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吻

唤醒他的是一阵剧痛,残存的记忆是最后一瞬那踩到尽头的油门,巨大的后推力里,他明白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

所以,这是哪里。周围很安静,他的小腿像已经四分五裂,只剩下孤单随着脉搏跳动的血管,一阵一阵地传递着疼痛,眼皮像有千斤重,他努力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白茫。他挣扎着坐起来,看到了自己双手。

这是死后的世界?死后也会痛吗?

掀开被子,看到那双被绷带紧紧包裹的腿,他愣住了。

所以他没死。

先是庆幸,然后他便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他没死,他哥呢?

他跌跌撞撞地翻身下床,伤口的尖锐痛感让他眼前一黑,几乎要疼晕过去,白色的绷带染上了血色,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但是他来不及去在意这些,视野范围内闪烁着红点,他一瘸一拐地扶着墙朝门走去,打开病房的门,外面是来来往往的人,一位护士差点和他迎面撞上,托盘里的药物散落一地。

“啊——你怎么下床了!天啊你这伤口又崩开了,快回去!”她看到了陈宸腿上的绷带,顿时尖叫起来。

“你好,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哥,就是,就是送我来的人……”他急切的询问道。

“哎你是救护车送来的!哪有什么一起来的人,快回去床上!”护士急道。

“什么?”

不可能!他明明记得,那个时候……

记不清了,当时事情实在太过急迫,他已经不记得他到底有没有如计划那般撞开大货车的车头。

“那场车祸……你有没有收到别的病人?”

“今天车祸送来的病人太多了,4楼还有个抢救无效去世的,你说的是哪个病人啊?”

什么,抢救无效?

无助瞬间将他淹没,脑海中缺失的记忆被想象补全,他似乎看到他与两辆车擦肩而过,随后是巨大的碰撞声。

他失败了吗?哥哥……死了?

咚咚,咚咚。

他听到他的心跳在他的耳边发出轰鸣,恍然间听到丧钟响起。

“回床上去吧!”护士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

“尸体在哪里?”

不会的,他不敢相信,哪怕是哥哥死了,他也要亲眼见到尸体。

“尸体在停尸间啊?你是哪个床的病人,你在这样不听劝我就叫保安了!”

不顾护士的阻拦,他挥开她的手,不顾一切地在走廊跑动起来。缝合线似乎松动了,血液在白色的纱布上蔓延,走廊上的行人看着他的视线里写满了惊恐。

电梯呢?

他跑过一间间的病房,他还没有亲口和哥哥表明心意,他还想和哥哥一起变老……难道这么简单的愿望都再也无法实现了么?

终于找到了电梯,他急切的按下了向下的按钮。没多久,电梯门开了。

“陈宸,你在干什么?!”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上面写满了愤怒。

看到陈宸拖着一条伤腿站在电梯前,他又体会了一把心脏骤停的感觉,好不容易处理好的伤口,已经血红一片了。他拽着陈宸的手,将他扯进了一间空病房。

“我只是去拿个药的功夫,你又给我惹事,别乱动了,在这等着,我去找护士来帮你处理……”

“哥。”

似乎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陈宸攥住了陈鹤朗的手,力气大得他都怀疑手指要被捏青了。

他话音未落,一双手有力地禁锢住了他的下颔,唇瓣贴上了极为柔软的东西,惊愕让他大脑宕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侵入了柔软的口腔。

他的吻毫无章法,更像是初学会行走、跌跌撞撞的小狼,眼睛里还满溢着还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推开他、推开他!捧着他脸颊的手像是铁钳,牢牢的将他固定在原地,他狠下心来咬了陈宸的舌尖,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里弥漫开来。

陈宸的动作一停,察觉到了猎物的挣扎,疼痛让他变得更加兴奋,凶狠的吻像是撕咬,唇舌□□过上颚、牙床、甚至是喉头,一场彻头彻尾的掠夺,仿佛抵达他的灵魂深处,令他战栗不已。

被迫承受着他的亲吻,四肢发软中血液沸腾地向着下腹部汇集,意识像是飘荡出了身体,一切都离他远去了,荒谬的、禁忌的,背德感伴随着罪恶,牢笼里的野兽迎来了蓄谋已久的挣脱。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吻让他缺氧,头晕眼花之中,陈宸松开了他。两人都在喘息着,不同的是,陈宸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

他退后了一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几次抬起手想要给他耳光,可想起诊断单上的字眼,还有他头上裹着的绷带,让他无从下手。

“你撞傻了?还是疯了。”他胸口剧烈起伏,难以置信地问道,手还在微微发抖。

陈宸抓住了那只手,他知道哥哥是心疼他,不然巴掌早就落下了,可他就是要利用他的心疼,借着疼痛和冲动,他无比清醒的知道他在干什么。手指上面还未结痂的伤痕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轻吻过他的指尖,像是虔诚的信徒。

“哥,我没疯。我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哥哥那种喜欢。”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陈鹤朗瞪大了眼睛,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无法动弹,他指甲瞬间抠进了伤口里,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他想起那个睡前落在额头上的吻,那天晚上的失控,明明早有预兆,但他不愿相信,只是当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现实将他从沙子里挖出来,给了他一拳。

“我看到它撞向你,所以我踩下了油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发现我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向你表明心意,

我想,如果我还有生还的可能,哪怕是瘫痪或者残疾,醒来之后,我一定会吻你。这是我的遗愿,一条命换一个吻,值了。”他看着陈宸眼中闪烁的偏执,他所说的不作一点虚假,完全是发自内心。

“别再说了……”残疾或者瘫痪,这些残酷的字眼回响在房间里,与他擦肩而过的死亡仍令陈鹤朗心惊,可这不是他的突破底线理由,愤怒、不解,与心疼和愧疚相矛盾,他感到一种割裂感,身为哥哥的身份与陈宸心甘情愿的牺牲撕扯着他的生命,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撕成了两半。

陈鹤朗开始反思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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