见到的那个小孩?

与此同时,隔壁。

晚星萝和公子也没睡,她和公子说了今天在对面杂物间见到的那个没有脸的黑影,公子有些不信,“没有五官的人,闻所未闻。那里光线太暗,也许只是看不清五官而已。不过你被那老太婆发现了两次,她应该已经起了疑心。”

“你看!那是……”晚星萝指着房间的一面墙,神色有些惊恐。

公子望过去,看到是墙上被挖了凹进去的一个小平台,摆着一个瓷娃娃,紫色的,也是被固定在那里。

“怎么又是这种东西?”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一共发现六个了,”晚星萝数了数,“你说会不会还有更多的?”

“总之,肯定有问题。我们从现在开始要更加小心。晚晚,你……你睡过来吧?”

晚星萝抱着枕头跳上公子的床,钻进他被窝里和他抱在一起,“唔……有安全感多了!哈~~(打了个哈欠)”

“呵呵,困了?快睡吧。”

那天晚上,晚星萝很快就睡着了。她又做了那个梦。还是梦到一模一样的灌木茂密羊肠小道上,没有任何方向感,只知道要一直往前走,走了大概一刻钟,眼前再次出现了那个荒芜的院子,同样寂寥的风声,同样的一口老井。

晚星萝心想:上回就来过这里啊……

她再次走到井边,向下看,看到有一些脏水,还有自己倒映在水里的脸。奇怪的是,水位好像变高了?她看到倒映着的脸离她近了些许。

这时,又听到附近有男子唱戏的声音,还是尖细的嗓音,还是悲戚的曲调,晚星萝回头见那戏台子上水袖挥舞,还是那个男子在一个人唱戏……与上次不同的是,他好像离她近了一点……梦又到这里就结束了。

不知多久后,她醒过来,满身大汗,急促地喘气。

愣了半天,看到公子睡在身边,“原来又是梦……”

正准备起来喝一口水缓缓紧绷的神经,一道光从视野边际亮起,她下意识地看过去——是对面那层老太太住的两层小楼,诶?是那个……杂物间亮灯了!

她立即放下手里的水杯,走到窗边,看到那个亮了灯的房间里,有一个人站在窗边,看不清五官,只一直朝她狂挥手。

晚星萝不敢多看,急忙躲在窗帘后面。

直到那边的灯熄灭了,她才敢探出脑袋,这时,吸引她目光的不再是那杂物间里的人,而是站在楼下仰视着、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个老太太。

“刚刚,你看到了,对吧?”老太太在楼下仰着头,咧开嘴对她笑了。

直到那边的灯熄灭了,她才敢探出脑袋,这时,吸引她目光的不再是那杂物间里的人,而是站在楼下仰视着、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个老太太。

“刚刚,你又看到了吧?”老太太在楼下仰着头,咧开嘴对她笑了。

“啊……”她下意识地后退,不料竟撞在一个人的胸口上,“啊!”吓得她差点就要尖叫起来。

“晚晚,嘘!”公子捂着她的嘴,低声说,“别说话,走廊里有人……”

她脸色煞白,转过身就把脸埋在公子怀里,吓得已经快要哭了,只有紧紧抱着他,心里才踏实些许。

门外……是谁?是刚刚楼下那个老太婆吗?脚步声慢慢接近了房间门口,门外之人尤其小心翼翼,似乎在时刻倾听四周发出的一切声音。

公子突然捏住了她的鼻子——为了把呼吸声都隐藏起来。

“唔……”她憋得慌,就要忍不住了。

公子马上低头吻住她,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时间很慢很慢,终于坚持到了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呼!咳咳咳咳咳!”晚星萝弯着腰大口喘气,眼角挂着泪痕,“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半夜,我被门外嘈杂的声音吵醒,就下床查看,结果发现房间门是开着的……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我锁好了。我感觉不对劲,想去隔壁喊钟离,但却发现他房间门是开着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担心你出事,就马上返回,然后就看到你站在窗边了……”

晚星萝猛地一颤,脑子混乱至极,起身就拉着公子冲出房间,“快跑!”

“诶?”

公子惊疑,但也来不及多问,和晚星萝一起跑了出去,跑到楼梯口的时候,公子突然感觉有东西在后面看他,一回头,看到果真有个矮矮的小人,就从刚刚他们房间走了出来,站在那里定定看着夺路而逃的他们,露出一排白亮的牙讽刺地笑,手里的尖刀闪着寒光。

两人冲出老头的吊脚楼时,一时不知该往哪跑,此时正值夜半三更,高高悬挂在夜空的月亮把整座村子照得亮堂堂的。

“晚晚,你怎么知道他一直在房间里的?”

“我……我……”晚星萝吓得直哆嗦,呜呜哭出来,公子赶紧抱住她,“别怕别怕,我在。”

她断断续续说道:“刚刚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躺在我身边,因为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脸,我第一反应以为是你……然后刚刚你说……你离开房间的时候我还没醒,但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站起来在窗边往外看了……那么,我刚醒的时候,你并不在房间里,所以我身边睡着的人是谁?!”

“对不起,对不起,”公子颤着手紧抱着她,咬着唇道,“晚晚,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离开你一步了。”

“呜呜……”

她心里生出一种——和鬼睡在了一张床上的感觉。

“星萝,公子!”

两人抬头一看,竟是钟离!

他走过来,疑惑道:“你们怎么醒了,还跑下楼,夜寒霜重,快回去吧。”

“钟离……!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晚星萝哭着抱怨道,扑上去锤了钟离一顿,钟离抓住她的手,“回去,我告诉你们。夜里在野外更不安全。”

三个人又回到了老头的吊脚楼里。

这次,他们碰到了起夜的老头,那老头拿着一把蒲扇,摇摇晃晃走出来,“你们这些客人呀,晚上闹腾得很,害我一晚都睡不好。”

“老人家,实在抱歉,”钟离眼中微有笑意,“我只是睡不习惯,出去透透气而已。”

“没事了,早些睡吧。现在才三更天呢……”

那老头应声便回房去了。

那天晚上,三人回到房间的时候,一切正常,在黑漆漆的走廊里,公子时刻注意着周围,但是却再也没见到那个小矮人。

钟离把门锁好之后,转身低声对两人说:“归终……不见了。”

“啊?”晚星萝心里起毛……“怎么回事?”

钟离说:“昨天夜里,归终说睡不着,那时候我听到走廊里一直有奇怪的人在来回走动,听脚步声,像是个……孩子。”

孩子?……

是拿着刀的那个矮人么,昨天夜里他一直在楼道里徘徊?

“后来呢?”公子问。

“后来走廊的声音就没有了,我们各自渐渐睡去。半夜我听到门外有异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归终不知房内。我几乎找遍了附近,但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开门!快开门……”

“是归终的声音!”

晚星萝立即过去把门打开,归终神色慌张地冲进来,转身就拉上了门的插销,浑身哆嗦,“怎么回事?”

“不应该是我们问你吗?”公子反问道,“你大半夜跑哪里了?钟离找了你半天找不到人!”

钟离把油灯点上,众人看到归终脸上、头发上全是草和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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