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苔秀气地挥起拳头，哪里是打拳啊，就像是在挠痒痒一般。
“夫君。”唐小苔笑眯眯，“打得痛不痛。”
慕容承宠溺地反握住她拳头，漆眸含笑，“娘子说痛就是痛。”
唐小苔笑得更欢了。
就在两人气氛温存间，暗卫冷不防又受到主子的一记凌厉的眼刀。
暗卫浑身一僵，颤抖哆嗦。
不对啊！
这拳头不应该是那样轻啊！他算是瞧明白了，夫人就是个戏精。千万别惹恼她！
别看夫人只是个农家小姑娘，但心思厉害着呢。要是惹恼了夫人，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往后一路上，暗卫白手算是彻底老实了，再也不敢对唐小苔不恭敬。
……
唐小苔收完租金后，去了趟契铺。
契铺掌柜正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坐在藤木摇椅上数钱，数到满面油光。他一见到唐小苔进门，立马放下腿，笑弯了眼，“唐老板啊，这不是俺不给你催账，这实属店里忙不过来啊。加上红姑娘那儿也没催账，这个月就拿钱晚了。”
掌柜的一见到唐小苔已经把租金收上来了，立马笑了个红光满面。
“哎呀呀，唐老板，真是对不住您嘞。这大日头底下，您还亲自收租。这差事下回交给俺就成了。”
唐小苔暗自骂了句，要是靠得住你，我就不用亲自讨租了，中介能不能靠谱点啊。
“红姑娘怎么不催账了，前一个月她不是催得很急么。”
契铺掌柜赔笑道，“唐老板是不知道啊，这怡红楼出了个大消息，今儿下午，红姑娘要亲点招婿，找人给她赎身咧。”
唐小苔一愣，“赎身？她不是一年后能用我给的贷金赎身么。这一年她等不了？”
掌柜的想了想，道，“应该是改主意了。许是红姑娘之前急着跟的意中郎君啊，反悔了呗。这怡红楼的姑娘都是无情无义的。红姑娘心里难受，就随便找个大老板跟着跑路了呗。”
唐小苔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这事不关己别多管闲事，她刚抬腿要走，突然听见契铺掌柜的哀叹。
“可惜啊可惜！以后就在也见不着凌波舞嘞。今儿下午可得有多少豪门公子哥涌进怡红楼瞧瞧啊。红姑娘那个舞步，真真是名绝天下，惊艳世俗啊！我等凡夫俗子，无缘见喽！”
唐小苔见他叹气抑扬顿挫，语调里满是叹惋和惋惜，不免也好奇起来。
古代花魁跳舞真有那么好看？
凌波舞步是什么舞步，比慕容春元跳得还要美吗？
唐小苔心里一想到能打卡古代名胜风景点，立马像是小猫挠爪子一样痒。
心中不断有个声音鼓动叫嚣。
“去瞧瞧呗！横竖还是老熟人，都是认识的人啊。”
另一个声音在心里反抗。
“不成不成！女子去青楼舞苑成何体统！太不像话了！万一碰上冲突怎么办！”
“但机会难得啊！又是花魁最后一支舞，过了这村没了这店。”
“那也不成，女子不能进青楼，万一被捉进去就完了。”
唐小苔内心天人交战，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契铺掌柜看得心惊，连连焦虑晃手道，“唐老板？唐老板？你还好么？你没事？”
唐小苔缓过神来，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笑道，“没事，放心吧掌柜。下个月租金还麻烦您上心了。”
青牛镇怡红楼。
当唐小苔扮作男装亲昵地挽着慕容承的胳膊，出现在怡红楼大门口时，慕容承是满心拒绝的。
暗卫白手更是紧跟在两人身后，紧张到额头都淌落汗珠。
这别说是主子头一回逛青楼，更是他头一回进这种风月场所，更不要提，还是和夫人一同进去的。
真是要了老命啊。
怡红楼，雕梁画栋。陈设步步都是景致，雅致又精美。
唐小苔好奇地挽着慕容承的胳膊，死死按下慕容承想要扭头就走的冲动。
“夫君。”唐小苔严肃道，“我是来找铺子的前东家的。红姑娘不收贷金钱，这事总得查清楚。要是她今天招婿成功被人抬走了，那我以后这笔账不就能赖掉了么。”
慕容承瞧着唐小苔笑呵呵的模样，冷哼一声，“赖账？为夫看你是想找乐子。”
唐小苔笑容僵硬在脸上。
横竖不管慕容承怎么猜，自己就是想要逛一逛古代的青楼馆，长长见识。
“哗啦啦啦。”
一众宾客被请上包台，足足有三层楼的包台将舞场团团围住。
很快，舞场中央帘幔轻动，发出悦耳的银铃声，一个绝色佳人掀开帘子走出，盈盈下拜。
整个怡红楼座无虚席，人山人海。
所有男客一见到绝色佳人探出俏脸来，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情不自禁地咧开痴汉笑脸。
“这位就是红姑娘？不愧是花魁，真是美艳绝了！”
“太漂亮了！不枉我家公子坐了大老远的路从京城赶来。”
“这就是红姑娘的招婿场子？人还真是多啊，这红姑娘真是美极了！”
就在众男客惊喜到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的时候，唐小苔心中疑惑。
这人不是红姑娘啊，红姑娘自己在契铺可是见过的呢。
“夫君？”唐小苔以为慕容承也跟着看直了眼，哪里知道一偏头，发现他正望着自己，丝毫没有注意舞台帘幔后是谁。
“夫君，你瞧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啊。”唐小苔气笑了，这家伙是真的禁欲到不为美色所动，还是故意装给自己瞧呢？
沉哑的嗓音，“别动。”
唐小苔果然没动。
慕容承探出温热的大手，给她拂了拂胡须，挑眉道，“兄台，你胡须掉了。”
唐小苔一摸鼻下的假胡须，发现还真的掉了几根毛，连忙重新黏上，讪笑两声。
两人身后传来不屑的嗤笑，“一对兔儿爷，回家搞去，来红姑娘的场子凑什么热闹！”
唐小苔没听见身后的响动，只发现一声闷哼过后，身后好像多出几个空位来，原本嚼舌根的汉子不见了。
舞台上，轻脆的银铃声重新响起，绝色佳人盈盈下拜，笑道，“众位客官，奴家不是红姑娘，奴家是红姑娘的侍女。现在有请红姑娘。”
周围一片安静。
一众汉子张大嘴，恍然大悟。
这连一个侍女都那么漂亮，花魁红姑娘得有多绝色！
突然。
“哗啦啦啦啦啦。”
帘子响动，一位覆上轻薄面纱的高挑美人从帘幔后踩着银铃小碎步舞出。
她修长的双臂舒展起势，赤足踩着银铃，柳腰窈窕，脖颈随着鼓点合着舞步晃动。身上的每一处都踩在韵律点上！
空气都安静下来。
所有汉子纷纷张大嘴，惊呆地望着出尘绝色的花魁，舞出极为动人的舞姿。
一曲舞罢。
掌声雷动！
唐小苔是当中鼓掌最起劲的那个。
“好！！”
“好好好！！！”
“跳得好！！！！”
唐小苔就差没有踩在椅子上吹口哨呐喊了！
和慕容春元的舞相比，红姑娘这才叫大胆前卫的丽人行舞步。充满绮丽诱惑的舞姿，满是性感婀娜的体态，合着跃动的银铃勾起人心中最初的诉求。
这一曲古舞，不仅征服男人，更是征服女人，比自己在现代看到过的所有舞姿都要惊艳。
慕容承错愕地望着已经踩在椅背上频频鼓掌，激动到脸都涨红的唐小苔，开始思索，这女人到底是不是女人。
她怎么见到美人跳舞，比男人都兴奋？
“夫君！”唐小苔顶着耳边热闹的呼声，努力扯开嗓门喊，“你怎么不鼓掌啊！你觉得不好看吗！”
慕容承满眼都是她手舞足蹈的兴奋劲头，哪里还有心情看舞女跳舞？他全部精力都在思索，这笨女人不会是男人变的吧。
陡然，舞台上的红姑娘翕动檀口小嘴，清冷无双地开口。
“今日，烦请诸位公子送小女一件礼物。小女若是贴合心意，便跟公子走，服侍公子一辈子。”
一番清冷淡漠的话一出，所有男客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振奋到满脸通红，立马将身上带着的银两都掏出来。
还有不少京城和大城赶来的公子爷，早就准备好了见面礼，频频呵斥小厮掏出来。
很快，数不尽的金银财宝鱼贯而入涌上舞台。
南北朝的名家墨宝，金陵大家的山水宝图，华丽精致的黄花梨屏风，甚至还有人送了件整座纯银雕刻的石狮子。
真所谓奇珍异宝，汇聚一方，每一件宝物都能价值千万金。
突然，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听闻八贤王也来了。”
“不会吧，京城八贤王能来咱们青牛镇？这路途远得很啊。”
“不晓得，但哪个英雄不爱美人，八贤王怎么就不能来一睹美人风采了？”
唐小苔一愣，悄悄看向慕容承，耳语道，“你弟弟吗。”
自己本以为慕容承会掏出伪装遮掩，或者易容，谁知道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十分淡定地继续往椅背上一靠。
“弟弟？”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浓郁讥诮，“一个见不得光的人罢了。”
不等唐小苔揣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人群中再度引起强烈轰动。
“有人送了一座黄金殿！”
“什么！怎么可能会是黄金殿？”
“京城神武大街东头，不就是一座黄金殿么，还毗邻皇城。这人绝对是八贤王！居然掏出了一张房契，绝了！”
所有宾客纷纷自动退让出几步来，每个人都视线扫在场子中央，寻找八贤王的下落。
唐小苔有些紧张。虽然自己不明白是为什么紧张，但总觉得这位八贤王来者不善。
就在一片混乱之际，突然红姑娘清冷如仙子的悦耳声音从舞台上传下来，回音震荡。
“唐公子，你送小女什么。”
唐小苔一愣。
自己，被点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