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李总正在开会,他让您先在办公室里等一会儿。”助理端来茶水,放在项时钦面前的茶几上。

等人离开后,项时钦才走向位于房间中央的办公桌。

这是自关系确认的两个多月以来,他第一次进入李暮商的办公室。

橡木的桌面摸上去温凉,办公用品和文件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在一隅,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看见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了吗?”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边打开了,俊美的男人站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睨着项时钦。

“看你搁桌上的石头呢,”项时钦指了指,笑道,“形状还挺别致,像艘船。”

那是一块小小的玄武岩,灰黑色的,被玻璃罩罩着,如在其中乘风破浪。

好看是好看,但显然并不适合这个高大上的房间。

“以前徒步的时候捡的,留着当个纪念。”

李暮商走过去抱了抱项时钦,在他耳边说:“你喜欢的话就送你了。”

那微湿的热息吹得项时钦发窘,感觉像被一只大型猫科动物舔了耳。

项时钦失笑地摇了摇头,“你怎么什么都想送我啊。”

李暮商发出很浅的鼻音,似乎是应了“嗯”,又似乎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

他一边扯松了领带,一边打开旁边的一扇门。

门后面是一间休息室,放了一张床,被子枕头洗漱间一应俱全,除了空间稍显局促了一些之外,跟普通人家的卧室也差不了多少了。

项时钦看得讶异,“怎么还安了衣柜?”

“忙的时候会在这里过夜。”李暮商言简意赅地解释了这么一句。

当着项时钦的面,李暮商脱下衬衫,找出另一件衣服换上。

也因此,他背上的凌乱抓痕在灯光下展露无遗。

一道伤意味着一份痛。

项时钦敛下眸,他熟知这份疼痛,知道指甲是如何抓进皮下,如何抽出,肌肉收紧的触感是坚硬还是柔韧,记得浅淡的血味闻起来是怎样的味道,甚至已经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自那一晚后,确实有一些事情发生了变化。他想。

李暮商握住他的手腕,唇边噙笑:“这下知道心疼了?”

其表情无辜,属实恶人先告状的典范了。

对此,腰一直酸痛没停过的项时钦表示呵呵。

他用力按了一下其中一块血痂,“该,就该疼点,省得你折腾人。”

话虽这么说,最后项时钦还是摩挲着交横的血痕,说晚上会找点药帮他搽。

换好常服的李暮商跟助理交代了一下自己今天不会再回公司,就带着项时钦离开了。

一如所承诺的那样,李暮商让项时钦参与进自己的生活中,向他展示自己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把项时钦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带项时钦去登山、野营,晚上坐在一起看彼此中意的影片,经常好几天都只有两个人待在一起。

也因此,项时钦慢慢知道了:其实李暮商从很小开始就已经自己照顾自己;热衷于户外运动;手上的伤是去救人的时候留下的……

零碎的只言片语,从离群索居周游列国到年少有为纵横商海,逐渐拼凑出一个人的成长过程。

只是在这之中,项时钦最关心的、有关李暮商对父亲的叙述一直都处于缺失状态,就好像邬弘阔根本不存在一样。

随着SUV停稳,项时钦回过神,揉了揉眉心。

他往车窗外看,只见河流在夜色之下蜿蜒流过草岸,不远处的仓库亮起灯光。

走近了,就能看见仓库外边站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四十三四岁上下,周身纹满文身,火焰纹路爬上脖颈。

“柯叔。”

“来了啊。”

男人自我介绍叫柯镇权,职业刀匠,跟李暮商的母亲是朋友,算是看着李暮商长大的。

柯镇权一边拉开仓库门,一边说:“工坊里的设备都检查过一遍了,你说要的材料也已经准备好了,看看吧。”

随着大门打开,内部景象一览无遗,架子上摆满了钢材和柄材,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项时钦叫不出名字的机器。

李暮商脱下了外套放到一旁,又扯过桌面上的图纸,问道:“你喜欢什么刃形?”

项时钦想了想,“简单点就好。”

反正只是露营时用的刀,只要趁手,应该都大差不差。

李暮商笑了一下,说:“行。”

于是项时钦就看着李暮商从起草图纸开始,选材、焊接、加热、一点点捶打出刀形,中途甚至还让他尝试了一下用锻压机压制钢胚。

火与钢碰撞,溅出的火花璀璨夺目,宛如在目睹一场小型烟火绽放。

最后一步“淬火”,李暮商让项时钦来。

“把刀胚放进油里就行了。”

项时钦信了,照做了,然后——被一蹦三丈高的火焰吓得撞进了李暮商的怀里。

他听见闷笑声。

项时钦内心悲愤交加:我真是信了你小子的邪了。

继硬核版文武约会后,是打铁版情侣手工活动,真不愧是你李大胆,约会届里的泥石流。

李暮商笑着刮了刮项时钦的鼻子,把他抱到身后,“胆子真小。”

“扯,谁家好人见火烧身不躲啊。”

因为时间不够,所以剩下的研磨和刀柄制作只能留到明天再来完成。

正好这时柯镇权来叫两人吃晚饭。

烧烤架在空地上摆开,内里的炭火幽幽明灭。

虽然满身文身,但柯镇权意外的沉默寡言,基本不怎么说活,只是默默地烤肉,时不时喝一口酒,把烤好的肉转移到盘子上。

夜晚的河边风大,李暮商注意到项时钦只穿了一件短袖,便进去给他拿外套。

“暮商很喜欢你。”人走开后,柯镇权突然说。

在帮忙烤肉的项时钦一愣,冷汗冒了出来。

项时钦不尴不尬地搪塞道:“啊、是,他人好,所以对朋友也很好。”

柯镇权的视线看向项时钦,又似乎越过了他,陷入某种回忆之中。

“大概是因为你们这些朋友的缘故吧,他变得有人气了不少。”

柯镇权像极了一个拜托同学照顾自家小孩的家长,神情认真:“可以的话,请多陪陪他,他这些年一个人过得不容易。”

面对如此出乎意料的请求,项时钦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应:“会的。”

他在心底默默补充了一句,在离开之前都会。

项时钦舔了舔嘴唇,试探性地问道:“那个……他的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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