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断亲缘

屋里传出奶奶和一个男人的说话声,进了堂屋就看到个没见过的男人,直到从记忆里扒拉出来,这人是她小叔。

“奶奶,我回来啦。”童媱转而对男人笑:“小叔。”

“宝回了。”童奶奶方才也有些许忧愁,看到孙女后立刻放出笑脸,可看到孙女篮子里的鱼时,又瞬间变脸:“呀!你去河边了?奶不是跟你讲过,河边危险。”

“我和胜男一块儿去的,这是我们捞到的鱼。”童媱满脸堆笑献上自己的收获,求奶奶放过。

童奶奶瞄她一眼:“你和胜男两个小姑娘,年纪又小,下回不准往河边跑。”

“知道啦。”

童奶奶听出她答应得敷衍,没当场说教。

童保军还挺喜欢大哥家的几个孩子,刚刚老娘变脸忒快他不敢插嘴,直到老娘拎着鱼去厨房,这才抱起童媱:“小宝这样看着还挺像个小男娃。”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童媱刚长出来的寸板。

“我才不是小男娃,小叔放我下来。”

被抱起的那瞬间,童媱些许僵硬,之前都是奶奶和妈妈抱她,尽管知道现在抱着自己的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小叔,她依旧别扭。

“哟,还生气了。”

童媱故意哼了声:“我才没生气,我不是小气鬼。”

看着她皱着脸的小模样,童保军哈哈大笑。

童媱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叔相处,借题发挥喊了句:“小叔坏!”颠颠跑开。

这一次童保军难得回来,逗走小侄女后,他便去屋后给老爹帮忙,顺道聊聊近况。

不知道今天咋回事,童小叔回来没多久,童保华也跟着回了娘家。她回来的时间挺巧,童奶奶刚开始做饭。

童媱蹲在院里玩水盆里的鱼,今天她和胜男去捞鱼是临时起意,胜男本来在洗衣裳,她看到河里有鱼游过,起了心思。

外头的鱼和空间里完全不同,一条条精明得很,童媱拎着小篮子捞了半天都没捞到,最后只好将空间里的鱼偷渡出来几条,还往胜男那儿塞了一条。

前段时间农忙过后,家里的饭菜配置又回到了以前,荤腥极少,她能在空间打牙祭,但更想家人们一起吃。

然而,小叔回来也罢,毕竟小叔对她们一家子都很好,每次回来都没空着手。

万万没想到,小姑也回来了。

童媱抬头望向小姑的时候,很明显看到小姑那一瞬僵硬。

“童媱在家呢。”

“我不在家,该在哪儿?”

童保华一愣:“没出去玩?”

“外头人都笑我,不好玩。”

此时此刻,童保华有种被眼前小丫头片子指责的感觉,可看到那张稚嫩的小脸,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哎呀!你怎么能玩鱼呢?鱼死了味道差,快收手。”

童媱没听她话,故意捏了鱼两把,一盆子三条鱼活蹦乱跳,甩得水四处乱溅,后又与姑姑对视:“这不没死。”

童保华愣在原地,她的感觉没错,小丫头片子就是跟她对着干。想到上回爹妈去婆家,她一整个颜面扫地,纵然想揍眼前的死丫头,却明白不能动手。

随即,童保华看到院里停放的自行车,认出是三哥的车子,深呼吸过后问:“就你一个人在家?奶奶呢?这车是你小叔的,你小叔回了?”

“姑,你问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个?”

“……”童保华再次深呼吸:“一个个回答。”

“我不知道。”说着,童媱呲牙一笑。

“……”

童保华忍了又忍,打算不理小丫头,自己进屋找,没成想屋里屋外都没人,她只好回到院子里,找了个板凳坐下。

院子里不断响着水声,童保华见童媱越玩越过分,忍不住说:“童媱,鱼玩死了真不好吃。”

童媱向来是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听到姑姑的话,当场生出逆反心。

再说鱼等会儿就要吃了,玩玩能有啥?而且她只是把手放在水里,随着鱼摆动,又没真干啥。

其实,童媱这是心里有怨气,假如此时换个人,她肯定就听了。

活鱼在城里并不多见,每回还得靠抢,童保华多时没吃过了,看到鱼的第一眼,她已经想到磨一磨娘,让她带回去给男人孩子加餐。

这不,童媱一和鱼玩,那动作就跟针往她眼里扎一样。

“童媱,你听到没有!不要和鱼玩!”

“哟!这谁呀?敢在我们家大呼小叫吼我闺女。”

马青梅回来时还开开心心,一听到小姑子的声音,瞬间垮下脸,特别是听到她吼自家闺女时,那脸黑得像似要下雷暴雨。

童保华可不怕大嫂,直言道:“嫂子,我没吼童媱,是她不听话。”

“小宝咋不听话了?”童奶奶随后进门,身后还跟着三个男人,分别是童爷爷、童保国、童保军,几个人脸色都不咋样。

被这么多人面无表情的盯着,童保华有一瞬间被吓到:“我,我也没说啥啊,是童媱在那儿玩鱼,我见那鱼都要死了,才说了两句。”

说完,她还委屈巴巴瘪着嘴低着头。

谁料,当所有人看向水盆里时,那鱼欢脱得恨不得要从盆里跳出来。

童保军:“保华,那鱼活得好好的,哪有要死的样儿?你别回来就生事。”

童爷爷:“前几天不是才回来过,咋又回来了?厂里的工作没啦?”

“爸,我回来看你们,你咋咒我呢?”童保华跺脚。

“最好是真的回来看我们。”童爷爷嘀嘀咕咕往屋里走。

另一边,童奶奶回到厨房继续做饭,而马青梅拉起闺女一双湿哒哒的小手:“小叔给你带回来挺多好吃的,咱也不能让小叔空手回去,能不能把你的鱼给两条小叔?”

听着妈妈商量的口吻,童媱爽快答应:“送小叔两条没问题,不过我们这么多人,一条鱼够不够吃呀?”

马青梅捏了捏她的嫩脸:“你奶奶刚和人借了块肉,待会儿少不了你的。”

童媱瞪大眼,震惊道:“借肉?”

本来跟着童爷爷要进屋的童保华听到她们俩娘的话:“大嫂,你太偏心了,老三是你小叔子,我还是你小姑子呢,你怎么能把鱼都给老三!”

“老三今天回来看爹娘和小宝,带了不少东西,我给他条鱼怎么了?等会儿我还给他搬袋粮食呢!”马青梅带着些许挑衅。

“大嫂,你眼皮子忒浅。”

“是啊,比不得某些人。”

说着,马青梅端起水盆,让童媱跟上她,母女俩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童保华气得头脑发晕,她今天被马青梅和童媱母女俩气得不轻。想到今天回来的目的,她朝着厨房的方向瞪了半响,转而去找爹。

童奶奶正在切磋,见儿媳妇把鱼端进来,问了句:“把鱼端进来干啥?”

“小宝答应给她小叔两条鱼,保华不乐意呢。”余下的话不用马青梅多说,婆婆自然能领会。

“真没想到,我老婆子还有防闺女的一天。”童奶奶讽刺笑道。

童媱扯着奶奶的衣角:“奶奶年轻。”

童奶奶的年纪真不算大,四十六七,长相在同龄里属于年轻那一挂。要不是孙子孙女一大堆,真不至于喊奶奶。

“嘴这么甜,等会多给你留点肉。”

“还有哥哥们。”但凡上学的日子,两个哥哥都是在学校吃,自带粮食,想吃荤腥,只能回来。

“忘不了他们。”

童媱在厨艺上没用过什么心,以前小吃店铺多,还有便捷的外卖,吃上面根本不用操心。到了末世后,开火做饭的机会很少,那是有啥吃啥,毫不讲究。

而这辈子,她没想过成为大厨,好歹把做饭学会,大一点能给奶奶和妈妈帮忙。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屋外忽然传来大声争吵,说争吵有点牵强,因为全程只有童保华一人输出,声音恨不得震破天际。

刚听到声音,童奶奶菜刀都没来得及放下往外冲,马青梅紧随其后。

童媱是最后一个到达‘战场’,她听了半天才听出前因后果。

原来,姑姑这回回来,是想让童爷爷帮忙找关系,给姑父谋个好职位。

上回升职黄了,把锅甩到童媱身上,现在还没死心呢。

“姑姑,你别惹爷爷生气,只要姑父认真工作,一定能升职。”

可能是先前被童媱气的不轻,童保华此时没多少理智:“你个小丫头片子少跟我阴阳怪气。”

“童保华,不会说话就闭嘴!”

童保国当了几年大队长,自认为脾气算好了,但每每面对妹妹时,都能被气着。他知道父母恨铁不成钢,对妹妹无可奈何,嘴上骂再多,心里总放不下。因此他每回面对妹妹都不会说什么,反而劝父母想开点。

这一次,童保国真的忍不了了:“童保华,小宝年纪小,话却没说错。夏长生只要认真工作,努力进步,精进自己,何愁不能升职,要你这么帮他上蹿下跳?”

“大哥,你咋知道长生没努力过?你都没见过他工作的样子……”

“那你见过吗?”

夏长生和童保华并不在一间工厂,见没见过真不好说。

童保国见她不说话:“保华,当初你闹着和夏长生结婚,我们就说过,婚后过成啥样,都是你自己所求。以前,你为着夏家的事,我们能帮则帮,从来没推脱过。但,这不是你得寸进尺的理由。”

他顿了顿,眉目严肃:“咱家分了家,你也嫁了人,往后逢年过节你回来看爹娘,我不拦着,其他时间,你别踏我家的门。”

“大哥,你不认我了?”没由来的,童保华心里一阵慌乱。

“是你不认我们,想想你这么多年干的事,我没和你断绝关系,都是念着那点血缘。”童保国一字一句道。

童保华了解她大哥,只要大哥做下决定,基本很难更改,她不由得看向爸妈和三哥。

童爷爷坐在靠椅上,低垂眼眸。

童奶奶也没看她,暗自摇头,念叨着‘冤孽’‘冤孽’。

至于童保军,他不但没求情,反而十分赞同:“保华,做人不能太自私,该反省自己的时候,千万不要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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