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各中真相令人慌

“为日后的大局,牺牲眼前人的利益,我虽不敢苟同,但我确实也没资格指责天机先生。”常念君说。

“天松先生将天下间的败类收容于极圣宗之内,也是为一定程度上限制他们的恶行,在这混乱的天下,若是这些人有了个去处,也就不会整日作恶了。”李胜宗继续说道。

“这倒也对。”常念君表示同意。

“到了现在,天松先生卦象内的深意,已经显现。南北两方的危险,正是天妖宫与阎罗府。而极圣宗日积月累攒下的这笔钱,就是为成为常副总将今日的军饷。如此一来,就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常念君又问:“那李宗主,你又是怎么加入极圣宗的?”

李胜宗回答:“说来惭愧!我与天松先生,也就是天机先生,本是忘年交。后来他提出要开办极圣宗时,我就一直追随着他,于是,就成了副宗主。”

常念君又问:“李宗主,那成为极圣宗的宗主,必然要整日与些流氓无赖打交道,对你的生活,可有什么影响?”

李胜宗苦笑道:“岂止是有影响,我的生活简直是天翻地覆!我的家人,没有一个是理解我的,更别提我那在官府当差的哥哥……本来二十年的亲兄弟,一朝变成陌路人,唉……我自此回不了家,就一直待在极圣宗内。”

常念君问:“那你解释过吗?”qula.org 苹果小说网

李胜宗道:“怎么会不解释呢!可惜,没有人是相信我的。”

常念君的心头泛起一阵酸涩:“那你就没有后悔过?”

李胜宗说:“当然后悔过!但那时已经没有了退路。人一旦坏事做多了,心肠就会变硬,对他人的痛苦也会麻木。我生怕自己忘了成立极圣宗最初的目的,所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今日所为,是为了日后的大局。我十分庆幸,我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的初心。”

常念君说:“难为你了。”

李胜宗道:“所以,常副总将,你愿意将我们极圣宗名下的这些人,收编为朝廷的部队吗?”

常念君不由得沉默一小会儿。

李胜宗又苦笑道:“若是常副总将不肯,也不出我的意外。极圣宗内是什么人,你我想必都清楚。至于那二百万两军饷,极圣宗已经赠出去,不会讨回。”

常念君忙说:“李宗主误会了,我不是不同意将你们收编,只是在考虑,该将你们规划到哪一支部队名下。”

李胜宗恍然大悟,连忙谢道:“多谢常副总将!”

常念君道:“我方才几番思量,或许可以向范统领建议,先将你们分配到龙武军之内。那里的纪律相比武林义军,更加宽松。你手下的那帮人,散漫惯了,若是乍入军队,我想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李胜宗喜不自胜:“眼下卦象上的预言已经得到解决,只要极圣宗入了朝廷部队,以后的极圣宗便是名存实亡,更是不必再做恶事!”

常念君道:“这当然是好事。不过我

还是很好奇,卦象的后两句,又意味着什么……”

李胜宗道:“我想,凭常副总将的聪明才智,或许会有一天,解开这个难题。”

常念君问:“对了,那天机先生,现在如何?”

李胜宗忙问:“怎么,莫非常副总将,也是天松先生的旧识?”

常念君否认道:“没有,我没有能认识天机先生的福份。只是想问问,这么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老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李胜宗满脸都是遗憾:“他已经九十多岁,风烛残年,垂垂老矣,只怕已没有多长时间。常副总将今日愿意答应将极圣宗收编,我想他心中的一块石头,也就此落地。”

两人的这番交谈,也算投机。末了,李胜宗回极圣宗准备被收编一事,而常念君回唐军总部。

他刚一回来,慕环真便火急火燎地问:“你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就有钱发军饷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常念君回道:“这钱是极圣宗的李宗主送我们的,条件是,将他们极圣宗纳入唐军之中。”

“嗯?”慕环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有了军饷,又扩充了军队,往后极圣宗也不复存在……好事啊!”

常念君笑道:“谁说不是呢!”

慕环真说:“既然军饷的事已经得到解决,你给我的假期却还没用完,那……我便回家继续休假去了!”

常念君本想留慕环真再做一件事,但听他这么说,便也没有提起。

常念君打算亲自出马,追查三彪山山匪偷走二百万两军饷一事。慕环真打算回家,常念君不能不让他走,于是他便去找云修月,打算和她一起行动。

军饷的问题虽然得到解决,但不能不追究那伙山匪的罪责,掠夺军饷,可是重罪。

于是,常念君和云修月二人出发,前往三彪山寻找线索,希望凭借那里留下的蛛丝马迹,将这伙山匪揪出。两人骑着快马,不多时便赶到三彪山。

二人进山时,云修月突然轻声一笑。

“怎么了修月,这里有什么好笑的么?”常念君问道。——他好喜欢看到修月笑啊。

云修月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起……你知道民间是怎么称呼你和慕公子这个二人组合吗?”

常念君说:“我知道,‘慕鼓常钟’嘛。”

“那你知道,我和你二人,又被称作什么吗?”云修月眨巴着她的大眼睛问。

“这……恕我孤陋寡闻。”常念君答不上来了。

“是‘云常羽衣’(云裳羽衣),据说和霓裳羽衣一样,是杨贵妃为玄宗皇帝献舞时穿的衣服!”云修月笑道。

“‘云常羽衣’?听起来还蛮动人的嘛!”常念君说道。

“原来你觉得很动人啊!我倒觉得,远没有‘暮鼓晨钟’那般坚实厚重!”云修月说道。

常念君道:“你是女孩子嘛,柔美婉约一点才好。”

“那你觉得,我够柔美婉约吗?”云修月情不自禁地发问。

“说

不好。”常念君一脸无奈地回答。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会是‘说不好’呢?”云修月嘟嘴,很不理解。

常念君一本正经地说:“你平日指挥兵员,或是亲自上战场,总是英姿飒爽,英气逼人,这个时候的你,可是一点也不柔美,倒有几分刚强。但是平日里呢,倒是婉约娇媚,偶尔甚至还撒个娇,惹得女兵员羡慕嫉妒,男兵员心神荡漾……”

云修月撅嘴:“这么说,你是认识了两个云修月是吗?”

常念君摇头:“不,云修月只有一个,独一无二,只不过她该美时便美,该飒时又飒。”

云修月被夸得脸红得像熟透一样,她话锋一转:“其实,我都是跟常副总将学的!”

常念君问:“跟我学的?我有什么值得学的?”

云修月道:“常副总将总是能巧断是非,该照顾人情时照顾人情,该秉公无私时秉公无私。我想这是天底下,最巧妙的处事方式了。”

常念君也被云修月夸红了脸,只得说:“好了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我们须先办正事。”

两人在三彪山上搜索许久,如同常念君手下的兵员所说,这里的确没什么线索,从山匪的角度说,他们的活儿干得很漂亮,没有留下半分证据,所以别想要将他们抓回来。

不过常念君,还是有了一点发现。

“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常念君望着这破败的寨子说。

“哪里不对?”云修月问。

“我觉得这山寨布置得也太简单了,就这样的布防,官兵可以随时将这里打下来。就这样一个山寨,我却听铃说,存在已有些年岁。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官兵前来清剿?实在是不合理。”常念君说。

“确实,而且曾经在这边驻扎的不是神策军吗?他们最喜欢挑软柿子捏,若是被他们发现这个山寨,一定会通过剿匪来邀功。”云修月说。

“还有这里的设施,没有一点陈旧的样子,更奇怪的是,似乎每一件设备都很新……”常念君疑惑道。

“会不会,这个山寨,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云修月问道。

“有道理,如果这个山寨真的是临时搭建的,那么这里的这些异样就说得通了。”常念君说。

“但是铃妹妹又说,三彪山上的这个山寨,成立也有一段时间……铃妹妹是不是被那些山匪给骗了啊?”云修月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伙山匪本就是假意向朝凤分队投诚,故编造些谎话欺骗铃也不奇怪,”常念君说,“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感觉这里被清理得太干净了,干净到不像一伙山匪做的。”

“‘太干净了’?什么意思?”云修月问。

常念君说:“如果一伙山匪拿到这二百万两银子,定是乐得合不拢嘴,应该会迅速上路,连夜逃走。但是从目前的现场看,这伙山匪似乎是在得到钱财之后,还将自己的东西仔细地整理打包,不留

一丝痕迹,然后才跑路的。我似乎感觉到,山匪欲撤出山寨一事,似乎是早有打算。”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有古怪……”云修月也觉得事态有异。

“除了现场所显示的异常,还有一个最重要也最根本的问题:如果这群山匪计划得非常周详,从一开始就为盗走军饷做好了准备,那试问:他们又是怎么知道,铃的队伍中,有这么一大笔钱的?铃将军饷带回,难道会敲锣打鼓地说‘队中有军饷’吗?”

“对呀!铃妹妹说,她遇到这群山匪也是偶然,这伙山匪应该不知道,朝凤分队军中押送着军饷啊!”云修月惊呼。

常念君推测道:“现在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铃确实是和这伙山匪偶然相遇,山匪声称要投诚——他们可能是真心,也可能是他们想把朝凤分队引到山寨中——等朝凤分队入了山寨,他们对军饷起了歹念,于是用下药的酒招待众人,待众人昏睡,山匪们带着军饷,举寨逃走。在这种情况下,山匪不可能提前制定好计划,因为他们无法预测,铃的朝凤分队会经过这里,更不知道朝凤分队内有这么大一笔钱。”

“嗯,这是一种可能;那另一种可能呢?”云修月问。

“另一种……”常念君犹豫了一下,说,“另一种,内情比较简单,就是有人监守自盗。”

“监守自盗?那又会是谁监守自盗?”云修月惊讶得不禁瞪大眼睛。

“暂且不论动机,最有可能做到这个的,应该就是铃。”常念君说。

“不可能的吧!铃妹妹那么爱你,舍得你为军饷的事发愁吗!”云修月觉得,一定是哪里被弄错。

常念君忙说:“你别激动,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毕竟一切皆有可能。”

云修月说:“那我们继续调查吧,也好还铃妹妹一个清白!”

常念君道:“三彪山已经被我们搜遍,虽然有一定推论,但没发现什么实质性证据。既然没有‘物证’,那我们试试‘人证’。”

“‘人证’?哪个‘人证’?”云修月问。

常念君道:“李胜宗。”

常念君上次与李胜宗会面,太过兴奋,只顾着聊正事,常念君一时没有想到,他该询问一下李胜宗,他是怎么得知自己需要军饷的,说不定李胜宗会知道部分内情。

就在方才,常念君突然意识到:天机先生的卦象,只是显示需要存一大笔钱,但从来没有人去告诉李胜宗,是常念君缺钱啊!

所以李胜宗,极有可能是知道些什么。

“走,修月,我们去极圣宗看看。”

极圣宗内,李胜宗得知常念君和云修月前来拜访,立刻出门面见。常念君说道:“极圣宗欲加入龙武军的事,等范统领回来以后,我们总将领自会和范统领商量,不用担心。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李宗主帮忙。”

李胜宗问:“怎么,常副总将还需要银两吗?我们极圣宗还

有!”

常念君笑道:“不用了,不是钱的事。我只是想问一下,李宗主是怎么得知常某缺失军饷的呢?按说,理应不会有任何人向你提起才对。”

李胜宗面色变得微红,似是略有激动:“常副总将,我可以把实情告诉你,说的也都是实话,但信不信,只能由着常副总将自己了。”

李胜宗的这几句话,虽还没讲到正题,但明显已透露着不祥的色彩。

而常念君已经近乎猜到是怎么回事。

“李宗主,你但说无妨,常念君绝不迁怒于你。”常念君说。

于是李胜宗便道出沈国舅与忘思铃之间的丑事,是这两人里应外合,沈国舅将军饷吞吃,忘思铃也如愿以偿地拿到那支珠钗。

那伙山匪,其实不是什么真山匪,而是沈国舅找来的“演员”。只要忘思铃配合着他们演好这出戏,就能造成军饷被山匪盗走的假象。三彪山的那个山寨,也是一个月前搭建起来的,沈国舅早就在考虑,该如何贪污军饷。

忘思铃押送的几十箱军饷,只有那一箱是真的,最后就连这仅有的一箱,也被假山匪们给带走。

沈国舅和忘思铃疏忽了,他们二人在酒席上商谈这个计划的时候,李胜宗就在他们旁边,听得是一清二楚。李胜宗在那个时候,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在为之准备的使命,开始降临。他没办法阻止沈国舅藏匿军饷,但至少,他可以用极圣宗的钱帮常念君渡过难关。

沈国舅本以为,他和李胜宗交情甚好,故李胜宗不可能会出卖他。但沈国舅没想到,李胜宗虽是极圣宗这种藏污纳垢之地的副宗主,但他的心中,一直装载着一种大义。

“原来如此。”常念君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心中不免还是失望之极。

云修月连忙将珠钗的样子画了下来,问李胜宗:“李宗主,忘思铃想要的那支珠钗,是不是这个样子?”

李胜宗一瞧,云修月画得很是逼真,他立刻认出的确是这种款式:“正是,和忘思铃想要的那支珠钗是一模一样!”

这一下,李胜宗的话便更加可信,常念君和云修月都知道,忘思铃一直想要这珠钗。

“早知如此,我若是把我的这支珠钗送给铃妹妹,应该也不会有以后的事了……”云修月忍不住叹道。

“修月,这不关你的事!这全部都是忘思铃的错,全是因为她收受贿赂,才有了现在的灾祸!”常念君愤然道。

“李宗主,谢谢你,我们先走了。”云修月怕常念君在外人面前失态,连忙拉上常念君,离开极圣宗。

“是铃,真的是铃!我或许早该想到是她的!”常念君一脸颓然地哀叹道。

“念君,你别这么难过……你跟我说说,你现在想怎么办?”云修月问道,她的心中,也是极不好受,忘思铃是念君的恋人,也是自己的好友。常念君和忘思铃,任何一个出了问题,她会比任何人都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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