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明白一些之前并不理解的事。
比如木曦揪下的不起眼的桂花,在伐难的手中幻化成了一节不长不短的桂花枝。
自那天以后,木曦就无师自通了如何凭空变出一朵桂花——赠予他人,用来安抚人的情绪。
木曦表示随时随地手中变出一朵花真的很酷。
归离集的第一场雪下了一整夜,街道上落满了雪。
拿着扫帚出门扫雪的大人还没回来,打雪仗的小孩子在雪地里跑来跑去,留下泥印。
那位魔神的事情彻底解决后,木曦就返回了归离集,留在了归离集的某间药铺中。
她的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平日里给外出受伤的千岩团治伤,闲下来就去采草药。
她如今在归离集已经生活两个月了。
木曦打了个喷嚏。
她蹲在火炉旁,烤了两个橘子,分给病床上的小女孩一个。
橘子烤过后可以止咳化痰,不过这不是木曦烤橘子的目的,她只是单纯觉得烤橘子很好玩。
面无血色的小女孩拿过摘掉白色橘络的橘子,犹犹豫豫:“仙人姐姐,我也想要你变出来的香香的花。”
“好啊,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木曦爽快地答应,在小女孩的手心里微微点了点,白光溢出一段——然后断了。
木曦愣了愣。buhe.org 非凡小说网
她伸手摘下头发里的桂花枝,看着手中光秃秃没有一朵桂花的“桂花枝”陷入了沉默。
木曦知道桂花里有一个品种是四季桂,冬日里也会开花,但很显然,她不是。
花落完了,桂花枝上只留了几片绿叶。
她只好和小妹妹道歉:“对不起啦,等来年春天的时候,我给你一整枝桂花,怎么样?”
“明年春天,我就找不到姐姐了。”女孩有点失落,“爸爸和我说过你。”
木曦怔住,自己没记错的话,女孩是前几天落了水,被姑姑送到这间药铺来的。
女孩的父亲是千岩团的一名成员,两年前因为某场意外去世了,母亲改嫁后把孩子留给了年纪不大的姑姑。
现在女孩和姑姑相依为命。
“他说他小时候在璃月港见过你,那时你牵着他的手,带他找到了妈妈。”
“名字是‘广寒仙’,我没有记错喔。”小女孩打个喷嚏,话里的语气像是讨要夸奖。
“姐姐以后见不到我了,”小女孩不舍地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橘子,“一个月后姑姑要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我也要跟着一起……离开这里了……”
火炉里的柴火烧得滋滋响,木曦有些恍惚,她完全没有时间流逝了三十余年的实感。
对自己来说,她只是睡了一个很长的觉。
可是在其他人眼中,三十年的时光已经可以用“物是人非”来形容了。
当初在请仙典仪上与母亲走散的小男孩已经成家,有了孩子。
木曦内心五味杂陈。
火炉上烤的橘子快要糊了,木曦也来不及去管,她凑到女孩的身边,摸摸对方的头。
“人的一生那么长,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回到这里呢?”
在女孩有点期冀的目光里,她开口道:“我们做个约定吧,不论你多少年后来找我,只要我还在,我就送你一节桂花。”
璃月的仙人大部分都远离尘世,突然消失十几年,在仙人身上一点都不奇怪。
普通人的寿命在对比之下就显得那么短暂,木曦想起这件事,又说:“如果你来不了,你未来的家人、孩子来找我也可以。”
想到璃月人对摩拉克斯的崇拜,她补充道:“岩王爷是契约之神,我是他的眷属,这个约定不论多少年后都作数。
桂花枝的桂花落完了,木曦回到了绝云间。
绝云间烟雾缭绕,四季如春,气温适宜。
实际上,天生草木对季节的变化比常人更敏感,绝云间比任何地方都适合木曦生活。
但是木曦实在不适应仙人的生活——
她和归终倒是有很多共同话题,但是归终身为归离原最初的魔神,实在繁忙。
木曦还喜欢去马科修斯那里蹭饭,但是它也不常在绝云间,灶神,总是多出现在百姓家中。
……其实大家也不长留绝云间。
曾经,大家留在绝云间只是为了养伤。
伤病之外,他们涉足于璃月的每一片土地。
只是近来战争冲突较少,魔神之间相安无事,绝云间才又热闹起来。
以上这些——木曦是听四只夜叉说的。
毕竟她清醒的时间不过一年,并不了解仙人的生活。
她认识马科修斯以前,还以为仙人都是甘雨那种食花草,饮露水的呢。
木曦和伐难说,自己又看了两个月的医书,今非昔比,现在她已经不是往日那个对伤病一问三不知的广寒仙了。
在伐难疑惑的眼神中,她又说:“所以我现在要给你把脉。”
来给伐难送新衣服的弥怒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目的,微笑着拆穿她,“她想要拿你练练手。”
被拆穿的木曦犹豫,沉默,然后将魔爪伸向了弥怒。
夜叉一向以“迅捷”出名,弥怒一个闪身,木曦连弥怒的衣角都没碰着。
然后她特别郁闷地去找若陀,若陀不在。
去找归终,发现归终和歌尘浪市外出了。
去找甘雨,得知甘雨和留云借风在璃月港。
吃了整整三次闭门羹的木曦备受打击,决定回去找摩拉克斯。
为了避免像之前一样吐血、晕倒,她依旧大多时间和摩拉克斯在一起。
木曦找到青年时,青年刚放下一卷书,闭眼小憩,捏了捏鼻梁。
见她回来,打了个招呼,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趣事。
在男人脸上难得看到疲态,木曦打了个响指,飘出一段白光,徘徊在青年的眉眼之上。
她坐到他对面,一只手支在石桌上,托着脸,叹气:“我最近在看医书嘛……摸自己的脉发现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就想看看其他仙人的脉是什么样的。”
木曦把自己吃了三次闭门羹的事告诉了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不忘为若陀解释:“若陀应是回南天门那边了。”
白光拂去青年的疲态,木曦盯着他多看了两眼,突兀意识到:
眼前这个人,不是普通人,也刚好有时间。
摩拉克斯答应了她想要摸脉的请求。
少女特别期待地将手指按在青年黑色的手臂上。
“……”
木曦先是沉默,然后开始自我怀疑,最后,她不确定地问:“帝君,您的脉呢?”
他性格安稳得像块石头就算了,木曦觉着自己摸脉好像也是在摸石头。
摩拉克斯,你怎么没有脉啊?
“呃……”摩拉克斯好像是忘了什么,这会儿才想起来,他咳了一声,又说,“现在看看。”
“……您在哄小孩吗?”木曦十分无奈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放到石桌上,挽起袖子,露出小臂,“我这样的摸起来才有成就感吧。”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小臂,视线里忽然多了一抹黑色。
他把手搭了上来。
木曦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对上青年自然的目光。
金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她,木曦注意到他身后的层层绿荫,嘴里的那句“没有让你摸”被咽了回去。
摩拉克斯手指的指腹有些偏硬,搭在寸脉、关脉、尺脉的那一瞬间,她仿佛感受到自己脉搏的跳动。
绝云间风光旖旎,木曦想起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他很有耐心地回答了自己许多无聊又繁琐的问题。
一如此刻,摩拉克斯认真地看她。
她垂眸,听到他说:“脉细数,脉道不充,阴虚阳亢。”
“……您学过?”木曦开始后悔把手递出去了。
摩拉克斯答:“略通一二。”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是他自谦的话。
木曦不自在地收回手,心不在焉,道:“……有些困了。”
木曦对马科修斯说自己真的很想喝它酿的酒。
马科修斯以木曦身体不好为理由第七次拒绝了她。
它说等春天到了,就酿她喜欢的酒。
要酒被拒绝,这种事根本难不倒木曦。
甘雨有些困顿地打个哈欠。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太累了,眼前甚至开始出现幻觉,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蹲到了墙角。
甘雨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第三次眨眼,她发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不是幻觉,甘雨喊出一个名字:“木曦?”
木曦小声对身后的人说:“我从马科修斯那里偷了一坛酒。”
“我在桌子上留了纸条,让它猜我把酒藏在哪儿了。”少女蹲在地上,找到一处墙角。
藏好了酒,木曦拍掉手上的尘土,困晕晕地打个哈欠,转身和甘雨解释,“我决定把酒藏在你这里……”
她张着嘴,拍手的动作顿住。
留云借风和歌尘浪市已经阖眼了。
甘雨脸上的黑眼圈已经浓的遮不住,归终手支在桌子上也难掩困意,若陀倒是还精神,只是眼睛里也布满血丝。
摩拉克斯的手里握着一块品质上好的璞石。他这会儿没带兜帽,头发的发尾意外有些上翘。
被四个人注视,木曦本能地退后两步,呵呵笑了两声,抽出头发里光秃秃的桂花枝:“晚上好,不打扰大家开会了。”
白光从桂花枝溢出,断断续续的,有些控制不住。
她索性也不管桂花枝,直接把它扔到空中,然后自己打开左侧的门,溜没影了。
最后,木曦第一次偷酒以失败告终。
桂花枝被甘雨送了回来,那坛酒也被马科修斯找到了。
摩拉克斯亲口“告的状”。
但是青年向马科修斯询问,能不能留下这坛酒。
马科修斯思考过后,将那坛酒给了对方。
现在,两人坐在桌子前,木曦很头疼。
其实她也不是特别想喝酒,毕竟自己成年也没多久……
她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只是在无趣的生活里给马科修斯找点乐子。
心虚的木曦将那坛酒埋到了绝云间的某棵树下,她自言自语道:“等到明年春天,就把它挖出来。”
“摩拉克斯……”木曦小声喊他的名字,说了什么。
声音太小,被林间飞起的鹤覆盖,青年没有听清。
“木曦?”
摩拉克斯的这句询问没有得到回答。
少女靠在树边,深深地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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