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间里安静异常，如果没有心电监护仪所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音，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认为时间已经静止了。
无影灯下，四个脑袋正挤在狭小的刀口前。
“谁让你下的钳子！你夹到了神经怎么办！到时候出来并发症你跟她的家属解释去啊！”孙主任冲着的”肖宇“恶狠狠地说道。
但“肖宇”并不说话，只是冷眼望着孙主任，那眼神似乎要吃掉对方一样。
“你......你干嘛......说你两句就不行了......你这德性到哪都没人愿意要你......你以为你是谁呀......不准扎我车胎......也不准打击报复呀！”孙主任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心虚，他只是觉得“肖宇”这种精神状态确实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干纱布......干纱布......”秦磊伸手向器械护士赵蕾要到。
赵蕾麻利地将纱布展开并拿着一角递给了他。
纱布蘸过之后，术野终于又清晰了起来，果然没在出血，而“肖宇”手里的止血钳恰到好处地夹住了一根细动脉的断端，只是那个位置极不好找。
“行啊！肖宇，你厉害啊！”秦磊嘿嘿一笑说道。
“宇哥威武啊！你的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使了，出手又快又准。”刘鹏飞也赞叹呆。
“宇哥，你是我新的男神。”赵蕾似乎也开始花痴了，只因为肖宇那下钳子的动作真是太帅了。
“咳咳......”孙主任只是轻咳了两声便继续说道，“夹住了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结扎，小秦，你来扎。”
秦磊接过了赵蕾递过来的钳带线利利索索地将血管断端扎了个结结实实。
“这次是你走运，瞎猫遇见死耗子了，下次你要再这样，以后你就别再上台做手术了，儿戏一样。”孙主任又嘟嘟囔囔地说道，他是在说“肖宇”。
他原以为“肖宇”会用一系列的各类表态来给他台阶下，但等来等去“肖宇”依旧像块木头一样一声不吭。
“哼，这两天长脾气了！”孙主任讥讽地说道。
无奈之下，秦磊只得给肖宇打着圆场：“主任说得都对，这次你也太不应该了，没看清血管的时候怎么能轻易下钳子，出了事怎么办。”
“哼，榆木疙瘩，跟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孙主任又说道，“算了，手术你们做吧！我该下台了。小秦，入喉的地方你还得小心点儿。”
说完，他摘了手套脱下衣服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这时候手术间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所有人都能长出一口气。
“肖宇，你来切！”秦磊把超声刀递向了“肖宇”。
但“肖宇”依旧不领情，他只是冷冷地瞟了秦磊一眼，又继续用他的手术刀一点点分割起来。这让在场的人们都看懵了。
之后的手术进行得都狠顺利，术中快速病理是（左叶）甲状腺**状癌。秦磊又带着两个小兄弟做了峡部及右叶部分切除，继续清扫了中央区淋巴结。
手术做完后刘鹏飞和文洁推着平车把病号送到了麻恢室等待苏醒，而肖宇和秦磊直接走进了更衣室。
“来根儿？”秦磊从更衣柜里掏出烟来递给了肖宇一根。
“秦哥，你知道我不抽烟的。”肖宇说。
“以前我也不抽烟的，但到了这个年纪反而离不开了。有时候压力太大，还是抽一根的好。”秦磊说着就自顾自地点了一个，躲在厕所里吐云吐雾起来。
肖宇知道秦磊是个老烟枪，岁数不大但烟瘾不小，或许香烟真的能让那些总是处于紧张状态的人真正放松下来，它也能让许多有此共同爱好的人变得亲近。
或许自己一直不受孙主任待见的原因就是他从不吸烟吧！
香烟所散发出的苍白色雾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肖宇长长地吸了口气，便脱掉衣服走进了淋浴间，很快热水的雾气也开始升腾开来。
当肖宇洗完澡再次出现在更衣室的时候，秦磊已经离开了。或许他又回到了手术室，或许他有事来不及洗澡就回到了病房，这个谁知道呢？
肖宇则回到了病房，回到了医生办公室自己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此时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他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老鬼，跟你做手术确实挺爽的，但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能不能对我的同事们友好热情一些？要知道孙主任一直不待见我，你起码别在他面前摆那么大的谱。要知道你能不能做手术，他虽然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但他却起着重要的作用，你明白吗？”
过了许久，依然没有听到有人在回答。
“老鬼？老鬼？”肖宇来回转着眼睛说道。
但那个叫做海姆里希的鬼魂依旧没有现身。
“喂，这里又没有别人，鬼魂儿也需要休息吗？”肖宇又说道。
但依旧没有人回答。
就在这时，肖宇听到自己身后有声音传了过来，那似乎不是自己耳朵里的幻听。
肖宇反应迅速，他猛地站了起来并回头看去。
他没想到那里居然还有个人。
只是那宽屏的电脑屏幕把这个人遮了个严严实实，以至于自己进门之后一直都没注意到他。
本来他就闻到一股酒精味，还以为是谁抽屉里有瓶没拧好盖子的酒精呢，原来是这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
“谁？”
肖宇警惕地喊了一声，那身白服下的脑袋让他感到好奇，上班时间喝酒那岂不是罪加一等吗？
“谁？当然是我喽！”那人醉晕晕地坐了起来。
肖宇终于看清对方的样貌，他瞪大眼喊了一声：“刘老！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门诊了？”
“别提了，去门诊？那里也不需要我了，现在都没人找我看病了。”刘老醉醺醺地说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已经被拍死在了沙滩上。”
对于这个醉鬼的郁闷心情，肖宇根本就不在意。
毕竟是他突然决定不离开医院了才让自己的饭碗差点儿保不住了。
但肖宇并不讨厌他，他除了刚工作的时候跟过这个性情凉薄了些的科里老人之外，工作生活中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
“刘老，你一直都在这里吗？”肖宇问道。
“你这孩子傻了......哈哈......”刘老指着肖宇满嘴的胡话，“你都跟我说了那么多话了，还问我在不在这里。嘿嘿......你也叫我老鬼？我以为就我女儿那么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