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有缘千里来相聚十四

只听得海刀冷冷道:“我不想杀人,你们最好不要逼我。”

鬼马刀也未曾见过如此凌厉的刀法,就连刀清风都感到不可思议。刀爷虽然以刀法纵横江湖,自己虽然得自父亲真传,但是刀法却根本不及海刀十之一二。

“让他走吧,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车轮响起,刀爷驾着一辆马车来到近前,车上放着绫罗绸缎百匹,六七木箱。那正是多尔衮要送给刀爷的礼物。

刀爷轻轻咳嗽一声,并没有看海刀一眼,道:“回去告诉多尔衮,他今天烧了我的房子,这笔账我是不会就此罢休的。让他永远知道汉人也不是任凭他们满洲鞑子就能随便摆布欺负的。这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本来就是我们大明朝百姓的,我就替那些因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收下了。”话说完,反手推出一掌,一棵大树便被掌力震断了。

海刀看着刀爷,眼中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眼神,听着他的训话,就像是儿子在听着父亲的训话。

他甚是恭敬,点点头,道:“我一定会将刀爷的话转达睿王爷。”刀爷脸上却露出少有的赞许之意,微微一笑,道:“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海刀微微点头,便翻身已在三丈外。

刀清风看着海刀离开的背影,走到刀爷身旁,道:“爹,为什么要放他走呢?”刀爷却是一笑,道:“你们能敌得过他吗?我不想看着你们身上无故多出几十道刀口。”

刀清风接着道:“他跟着多尔衮,本就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残害我们汉人,现在又烧毁了我们的房舍。我们就这样算了吗?”刀爷吩咐十几个江湖客将车上财物带回去分掉,又对鬼马刀问道:“你的意思呢?”鬼马刀跟上前,道:“我们一定会报仇的,但是现在却不是时候。现在多尔衮受了伤,后金举国震惊。皇太极虽然和他不和,但是多尔衮对于整个后金来说真是重要的紧,想来皇太极却也不会轻易放过此事。为今之计,就是要保存实力,以图重来。”

刀爷默许的点点头,吩咐十几个江湖客各自散去,对着鬼马刀和刀清风道:“多尔衮大伤,整个盛京城一定是戒备森严,我们暂且到中原走上一圈,去问候一下老朋友。”鬼马刀心内窃喜,终于可以回中原,回神王峪看看神爷,让他老人家见证自己婚事。但是转念想到秋紫衣昨夜出走,还没有消息,虽然神龙子已经跟去,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却又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刀清风更是大喜,自己从小就生长在辽东,听得鬼马刀跟他讲中原的种种事情,自己感到好奇,一听说要去中原,那简直就是比吃几块糖都要甜。

三人刚要上路南行,却听得一阵“哈哈”大笑之声从远处传来。刀爷定睛一看,却是神龙子拦在路中间,左手中还拎着一坛好酒,右手中抱着一只烤鸡。

神龙子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江湖鼎鼎大名的刀爷却像是一只丧家之犬,要从关外逃到关内去。此事若是被其他江湖朋友知晓,一定会笑掉大牙的。”刀爷和神龙子相交十年,自然知道他心内想法。

刀清风虽然昨夜也见过神龙子,但是他入自己院落却并不光明正大,还身穿黑衣,头戴面纱,让所有人以为是上门报仇的小人,以此,来戏耍众人。今天又见他口出狂言,侮辱自己父亲,心中一团火却发作了,开口道:“我爹爹做什么事情,还用你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么?”

神龙子没有想到刀清风这丫头却是如此伶牙俐齿,吃不得一点亏。虽然听得刀爷训斥于她,却也有些不忍。他道:“刀爷,看你脸色红润,庄院烧尽却不放在心上,这份大度确实令我佩服。幸好我一生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不会有丢失家园之累。”

刀爷虽然听他一言,心中还是有些不舍,但是闻他话中却有几分敬意,却是受用。

刀爷回头看看火光后的狼烟,脸上微微一笑却道:“千金散尽还复来。”

原来,刀爷昨夜见神龙子杀掉了多尔衮手下八个黑衣死士,想到多尔衮多次亲自到庄院请自己出山,就算是刘玄德也不过三顾茅庐便请得诸葛孔明出山。自己多次婉言谢绝,定是引起了多尔衮的不满。

他从青藏战胜了林丹汗残部,喜得元朝传国玉玺,在后金国的地位更是直步青云。整个后金国谁不敬他,自己却屡次让他难堪,定会报复。想来思去,等到神龙子和海爷离开后,他便连夜找到辽东的江湖帮会,制造了这些个简单机关,自己却置身事外。

当多尔衮一行来到庄院的时候,暗中眼线就上演了一出火烧庄院擒睿王的戏码。但是他们却不曾想到,多尔衮此次到来,却是来找刀爷议和的,而并不是来找他晦气的。

神龙子接着道:“倒是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随饮一口酒,却将昨夜如何入得睿王府,将在房舍中听的的话给刀爷重复了一变,只是略去了剑道人出手相救癞头喇嘛的事情。

刀爷“哎呀”一声,道:“这样做来,岂不弄巧成拙了?”神龙子耸耸肩吐吐舌头,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道:“想来,范文程念你救命之恩,才会出此良策。你却可以置身事外,到那中原去呼朋唤友,可是恐怕辽东的武林同道们想必是要遭殃的了。”

城门失火足可殃及池鱼。

神龙子并没有将话语挑明,但是刀爷却又怎能不明白其中道理呢?多尔衮从自己的庄院身受重伤而回盛京。如果多尔衮伤重死去,那么大汗皇太极绝不会袖手旁观,定要拿辽东武林同道开刀来祭奠多尔衮。即便是多尔衮命大侥幸脱险,他也一定会来清算这笔账,遭殃的也定是辽东武林同道。

自己如此一走了之,江湖朋友若是知道了此事,又怎么看待我呢?刀爷却又有些进退两难,整个头都要大了,只怪自己思虑不周,才会导致如此不堪。

鬼马刀和刀清风听神龙子只是几句话,刀爷的脸色就变得很是难看,方知道他们今天的事情做得确实不妥。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世间却又没有卖后悔药,只能想办法避免一些不堪事情的发生。

神龙子手中酒坛向前一送,就到了刀爷手中,只听得神龙子开口道:“还是先喝口酒,压压惊?”话语之中净显取乐之音。刀爷却并未生气,饮一口酒,看着神龙子,开口道:“你若是大方些,将手中的肉也给我,那就完美了。”

神龙子却哈哈一笑,开口道:“酒给你,已经心疼了。”他忙咬一口,嚼着道:“我倒是想送给你呢,但就是害怕你嫌弃我手脏口臭。”

刀清风听到神龙子对父亲戏谑之言,心底愤然,却又碍于父亲在旁,不好发作。听得其最后一句,却又忍不住笑出声。

神龙子看着刀爷难看的脸色,却哈哈一笑,道:“中原呢,还是要去的,很多老朋友也都在等你呢?想必,现在神爷都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呢?你只要修书一封,告诉辽东的朋友们,让他们小心为妙就是了。‘小心使得万年船’,如果他们想要强出头,那么就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了。”

刀爷想来也只有如此,江湖朋友们虽然不愿意替后金满洲鞑子做事,却也不能随便就丢失掉性命。

说话间,神龙子的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他开口道:“刀爷,我有事情先要走一步,我现在心情比较不错,传书辽东朋友的事情,我来替你做好了。”话说完翻身就已经在五丈之外,只听得传来他的声音道:“他日相逢必有时。”

刀爷目送神龙子消失在远方。鬼马刀和刀清风才发现神龙子确实是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人。刀爷脸上一笑,道:“神龙子的故事就算是三天三夜也都说不完的,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随着冷风袭来,转过一道弯,刀爷等三人就见到了一位满头银发的枯瘦的老者背缚着一个长檀木盒从远处疾奔而来。他年龄已经不小,身体却健硕,走起路来就如飘起来一般,悄然没有声音。此人精神矍铄,一双如刀的眼睛看着他们三个人。

鬼马刀和刀清风面面相觑,两人感到甚是诧异不解,枯瘦老者不就是三岔口客栈的店掌故吗?如此,简直判若两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三楼琴棋书画剑五老之首的琴老。

原来那日在三岔口客栈,海刀挥刀刺向神龙子,琴老绝对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未来十三楼楼主的,他就挥出一掌,但是却不曾想到神龙子反手一掌将他击出窗外。等他进屋时候,神龙子已经骑马走掉了。

他就一路急追,他知道辽东乃是刀爷的天下,神龙子一定是来了辽东去找刀爷。他就一路追随打探,终于知道了刀爷庄院的所在。

没有想到却在路上巧遇了刀爷他们三人。

琴老见到刀清风手中的短刀,他虽久居中原,辽东也是第一次来,却是从未见过刀爷。刀清风曾在三岔口客栈中亮出过此刀,并声称自己父亲是“刀爷”,他突然出手如一阵风就扼住了她的手腕。

刀爷虽闻其名,却并未见过琴老,见他如此,心底却是已起防范之心,但是他却并不想急于出手,见他出手如风,自知此人身手却也不弱。但是他的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看着琴老。

想到神龙子如见鬼魅般逃离,本就心中起疑。刀爷就是想要知道,他如此出手所谓何事?能让神龙子如此落魄的,自然不会是小事情。

鬼马刀更是惊得脸上变色,想要出手相救,却被刀爷拦住了。

琴老开口逼问道:“丫头,刀爷在什么地方?神龙子在什么地方?”琴老本就猜到面前之人就是刀爷,却不点破。刀清风斜眼看身旁的父亲,脸上也是一笑,开口问道:“你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一句话冒出,倒让琴老一愣,被自己扼住手腕,一点也不害怕,竟然还有心情取笑,开口冷哼道:“老夫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手上略一用力,却将刀清风捏的生疼,额头上似乎都渗出虚汗,但却并没有喊出声,冷冷一笑,忍痛道:“你不是傻子,怎么会放弃店掌柜,跑到辽东江湖之地呢?你不是瞎子,刀爷就站在你的面前,你竟然不知?”

琴老转头一笑,看着刀爷,开口道:“久闻不如见面。想不到刀爷能够如此沉得住气?若是我在用力,想必这丫头的手臂都要被捏碎了。”鬼马刀似乎都要哭出来了,去听的刀爷开口道:“但是你却还没有出手?”

琴老叹气一声,放开刀清风,开口道:“刀爷不愧是刀爷?”

刀爷一脸坦然,道:“老夫不才,受江湖朋友抬爱,称一声刀爷,却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暗藏杀机对付一个丫头,却是为何?论年纪,你也算是江湖前辈,此举岂不坠了你的名声?”

江湖客行走江湖,往往顾及自己颜面,更害怕冠以以大欺小的帽子,但是琴老本是十三楼五老之首,江湖上并没有多少人知晓。

琴老扼住刀清风,本意并不是要伤害她,而是想要知晓神龙子的下落。

琴老哈哈一笑,道:“刀爷,你位居江湖三爷之一,又统领辽东,我自然不会伤害你的宝贝女儿。但是有一件事情,还请你帮忙。”刀爷开口道:“只要你放了我女儿,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你。但是……”

琴老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道:“但是什么?你以为老夫会让你杀人抢劫吗?我只想知道神龙子的下落。告诉我,神龙子在什么地方?”

鬼马刀斜眼看着刀爷,不知道刀爷如何处理。

刀爷心内却是一惊,他知道神龙子江湖树敌很多,更加上鬼影子曾以他之名乱杀不少江湖名宿,整个江湖都视他为仇敌,都想杀之而后快。他自知神龙子的武功,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是其敌手。但是这位老者到底是谁,是敌是友尚不明确,自己也决计不能告诉他关于神龙子的任何事情。

更何况神龙子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他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刀爷脸上微微一笑,道:“神龙子四海为家,随遇而安,却又是个不安分的人,总喜欢找些刺激的事情来做。我怕我告诉你他的行踪,你却不相信。”琴老道:“你说说看,老夫虽然年纪老了些,但是眼不花耳不聋,也绝对有是非判断的能力。”

刀爷转身看着身后远处的长白山,开口道:“昨夜,神龙子确实到了我的庄上,说是要和我比酒。我便告诉他道:‘本庄没有好酒,也没有好菜,让我如何招待呢?’神龙子虽然穿的一身像个乞丐,倒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他翻翻自己口袋,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他思虑过三,开口道:‘我身无分文,却也不能白吃白喝你的,让整个江湖笑话。我去山里一趟,寻些野味,你准备几坛好酒,等我回来。’他就只说了简单几句话,便连夜离开我庄入了长白山。”

刀爷顿顿,看着琴老那将信将疑的脸,接着道:“小小村舍,哪有什么好酒,因此上,我们就要去这盛京城内打些好酒,款待神龙子。两个孩子当然是高兴,定要缠着老夫到那城中走上一遭。当然了,神龙子的功夫,别说简单的野味,就是弄一个灰熊野猪也是能做到的。如果你不嫌弃,也可以到寒舍叙叙,如何?”

琴老这次到辽东,本就是要保护神龙子安全,并带他回河南轩辕台参加八月十五推举新楼主大会,他自然不能让神龙子有任何一点点伤害。

他刀爷话未说完,琴老翻身如阵风已经朝着长白上方向飞了出去。

刀爷哈哈一笑,道:“就算是你在长白山中找到明年,也不会找到神龙子的。”一句话说完,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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