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人生如南柯1梦

蓝天如镜,碧波翻涌,一位丰姿绰约,拥有沉鱼落雁般娇颜的女子,游荡在接天卷地的海浪中。她待在透明的结界里,海水紧紧包裹着她却无法靠近。

南北极光如霓虹闪耀,色彩绚丽,她娇俏的脸庞上有一双美目流转,闪烁着醉人的快乐,如荡秋千般一掠而过。

忽然,一翩翩少年迎面飞来,如光速般擦肩而过。

相遇那时,目光交缠,星星闪烁,笑靥如花,艳影惊鸿,瞬间又各自消失于远方……

多年之后,他们再次相遇。

少年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又羞又恼,愤愤然甩开。他却又扑上前去,紧紧抱住她。“我追你,追了一千年,好不容易遇到了,怎么可以放手……”

她心底竟然涌起一股感动,摔开他的力道竟然减弱了……

夜青纱睁开双眼,直愣愣盯着天花板,梦境绮丽,匪夷所思。「千年啊,仅仅擦肩而过,竟追上一千年?」摸着炙热的脸颊,想起梦中那个美貌妖孽的男子,夜青纱的脸......居然红了。

但,合理吗?

现实生活中,一见钟情的人,寻一个月试试?

早抛之脑后了,谁会坚持一千年?

青春苦短,一等万骨枯,再等人荒芜!……太奇怪了……画面如同影片一般清晰,说不清道不明,就像自己的身世,谜一般的存在。

阳光透过纱窗,映在脸上,一点点温热。鸟儿叽叽喳喳,清脆地相互寒暄。窗外的白桦树,在晨风中摇曳,肥厚的树叶相互撞击,发出“啪啪啪啪”的声音,就像娃娃在快乐地拍着小手。

今天是五月三十日,大学毕业典礼的日子,夜青纱“咯咯咯咯”大笑起来。求学二十三载,终于毕业了。从明天起,她将走向社会,换一种生活方式了。

未来就像一座美丽且神秘的城堡,在向她招手!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叫一声“早餐”,冲进洗手间,洗漱更衣。

三十分钟之后,焕然一新的夜青纱,从楼上款款而行,走向餐厅。

餐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油条和豆浆,正是夜青纱想要的早餐,一切多么完美,脑海划过的念头,餐桌便完美呈现,像不像变魔术?然而,夜青纱从记事起,便习以为常。

吃完早餐,夜青纱走到客厅,刚好遇到夜清源。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

夜青纱长发飘飘,穿一件梨白衬衣,配上一条石榴长裙。大眼睛顾盼神飞,与往日似有不同,惹得夜清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而夜清源,今天如往昔,黑色衬衣搭黑色西装裤,严肃时寒气袭人,微笑时英气逼人。

出发前,她叮嘱,“我们没有家长,今天就各自毕业吧。记得要装作不认识喔!”

“不行啊!”夜清源温柔一笑,眼睛如湖水般澄澈,喉结滚动了一下,“大学毕业乃人生最重要的里程碑,自此之后,你便告别学业进入到社会。作为家长,我今天势必要陪你照相,还要给你送花呢!”

家长也要有家长的样子吧?!

呵护娃娃幼小心灵,管理娃娃衣食住行......而你,除了十五年如一日,陪着打架斗殴,修炼背书,还干啥了?

夜青纱斜睨着夜清源,抿抿小嘴,傲娇地说,“我们互为家长吧!作为家长,我建议你,一切从简!”

“嗯,我很高兴你有家长的自觉性。”夜清源挑挑眉毛,“作为家长,你是不是也该送花给我呀?

“不好吧?你这是变相地跟我要礼物?”

“不会呀。仪式感嘛!我定了两束鲜花,你到学校就可以收到了。”

悉听尊便!

反正都是你说了算,协商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夜青纱不作无谓挣扎了,她嘴角微微抽搐,暗暗腹诽,转身走向自行车。

“夜青纱,等一下,还有一件事。”夜清源忽然飞到她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从明天起,你需要搬出这个屋子,而、我、和、屋子、很快就会消失。”

“消......失......?”

夜青纱张开嘴巴,惊愕地可以塞进一颗鸽子蛋。

“什么嘛,离家出走吗?夜清源,你是成年人了,叛逆期是不是来得晚了一些?”

“和叛逆无关,”夜清源苦笑一声,“你已经长大,陪你长大是我的使命。我的任务完成了,是时候离开了。以后......你要独自面对生活。我教给你的本领,都是为了今天———你一个人行走!”

夜青纱盯着夜清源的眼睛,对视片刻,透过眼神,她慢慢相信了消息的真实性。

她和夜清源相依为命二十三年,自记事起他一直陪伴着她,从来没有分开过。相处这些年,夜清源说话数过,言出必行。很多时候,她只是被通知结果,基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抿抿嘴唇,垂下眼睑,泪水夺眶而出。

梨花带雨,让人怜惜......

夜清源抬起手,轻轻擦拭她的泪,低声道:“对不起,丢下你一个人。”

她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如被弃养的小鹿一般,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夜清源撤回目光,低下头。“别哭了。我是不可能留下来的。”

“我没哭。”

夜青纱倔强地甩开夜清源的手,头也不回地骑上自行车,迎着晨风飞驰向校园。

一路之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流......划过面颊,淌过脖子,落在地上......

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屋子就是他们的家,离开了家,她将何去何从?

到了校园,她停好自行车,愣愣地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不晓得何去何从。

“纱纱,这里这里……”一个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夜青纱寻声而望——她的好朋友,水涟漾。

水涟漾和同学们站在一起,蜿蜿蜒蜒排了好长的一支队伍,正有序步入学校礼堂。

夜青纱收拾收拾情绪,小跑几步,插进队伍。

“怎么才来呀,等你好久了。来来来,毕业快乐,送你一束花。”

夜青纱接过鲜花,道一声“谢谢”。淡淡的百合花香,将她的满腔愁绪,熏得淡然了一些。

“纱纱,你看,前面几个男生在关注你喔。”水涟漾扬起娇俏的下巴,眼神示意。

“有吗?不会吧,在关注你吧!”夜青纱苦笑一声,摇摇头。

“花枝乱颤、花枝乱颤啊!前面的男生要蠢蠢欲动了!”水涟漾有一点恨铁不成钢地警告,“哎,要不我说你呆呢!他们真的在关注你。完了完了,今天毕业典礼,他们不会想要做一点什么出来吧?!”

“去去去,瞎操心!”夜青纱心说我马上就孑然一身了,你还在这里操淡心,捣乱嘛!

“素人一个,哪里会有那么多麻烦事儿,不用操你那一些鸭蛋心。”

“哎哎哎,要我怎么说呢?今天一定会出麻烦事儿,不信你等一下看吧!”水涟漾非常坚持自己的直觉,“我们两都很美,不过是我知道自己很美,自诩为美人;而你不觉得自己美,觉得自己是素人;所以才会出现认知偏差。”

今天会出事儿,但不是出你预期的事。对着水涟漾的神奇预测,她心不在焉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在看我而不是在看你呢?”

“很容易呀,你来之前,他们从不回头;你一来,他们频频回头。当然是在看你不是在看我啊!”

“哼哼……”夜青纱皮笑肉不笑地冷哼。

这些东西,夜清源从来不会教她的,估计他也不懂吧,不然为什么总对别人的追求报之以微笑呢?想到夜清源竟然也有不懂的事情,夜青纱暗爽,总算某一方面可以超越他了。

“夜青纱,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活在真空中,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人情世故,你都不懂呢?”水涟漾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在装。

夜青纱沉默了,她确实不懂啊,没有人教啊!

屋子里除了一直陪伴她的夜清源之外,就是空气和偶尔误入房中的小鸟。

何况自己资质平平,哪里悟得出来两性相处之间的微妙感觉呢?

沉思之间,同学们全部进入学校礼堂。毕业典礼开始。首先校长训话,然后学生代表发言,接着毕业大典开始,最后分发毕业证。所有流程走完,一个上午已经过去。走出学生礼堂,夜清源赫然站在广场上。

他捧着两束鲜花,带着蒙娜丽莎般神秘的微笑,搜寻来来往往的同学。而路过的女孩们,无一不对之报以微笑。

夜青纱装作没看见,低了头,拉起水涟漾就跑。

夜清源却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卡在了路中央,还一脸灿烂地将鲜花递给了她。

“恭喜毕业,夜青纱。”

她抬起头,看着夜清源,嘴唇微微颤抖,“夜清源,也恭喜你毕业!”

目光相对,夜青纱再一次感觉自己卷入了海洋,难以言喻深深的悲凉。

她感觉到了夜清源的依依不舍,会改变决定吗?

她试探地伸出手,轻轻拽住他衣袖,乞求,“不要消失,留下来陪我吧!”

“抱歉,我不能。”夜清源难过的低下了头。忽然,一把将夜青纱紧紧搂在怀中,喃喃低语,“对不起,我不可以!”

一滴泪,落在夜青纱的脖子里,冰凉冰凉,虽是夏天,却彻底凉透了她的心。

她使劲推开夜清源,“你走吧!我不再乞求你,走了之后,永远不要回来!”

“好!”夜清源竟答应了,真的扭身就走了,全然无视夜青纱的心碎。

“你的男朋友吗?他好帅好酷好神秘啊!”水涟漾兴奋地凑上来,抱着夜青纱的胳膊,“你们闹分手吗?你们为什么分手?”

她哪里知道他为什么要走?

扔下她一个人!

夜青纱的心,很痛很痛,痛到无法呼吸。

她无力地蹲在地上,捂着脸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他们朝夕相处,相互依赖。忽然有一天,他就跟她说他要走了,这是什么道理?

他要死了吗?得了什么绝症?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纱纱,别哭别哭,同学们都看着呢!”水涟漾撑着夜青纱站了起来:“你要是舍不得,就去追他呀,把他追回来嘛!”

夜青纱呆呆地站着,听到水涟漾的话,便拼命向夜清源走的方向追去。

她以一秒千米的速度,竭尽全力地奔跑。树丛如流星般一闪而过,马路上行人只感觉人影一晃,定睛细看,什么却没有。追着追着,终于看到了夜清源的背影。

他就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

她提着一口气,追到了家。

他站在庭院前,依依不舍地仰望着屋子,这是他们居住了二十三年的家!他的目光扫过屋顶、屋檐、窗户、楼层、停车场......正午的阳光似一个火球,高高地挂在空中,直烤得人心烦气躁。而他却无暇顾及这些,只留恋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夜清源,求你留下!”夜青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从后面紧紧抱着他,哽咽。“我舍不得你走!我不要你走!”

“你不要扔下我一个人,你走了,我怎么办?”

“纱纱,坚强一点......离开是迟早的事情.....“夜清源的声音也有一些颤抖。“就像...人...终有一天,要死去一样。你要学着慢慢接受。”

“不-不-不-,我不能接受。我不接受你现在就离开我。你抚养我长大,我还没有尽孝,你却就要离开,我不能同意。”说着说着,夜青纱痛哭起来,“呜呜呜,我的人生只有你,没有你就没有我,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离开?......离开了你,我又是谁?......”

夜清源的眼睛也湿润了,他仰望着天,久久无语。

“咣-咣-咣-”

“轰-隆-轰-隆-”

忽然,天空一道惊雷,震耳欲聋。

夜青纱吓得一哆嗦,躲进了夜清源的怀抱。

“哈哈哈哈,夜清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拿命来!”

一声狂笑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天空中,似无限大的混音喇叭,只震得天地共鸣,让人胆战心惊。

“哼,沧月,凭你也配?!”

夜清源打出一个透明结界,将夜青纱笼罩其中,一回手,仍进了白玉兰花丛中。

夜青纱挣扎着想要跳出去,整个身子就像是裹进了棉花团,无论她用手戳,用牙齿咬,用脚踢,软绵绵的结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更别说手指印、牙齿印、脚印了,结界只随着她的行动柔韧地伸展。她很绝望,无奈地被困在结界中,透过树丛,竭力向外观望。

狂风平地起,似十二级台风,只卷得天昏地暗,漫天黄沙。

乌云压顶,笼罩了这片天空。

“噼里啪啦.....。”

巨大的冰驼子从天而降,如白玉砖头一般,恨不得将整个世界砸得稀巴乱。

一道强烈无比的白光,向夜清源扫去。

夜清源轻飘飘躲过,似天神一般,反手打出一道七彩光。七彩光如漩涡,越扩越大,慢慢将强烈的白光吞噬。

“哈哈哈,二十三天不见,你的功力见长啊!”

苍老的声音蔓延在空气中,听不出是赞扬还是讽刺。

“只是,由不得你任意妄为,今天你走也要走,不走也得走!”

紧接着,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夜清源被一道白光牵引着,飘向空中,变成了黑点,很快消失。

就在夜清源消失的那一刻,一道气浪飞过来,小屋爆炸了,瓦砾四散于空气中,碎成了微小的粒子,一阵风吹来,全部消散,地面上连渣渣都没剩下。

又过了十分钟,透明的结界碎了。

夜青纱从白玉兰树丛中钻了出来,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更加绝望:

夜清源消失了,不晓得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屋子消失了,偌大的地面,只剩下大片青草郁郁葱葱,随风摇曳。

夜青纱心如死灰地望着这一切,泪如雨下:

毕业这一天,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孑然一身。没有钱,没有住处,只有刚刚领取的毕业证书。倘若不是毕业证书的存在,她会误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她生而为人长达二十三年的岁月,也不过南柯一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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