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洲的冷笑透着浓浓讥讽。
而这也让夫妻俩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儿。
当初，他们也不过只是想到瀚城去看看，完成另一个叶天远的心愿，完全就没想到过会临时接到了紧急任务需要长驻，也没想到当时就已经怀了凝凝，更没想到一待就是这些年……
“你们不是早就一个车祸身亡，一个下落不明了吗？”
叶云洲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敲在桌面上，目光是那样恶劣的阴郁，“在外头逍遥快活够了就回来想捡个现成的便宜？你们自己觉得这合适吗？”
“小洲，我们绝不是这个意思。”乔雅云的眼泪直接掉下来，不住地摇摇头。
“那你说说，你们是个什么意思，嗯？”
叶云洲仿佛又一次听到了烂笑话似的，语调那样尖锐地质问乔雅云，“那时候大哥才四岁，二哥和我三岁，小琢才刚满一岁，你们走了那么多天连个电话都没有。”
“后来有天你突然回家，说他出了车祸被撞死了。”
说到这里，叶云洲又笑出了声，眼神是那样的歇斯底里，偏偏语气却平静甚至有些轻飘飘的缓缓说道，“我们啊，都以为是真的，还哭了呢~”
叶天远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握成拳，重重叹气。
“但是完了吗？没有。”
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叶云洲心中仿佛感受到一丝愉快，继续转向乔雅云幽幽说道，“我们都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能够守护你和妹妹的人，结果呢？你带着妹妹一声不吭又跑了呀，最后还把她也弄丢……呵，你们可真是这世上顶顶好的父母了！”
而那小丫头也正一天比一天离死神更近！
“小洲，对不起，我们……”
乔雅云的心如刀割，哽咽地根本讲不出完整的话。
而叶天远虽然强抑着情绪，可面对这每一字每一句的控诉和怨恨，他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张口。
所有辩白和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
“得了吧。”
叶云洲根本不为所动，甚至心中感到阵阵强烈的不适，眼神里的怨恨强烈起来，“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是不是我随便杀个人都不用判死刑了啊！”
一柄锋利雪亮的手术刀就那么直直立在桌面上。
入木三分。
而这更让叶天远的心仿佛被撕扯般难受，小洲对他们的怨恨原来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乔雅云更是已经泪流满面，无语凝噎着用力摇头。
曾经的那些苦衷，在小洲的失望面前瞬间已经变得轻如鹅毛，让她忽然觉得更像是在狡辩和开脱，亦是根本不能成为欺骗的理由。
而这时，叶云洲看着窗外的日光忽然皱了下眉。
然后低头看表。
阿霆似乎搞到了另一种对那小丫头有用的药，只是却需要他帮忙分析鉴定成分，约好碰面的时间也马上要到了。
“以后不要再找我。”
叶云洲冷冷站了起来顺便收起手术刀，“忙的很，没工夫看悲情戏。”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乔雅云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失声哭了起来。
叶天远轻拍着妻子的背想要安抚，却无奈自己的眼角也格外湿润。
咖啡厅的客人都不禁讶异地悄悄打量。
经理叹了口气心想：可能是想寻求叶三少救治，但却被残酷告知毫无希望的病人吧？
真可怜啊……
叶云洲一路上开得飞快，仿佛不想要命了似的。
好多车正常行驶中被他连超带插的蛇形走位给弄得迫停，但一看是那辆京城独一辆的银蓝色超跑，顿时就只能摇摇头自认倒霉。
叶家，谁惹得起？
而不多时，叶云洲就抵达了实验室。
贺霆已经在等他了，穿着研究服并且戴好了护目镜，手中拿着一只金属的小瓶子。
“这就是？”
叶云洲快速去消毒机那里进行了全身消毒，也换了研究服和护目镜才走了过去。
“嗯，这就是。”
贺霆点点头，看着他的目光里忽然浮现一抹探究，“你眼睛怎么了？”
似乎有着不太明显的红？
并且，眼睛的状态一看就是因为干涩不适才一直用力地眨动。
而造成的原因大致有二：一是干眼症、结膜炎等，另一个则是纯粹地流泪过度，使得眼内泪腺的分泌逐渐变少。
也就是……哭。
“没什么。”
叶云洲自己也是医生，当然清楚贺霆的敏锐。
于是，他干脆若无其事地去找了瓶眼药水给自己滴了滴，发出一声因为眼球被药水拥抱而产生酸涩的叹息，“来的时候有只小虫子撞眼里了，揉了好久才出来，给我难受的。”
今天没风，说进沙子也不合适。
但有时过于严丝合缝的说辞，反而更加可疑。
“是么。”
贺霆从来都相信自己的判断，只不过他并没有再往下问，顺便将金属瓶子小心拧了开来。
里面，是小半瓶浓绿近乎墨色的液体。
“什么味道？”
叶云洲走过来凑近闻了闻，刚要说话却陡然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倒！
贺霆第一时间光速后退，免得他不小心把瓶子碰翻。
然后扣好盖子。
而这要是搁在往常，叶云洲也肯定又要嚷嚷自己是个冤种兄弟了，但这次他飞快扶住旁边的仪器站稳后，目光就闪烁出冷意，“你从哪儿弄来的阿霆！”
“她给的。”
贺霆也不禁眉头皱起，“里面有什么？”
他是知道的，叶云洲的嗅觉要比常人敏感20万倍以上，就如同猫一般，嗅细胞格外发达。
而这本身也是一种异常发育。
叶云洲冷冷盯着那瓶子，语调如冰，“是百合。”
一下子，贺霆的目光幽深如寒潭。
众所周知，百合花的香气中含有一种特殊成分相当于兴奋剂，散发出的香气能够导致神经中枢过度兴奋，甚至是脑血管痉挛，从而头晕恶心等。
可是，他刚才都根本没察觉到这瓶子里的液体有味道。
“我没分辨出品种。”
叶云洲闭眼仿佛在回忆刚才的感觉，眉头也深深拧着，“这很可能是经过特殊培育的，明明香气近乎于无，但却能立刻让人产生强烈的眩晕感，而这种成分……多半都会致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