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凌虐

楚天拆开那信函,本来只打算略略扫一眼,可是看了两行字,目光就算是定在了上面。

上面写着,让他稍安勿躁,半个月后将有一份大礼备上,而那份大礼,将助他拿捏到荣嘉的命门。

可来信者不知何人,此等消息,又怎可轻信?不过楚天现在在重重压势下,选择赌那么一次……左不过半个月而已,量那荣嘉也不敢贸贸然就过来攻城拔寨!

而所谓稍安勿躁,便意味着他们目前不该有任何举措,只可惜三当家那边,竟公然违背了楚天的命令,在一天半夜里带了人想要抢走悬挂在城门上的杨顺的尸体。

也不枉荣嘉等了好些天,这杨顺都已经臭了腐了,他都快要放弃了,可想不到竟又活捉住这么个重情重义的三当家。

而三当家在看到自己的对手,不过这般一个年轻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脾气爆烈,然而表现得再张牙舞爪也不过是个笑柄,他在狱中倒是嘴巴严紧,无论什么严刑逼供都不肯交代有关于水匪们的内部情报,直到他毒瘾发作。

那个时候荣嘉就拿了一粒阿芙蓉的果实,这个还是在杨顺负责运送的那批货物里面剿纳的。那果实狭长,晒干了之后的确有一些特殊气味,不过荣嘉克制住了嗅闻的冲动,而是用手指轻轻掐碎了,放在那被绑在木架上动弹不得的三当家鼻子下面绕了绕。cuxi.org 猪猪小说网

那一瞬间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本来他毒瘾发作了一阵,整个人都脱了力,面庞上都是恹恹的青灰色,瘦的骨头轮廓都分明。可现在他只不过是嗅闻了一点味道,当即眼睛就亮起来了,目光里满是疯态的狂热,嘴里也忍不住流出一串口涎。

“给我!给我!!”他大喊着,身体剧烈挣扎不停扭动,犹如一头丧失了理智的困兽。

荣嘉挑了挑眉,离他稍远了些。

“那我想要的东西呢?你是不是也得有所表示?”

男人一言不发,只痛苦呜咽着,眼睛死死盯住他,好像要用目光在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不过这种抗争没能持续多久。

荣嘉竟然审讯得极快,从他口中得知了不少事情,譬如这滇府里有哪些官员,商户与水匪暗自里有往来,哪些人又是水匪安插在城里的细作,这些人脉平日里三当家也会接触打点,因此知道不少。

荣嘉让人一一记录下来,眉头拧得死紧,半晌,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他总算是知道,为何这群水匪能将此地搅扰得动荡不安,原来是有这么多藏污纳垢的地方。这上面有些官员甚至可以说是太守的左膀右臂,曾经也多次尝试和荣嘉接触探听计划。好在从一开始三郎就提醒过他,荣嘉也比较谨慎,全盘接手了剿匪的事宜,甚至就连太守,也往往不能得知他的全部计划。

他没这么简单就让这三当家的如愿以偿,而是继续诈他:“不光如此,我还知道你们大当家的,应该还与朝廷中某些大人物有往来。我广平王府与那人之间有不可消解的世仇,他不会放过这么个对付我的机会。”

少年眼神骤然锐利:“说,他有没有找过你们,计划是什么?”

楚天在看那信函时,三当家当时的确在场。

而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三当家非常清楚楚天是什么样的人,他今日既然供出来了事情,寨子里肯定就再无他的容身之处了。

“我对你说实话,能换我一条命吗?”

荣嘉毫不犹豫道:“能。”

三当家于是将那封信函的事情和盘托出,不过具体那对付荣嘉的杀器是什么,他是真得不知道。

三当家忍受着毒瘾发作,不时喘着粗气,语气里带着恳求:“我什么都说了,你自己防范着吧……你手里的阿芙蓉,能不能……”

这禁室里只有荣嘉和他,再无旁的人了。少年显然心思杂乱,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三当家于是又催促了好几遍。

荣嘉仿佛才回过神来,道了一句:“对不住。”

那颗阿芙蓉的果实被他随意地丢弃在地上,他上前一步,抬脚碾得粉碎。右手伤势未好,他用左手罩在那惊慌失措的男人的头顶,内力一瞬间震碎了其天灵盖。

那男人都没有挣扎,一下子没了气息。

荣嘉瞳色深幽,定定看着自己染血的血,只觉得这种人死有余辜,他并未做错什么。

只不过三当家所说信函一事,还是让他心中惴惴不安,所以几乎立刻就传了令下去,集结了三千士兵围困住了象鼻山。

并未有直接冲突,只是围困,顺带把每个路口都堵得死死的。

三当家死讯传来的时候,楚天气得摔了好几件屋子里的贵重器物。

而且,他推断出三当家肯定是出卖了些什么,不然荣嘉不会这么快采取行动,不过还好,还有后山一条小径,寻常人并不知道。

楚天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荣嘉随时可能会攻进来,此时此刻还是保命要紧。他想起那信中所说半个月的期限,然而还差五天,他也不敢用命去赌那五天,更何况这或许还是个圈套!

刚准备下令撤出寨子,五当家却在这个时候带着五个被黑布罩住面容的人走了进来。

看身形,竟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过走路都没什么力气了,尤其是那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一进屋竟然还踉跄着跌了一跤。

“唔唔……”后面的几个人顿时嚷了起来,似乎是在担心这妇人的安危,不过他们嘴巴被布条塞着,只能发出这般含糊不清的声音。

“大哥,人带到了。”五当家眉目中都带着倨傲,像是有些不耻楚天这临阵脱逃的行径。

楚天不想同他卖关子:“这是些什么人?”

五当家微微一笑:“可以让荣嘉束手就擒的命门。”说罢一一揭开这五个人头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张带着迷茫畏怯又疲惫不堪的面容来。

五当家的将妇人扶了起来,还伸手掸了掸她身上灰尘,淡淡一笑道:“广平王妃,失敬了。”

“广平王妃?”楚天瞠目结舌,“老五,你疯了不成?”

可是五当家的没应他的话,转而介绍下一个人。这个妇人稍年轻些,应在四十岁左右,风姿犹存:“这是广平王府世子妃林氏,荣嘉的大嫂。”

而后,又揭开一个黑布套,露出一张少年俊秀但苍白的脸:“这是广平王府的长孙,荣嘉的侄儿。”

“唔……”荣烨是这里面最年轻有力的,此刻正眼睛猩红地盯着这群匪徒。只可惜他的手被绳子牢牢地捆绑住了,就算不绑,凭他那点武功,他也保护不了任何人。

荣烨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的弱小,他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家里人始终将他保护得很好,他年纪轻轻心思花花,从来也没有身为长孙的责任感……到这一刻,他才深深后悔。

他耳朵可没堵,也大概明白了面前这群人的身份。而在听到他们或许会成为威胁小叔叔的筹码的时候,荣烨心里更是又惊又怒。

而另两人,一人是他亲妹妹,一人是庶出的弟弟,此刻两人正害怕地紧紧靠在一起。

……

其实广平王府,如今的状况要比外界传闻的糟糕得多。

广平王身体真得不行了,哪怕是叶兰心倾尽全力救治,他或许会精神奕奕上那么三四个时辰,但大部分的时间也都还是昏睡的。

而朝廷知道了三叔和五叔以侍疾为由擅离职守的事情,借这个发难,将二叔和四叔革职在家禁足,广平王府养在金陵的暗线也被一个个的掐断……这显然是蓄谋已久的了。

荣烨不明白为何祖父被这般针对,茫然无措之际,他们收到了远在西域的父亲的来信,似乎是在同祖父商议着,准备以探亲为由,让他和祖母带着小辈们先去西域。

广平王思忖了很久,只让祖母离开。

家中人不是没劝,但是他太执拗了。荣烨不明白,如果朝廷真有意针对,在西域就能逃得过吗?西域都护,不也是朝廷的官职?

但是祖父只是说:“我时日无多了,在这里一日,就对他们多一日震慑。你们先走,都到这种地步了,就别管我了。”

然而一个个小辈们,都在这一刻齐齐沉默了下来。谁都明白即将面临着什么样的困境,谁都不愿意走,直到祖父动了肝火,呕出一口血来。

最终是祖母做了妥协。

或许这辈子,自从嫁给广平王后,她就没离开过这个男人,更何况此时此刻,她要是离开他,就成了死别。

可做了一辈子的枕边人,是最懂得彼此心愿的。

祖母愿意先去西域,带着家眷一起。只不过除了大房,没人愿意跟着她走。

三婶和五婶想要等丈夫们回来,二叔和四叔又坚决不愿意离开,以至于他们的妻小,没一个愿意走的。

这自然也有他们的道理,人数过多在路上难免会引起注意,就算要走,也的确是要分批次。

就这样,他们通过府中密道,一路安全无虞地出了金陵。府中许多暗卫都在跟着他们,只是行了数日之后,还是遭到了袭击。

对方就是冲着他们来的,特地备下了许多高手,虽然暗卫们功夫不差,但也不能以一当十。

他们杀了许多人,包括那不甚有用的姨娘和她的女儿,嫡出的以及男丁倒是留了下来。荣烨无从得知他们的身份,而后经过好多天的路途奔波,才终于到了这个土匪窝。

……

楚天与那年轻的五当家议了一会儿话,才终于面带喜色,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这群贵族。

“天不亡我,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了,竟还有朝廷里的贵人相助。”他笑得放肆又得意。

荣烨痛恨他的卑鄙,一直死死地盯着他,楚天或许是兴致来了,走过去一脚蹬在他的胸膛上上:“看老子做什么?一个阶下囚而已,真以为自己还是个贵族?”

荣烨痛得闷哼一声,楚天力气甚大,一时间肋骨好像都有些承受不住。

但是,他也没什么好畏惧的。

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境地了,这个人渣打算拿他们威胁小叔,多半到最后他们的命也还是保不住。

荣烨性格并不软弱,口中布条被溢出来的血水洇湿,倒是松动了,他吐了出来,叫嚣着:“杂碎,你有本事就杀了小爷啊!打不过我小叔,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想就叫人恶心!还自诩草莽英雄,我看你就是个狗熊!”

可是楚天是什么人,能屈能伸惯了,即便被这么个少年叫嚣嘲讽,脸上也并无怒意,只是阴森地笑着。

他伸手,把躲在荣烨背后瑟瑟发抖的女孩子抓了过来,并未接荣烨的话,而是色眯眯看着这少女,将自己面庞凑过去,亲了少女脸蛋一口。

“你这妹妹,姿色不错,看着这么柔柔弱弱的,叫起来应该就跟那黄鹂鸟一样,说话肯定也比你好听多了。”

“放开荣淑!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她才十三岁!”荣烨此刻悔得不行,他的一时口舌之勇根本吸引不来火力,这群水匪们有的是办法祸害他们。

果不其然楚天微笑起来:“十三岁才好,鲜嫩。”

荣府几乎所有人,此刻都痛不欲生,然而他们都被齐齐绑在木架子上,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楚天是当着他们的面,行的禽兽不如的事情,两个妇人哭得几乎昏了过去,荣烨也紧紧闭上眼睛,可是少女的惨叫一直萦绕耳畔,像一场挥之不去的可怕梦魇,不断将他拖下深渊。

这要真是噩梦就好了,噩梦还有醒来的一天,可是对于他们的折磨,似乎才刚刚开始……

荣淑死了,她本来就十分虚弱了,现在死于楚天的凌虐与侮辱。

“小姑娘就是这般不经玩。”他漫不经心地套上衣服,不过手里还有这些人,足够胁迫荣嘉,所以死了也就死了,他根本不在乎。

五当家也一直在屋里,冷冷地看着楚天。他埋伏在象鼻山甚久,知道这人有着怎样变态嗜好,他十分不耻,但是也懒得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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