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君臣,都因为刚才李凤卿的话,而纷纷看向她。
彼时的她虽然表面上摘掉了‘李霖之子’的身份,有了当朝九公主慕容嫣之师的称号,但暗中,那些曾经与李霖有过私下交往的大臣,却依旧盯着她。
他们认为,李霖虽然已死,但他们自己手里那些把柄是绝对不会随着李霖死亡而消失的。所以,唯一活下来的李凤卿就成为了他们接下来的目标。
慕容麟原本的想法是先以公主之师作为她的第一层保护,而他自己和容王府则是李凤卿安危最好的保障。
可如今大殿之上,本该低调陪侍的人,却在他眼皮子底下和那位大成魏敏公主叫板。
南夏的颜面自然是要维护,但她一个几乎没有内力的人如何能扛得住这九节鞭的威力。
“……如此也好。”
小皇帝想了想,总归这与魏敏公主交手之人不是他的皇妹慕容嫣就成。
李凤卿:“谢陛下。”
转身,收到某人狠狠的注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李凤卿嫣然一笑,上前,越过魏敏公主,而后来到慕容麟身边,又转向小皇帝,柔声道:“启禀陛下,臣女可否想容王讨要一件兵器,毕竟徒手接九节鞭这种本事臣女不敢贸然尝试。”
慕容玠看向慕容麟:“……皇叔,意下如何?”
看着眼前这只不断试探自己的狐狸,慕容麟忍住想要爆发的情绪,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李凤卿那春风含岱的惬然眉目。
“……”
慕容麟知她想要什么,不过那件兵器女子使用的话,稍有不慎,将会伤到自己。更何况她只用过一次。
那是容王府暗卫特有的兵器,此兵器上面暗含机括,能在瞬间打出暗器。
南夏所有臣子中,慕容麟是唯一一个被允许可带武器上殿的。
从前他都是直接配一把缠在腰间的软剑,后来小皇帝加冠后,他就改软剑为断刃。
这宫里宫外,想要他死的人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李凤卿弯腰,伸出手,笑道:“容王?”
慕容麟在大殿君臣的注视下,不得已拿出随身携带的兵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递给李凤卿:“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替小九抗下这次比试?”
李凤卿起身,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给他。
“魏敏公主,我们开始吧!”李凤卿手拿断刃,与她对立而站。
魏敏看见她手中拿的断刃,忍不住嘲讽了一句:“李姑娘,你就拿这断刃来接本公主的九节鞭,未免有点儿自大啊!本公主记得你上次说过,你内力全无,如今却拿一把断刃,是瞧不起本公主吗?”
“公主恕罪,臣女不敢。只是九公主体力未复,臣女又是公主之师,自当替九公主出战。如此,公主可以开始了吗?”李凤卿断刃横在身前,眼神倏变。
慕容麟却在此时想通了什么。
原来自那日回京以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让江柳帮她找了一大堆兵器,还特意让人打造了一个像模像样的九节鞭。然后让江柳拿着九节鞭,小羽用不同的兵器测试。
本王看你是早有准备,料到这大成公主比会滋事,所以早做了打算。
早先除了一睹大成公主的美貌,更多地是摸清公主的性子和处事之道吧?
哼,果然还是那只狡猾的狐狸。
凌空一声鞭响,两人之间的比试开始。
李凤卿率先一步看穿魏敏公主的招式,立时闪避开。
“这招闪避的步法倒是像小柳那孩子的。”慕容麟喃喃自语。
李凤卿躲开这一鞭后,还冲他笑了笑。
慕容麟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总归是本王的人,气势上绝对不能输。”抬手,对面琴师的古琴便飞到他的身边。他起身,来到两人相近的地方,盘膝而坐,将古琴置于两膝之上。
转轴拨弦,琴音清悠。
熟悉的曲子想起,李凤卿一下子就看向那拨弦弄曲之人。果然是他!
鲁阳公年轻时所作的这首《踏军行》,南夏有不少爱好音律者争相模仿和学习,但真正领悟这首曲子内涵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初听这首曲子的名字,会以为是一个描述战争的曲子,可事实上,这首曲子,却是一首求爱曲。
曲子开始悠扬婉转,随后拔调上升,最后铿锵有力,再回落无声。
李凤卿一身蓝白流云裙,手上拿着慕容麟的断刃。眼神专注,身形腾挪之间,跟随九节鞭的方向躲闪。
长袖甩过慕容麟的面前,李凤卿辗转轻舞,裙摆堪堪躲过九节鞭的碰触。
琴声逐渐变得高亢,李凤卿见状,先前一味地躲避该结束了,她开始发动进攻。
娉婷伫立,李凤卿看着对面的魏敏公主,此时她已经被她消耗的满目焦躁。是时候该结束这场比试了。
李凤卿告诉自己。
刚才缓和优美的舞步瞬间变得极具攻击性,一再退让的某人也开始亮出锋利的爪子,冲着目标而去。
水袖罗纤,面上嬉笑如常,但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股隐隐待发的肃杀之气。
而这股肃杀之气,正是来自慕容麟手下。
倏忽间,曲调高扬,一股战场厮杀的气息爆发出来。
李凤卿一个挪步翻转,顺势落在魏敏公主身后,一脚踩在九节鞭之上,断刃,则抵在公主后心处。
大殿众人:“……”这怕不是要得罪大成公主。
大成使臣脸色极其难看。
小皇帝则是一脸凝重的看向两人。
只有慕容麟还在奏乐,一声清音过后,曲调婉转,慢慢恢复平静。
起身,慕容麟将古琴交给一旁的内侍。
“回陛下,看来两位胜负已分。”慕容麟转向小皇帝,而后转头看向那只不听话的狐狸。
等回去了再教训。
气氛瞬间更加紧张。
但比试双方似乎颇为尽兴。两人都欢喜地向小皇帝行礼,表示非常痛快。
这位大成公主的脾性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但这大成使臣的脸色估计颖铁青了。
李凤卿还刃刀的时候,被慕容麟一把拉进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
李凤卿:“……大殿之上,王、王爷还是安分点儿的好。”
慕容麟:“本王和自己的王妃亲亲我我有何不可?”
说完,他松开人,面向小皇帝道:“陛下,既然今日我南夏喜事相逢,不如臣再添点喜事如何?”
“皇叔此言何意?”慕容玠一脸困惑。
慕容嫣却是笑得一脸开心。
“臣请陛下将九公主慕容嫣之师李凤卿赐婚于臣。”慕容麟道。
小皇帝还在思考,顿了顿准备开口时,慕容泓突然起身,冲着小皇帝道:“若老臣记得不差,先前陛下和太皇太后都曾赐予容王十余名美姬夫人,怎么,容王现在是对这位李姑娘一见钟情吗?”
慕容麟笑笑,大殿之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议论他曾经那几位夫人。
说他残暴嗜血,被送进容王府的美人夫人都接二连三离奇死亡,还尸骨无存。
李凤卿本想回到慕容嫣那里,却被他一把拽住,然后他当着慢点群臣和小皇帝的面,面不改色道:“诸位大人所言倒是不虚。那些夫人虽然好看,但这身子骨未免娇弱了些,入了王府,怕是水土不服引起的其他疾病,最后无疾而终。本王观李姑娘刚才舞,柔中带刚,颇有英飒之气,如此美人,不正是和本王相称吗?都说本王克死夫人,本王委实冤枉。为了打破众人对本王的一缕,故而本王决定娶李姑娘为容王妃。想来李姑娘命硬,应该不至于被本王克死!请陛下成全!”
小皇帝:“……”
群臣:“……”
慕容嫣:“皇叔,干得漂亮!”
李凤卿:“终究还是被他算计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