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孤独的感觉

来到陈期住的地方几次后,麦云迪承认了自己的幼稚,并对去下区的旅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第一次看到别人吃浆糊时,麦云迪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解释道这是上区畜牧行业喂给牛羊的复合型饲料,他小时候和他爸一起去视察农场工作的时候观察过。

“下区的人就吃这个吗?有这么惨吗?上区随便一个垃圾桶里都能找出来比这好的多的食物。”

“实际上,下区的人没得吃,这估计就是除了角斗士以外的下区人这辈子有可能吃到的最好的食物。”

“我刚还想说,如果只能吃浆糊那么我可能活不下去,你说的对,我应该去那里看看,也许会对我的报仇有所帮助。”在陈期的房间里,麦云迪又弹开一瓶酒的瓶盖,说道。

“你确实很幼稚。”始终不承认自己幼稚的29也在一旁说道。

上区的医疗设施确实很好,从麦云迪这家伙被打断了手两天就恢复了就可以看出来。

自从认识了这个家伙,陈期就很少再有在房间里靠着墙壁一天的无聊生活。当然也不是不无聊,只不过由无聊的思考变成了无聊的听麦云迪喝醉絮叨,讲自己的身世,讲自己的小时候。

陈期没有跟着喝过酒,他只是在听,陈期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因为他不喜欢说话,所以陈期的房间就成了麦云迪的悲惨故事大会。

得知陈期要去上区后,麦云迪给了陈期一张卡,据说里面有三千万翠元的额度。

“啧,六百罐浆糊。”陈期接过卡的瞬间,就莫名联想到浆糊。

这次在角斗场逗留的时间似乎格外的长,似乎不像29之前说的打完角斗不久之后它就会看守上区的大门。

到了房间里的地面几乎被酒瓶铺满的地步,29才突然说明天值守上区的出口。

听完路过的29说的话,麦云迪也在此刻询问陈期:“对了,去下区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有的,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准备一个耐造的代步工具,否则你估计走不出角斗场的范围。”陈期想了想到墟前镇崎岖的路,说道。

“好的。”这句话过后又是一声“啵儿”,是开酒瓶盖的声音。

“下区可没有让你安心喝酒的地方,原本那地方没有什么纷争,因为大家都是饿着肚子不值得被抢的苦哈哈,但如果看到一个带着食物和酒的人可就不一定了。”陈期又提醒道。

“所以我在这里最后尽情的喝一下嘛,陈期,为什么你不喝酒呢?你不想忘记一些你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吗?”麦云迪喝完酒把酒瓶整齐的排列在陈期的房间里,给房间留出了最后一条能用双腿走出去的出口。

“因为习惯了。”陈期想了想,说道。

患有死症的人喝了酒会急剧加快患者的死亡速度,虽然现在好像已经没有死症了,但好像也没有喝酒的必要。

“习惯确实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我喝酒也变成了习惯,我因为喝酒喜欢上了混淆一切概念的感觉。”麦云迪又打开一瓶酒,“咕咚”的喝了一大口酒,说道。

“讲讲你第一次喝酒是为什么吧。”陈期沉默了片刻,回应道。

“是因为……”说到这里,麦云迪像是卡壳了一样,他放下了手里的酒瓶,用力的摇了摇头。

“我忘记了,但说之前我竟然感觉我记得这件事。”麦云迪奇怪的看了看手里的酒,然后有些畏惧的把它收回了自己的储物空间。

“也许不是因为习惯你才喝酒。希望你能在下区找到答案。”陈期拍了拍麦云迪的肩膀,想起了下区外的奇怪符号。

“答案会在下区吗?可是我根本没去过下区,我的父母应该也跟下区没有任何联系。”麦云迪手里没了酒瓶,于是他无所适从的扳了扳指节,直到发出“咔咔”的声音。

“找不找的到答案都不重要,找不到答案你就当旅游吧。”陈期说着,又靠在了墙边。

麦云迪也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29巡逻路过的时候会打上几声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陈期感觉不到尴尬,可能是外边嘈杂的声音始终没停过,不安静的环境很难让人生出尴尬这种不是太有必要的情绪。

麦云迪似乎也没有走的打算,他在地上数着瓶盖,并把他们都收拾起来,然后摆成各种不同的形状。

陈期大致了解麦云迪的想法,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就这样喝酒长到了这么大,想死在角斗场,却新认识了个人,那确实没有什么其它地方可去了。

这种感觉自己也体会过,是孤独却没有孤独感,自己一个人也没有觉得一个人有多不好,但是对活着也没有什么正面负面的情绪,早点结束也好,晚点结束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能用麻木来形容那种感觉,去了孤儿院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因为需要与人交际,饭点变得有规律,于是就稍微正常了点,可骨子里还是感觉和任何人交际都有疏离感。

听麦云迪叙述自己的生活时,好像自从他爸妈死去之后,他就再也没和外人有什么交流过。确实,也只有这样的傻白甜会尝试着和一个机器人做酒友。

“总感觉这种时候该做点什么。”看着尽量不让瓶盖发出声音,静静的认真摆弄瓶盖的麦云迪,陈期想到。

于是他站了起来,径直走到麦云迪的旁边蹲了下来,也开始用酒瓶和瓶盖摆出各种有规律,但没有代表意义的形状。

“金字塔型好难摆啊。”没花费什么功夫,陈期摆完了个金字塔,对着麦云迪说道。

“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麦云迪才发现陈期也在旁边用酒瓶和瓶盖摆弄着形状。也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家,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这项摆弄酒瓶盖的活动好像也不再是纯属打发时光的办法,于是他说道:“是啊,好难摆。”

麦云迪看着金字塔,笑了起来,这是陈期第一次看这家伙在没喝酒的情况下笑起来。

“陈期,我觉得我们是朋友了。”麦云迪放下瓶盖,捂着脸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道。

“真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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