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第107章

“可你们既然怀疑是他杀, 杀虫剂就不是意外。可刚才邱警官不是说气体中毒作为他杀手段难以实现吗?”

含琦听到聂尧臣对自己的称呼差点喷饭,“你跟元熙一样叫我含琦就行了。”

许漱溟瞥她一眼,才对聂尧臣他们说:“‘一般’难以实现, 不等于完全无法实现。这个手法的关键在于密闭空间,只要知道受害人有待在密闭空间独处的习惯, 就能够把杀虫剂放在跟温室连通的杂物间里杀人于无形,投毒的人甚至都不需要在场。”

这样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你意思是,凶手一定是非常了解她生活习惯的人?”

“世上百分之七十的凶案都发生在熟人之间,熟人作案的几率本来就更大。更何况, 你们这个案子既然跟二十年前悬而未决的案子有关, 那不就代表有明显的因果关系?”

肯定就是二十年来都跟活着的蒋虹有交集有往来的身边人。

然而这些年, 她为了隐藏身份, 深居简出,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因此凶手的范围还是在聂家内部。

聂尧臣和元熙的神情不由凝重。

“可是动机呢,动机是什么?”

含琦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离奇故事, 从拿到那张颅骨复原的照片之后, 一直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熙只得大致跟她解释了一遍。

含琦惊得合不拢嘴:“什么……你是说现在这个聂太太其实是你妈妈, 那具骸骨才是他真正的妈妈芮琼芝?”

“嗯。”

意识到这样的事实对聂尧臣来说应是痛彻心扉的打击,她忍不住道歉:“对不起,我实在没想到会这样。”

“没关系。”聂尧臣看似平静,“这样的事, 没有人能想到。”

“可是为什么呢?”含琦仍不解,“假设她们当初真的就这样互换了身份,又是为了什么原因这么做?”

“这恐怕只有等她醒过来,或者案子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才能知道了。”

元熙如今甚至不太愿意称呼躺在医院里那个人一声妈

妈。

那人配不上这两个字。

许漱溟说:“既然确定是熟人了, 那查一下她最后的手机联系人,十有八九跟她中毒和车祸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

“因为她最后驾车要去的地方,应该就跟最后联系人有关。”含琦跟上了他的思路,跟元熙他们解释道,“那人很可能已经知道她中毒不舒服了,还引导她驾车赶过去,半路才出了事故。”

她兴奋得放下碗筷起身:“我给小田师兄打个电话,让他们顺这条线去查。”

“你吃完了?”许漱溟瞥她一眼,“吃完收拾一下,去医院打针。”

“哈?我都说了不去医院了,中毒又不深。”

“你知不知道磷中毒会导致肝肾损伤?输液可以帮助加速代谢,让你多活两年,免得你都还没恋爱结婚就要死了。”

含琦气得脸都歪了:“我恋不恋爱,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啊!”

“原来你不想恋爱结婚,那更好了,国家培养一个专业技术人才不容易,你争取多破几个案子再死。”

含琦都无语了。她们这行算是和平年代的高危职业,多少有点忌讳的,他可好,整天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上。

“这么简单的线索,你那什么师兄要跟你一样还想不到,那这案子在他手里也破不了,你省点力气吧。”

说的也是。含琦觉得她应该对田隽和专案组其他领导们有点信心,她之所以没想到,完全是因为今天中毒了,精神状态不好。

虽然两人剑拔弩张,但元熙也觉得还是保险起见,去医院处理一下比较好。

于是他们也差不多起身告辞,四个人同时出门。

元熙看他们两人上了车,才对聂尧臣道:“走一走?”

她不太想这么早回去,想跟他在夜色中散散步。

聂尧臣捉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中:“我怕你冷。”

“没事的,我穿这么厚,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他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还有他的怀抱,两人挤挤挨挨的,冷空气也奈何不了他们。

“没想到jas的哥哥还有这样一重身份。”元熙看了看聂尧臣,“他作为许漱溟,跟曲嘉明应该是

两种个性吧?”

她听曲嘉倩提过,她的哥哥是开朗又优秀,学生时代开始就是备受瞩目又受异性欢迎的那种风云人物。

“嗯。”

“你以前跟他相处也这样吗?不觉得奇怪?”

聂尧臣摇头:“他偶尔会找不见人,也不回电话。做事的风格前后会不一致,通常就是发生在联系不上人之后。不过我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他自己就已经够奇怪了,看别人的“怪”可能都入不了眼。

“你好像很关注他。”他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用力握紧,“今晚问了好多关于他的事。”

“是啊,他那么耀眼,很难让人忽略嘛!”元熙眉飞色舞,故意回头,“怎么,又吃醋了?”

又?他经常吃醋?

“我不想让你太关注其他人,尤其是像曲嘉明那样的。”

说好了要坦诚,他于是并不掩饰心中所想。

“那以后宝宝出来怎么办,宝宝算不算其他人?”

“他们可以例外。”

幼崽又可爱又脆弱,没有来自父母的足够关注,怎么顺利长大成人呢?

可其实他们两个人,这种父母的关爱都在童年时被腰斩。

包括曲嘉明也是一样。

“你跟齐妍还有联系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聂尧臣警觉,这是吃醋吃到要清算旧账的地步吗?

元熙要笑死了:“你别这么紧张好吗?我没那么小心眼子,揪着你的红颜知己不放。”

“她不是我的红颜知己。”

“是也没关系,反正人家有喜欢的人了。”

“谁?”

元熙伸手掐他脸:“你别忙着八卦呀,先说还有没有联系!”

“有,你要找她的话,我可以给你她的联系方式。”

“好呀,就不知道她诊疗费用是不是很高。”

聂尧臣挑起眉梢:“你找她是为了看病?”

“不然呢?那么好的心理医生,不看多浪费。”元熙看向他,郑重道,“我想健健康康地把孩子生下来,这种健康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我不希望将来他们还没长大,他们的妈妈就因为心理有坎儿过不去而做出什么伤害他们

,甚至影响他们一生的事情。”

“不会的,还有我在,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两人都停下脚步,元熙两只手都拉住他,面对面看着他说:“我相信你会是好爸爸,我也会很努力当一个好妈妈。但我们的爸妈……在生我们之前,应该也不会预期发生现在这样的状况吧?”

谁能想到伤的伤、死的死,孩子也不完美,出生即有缺陷,教养几年时间就几乎耗尽半生精力。

正常人尚且有可能患上产后抑郁,何况是她这样本身就有心魔的?生理的缺憾都还好说,假如心理疾病不攻克,她没有信心将来不给孩子负面影响。

还有最关键的——真凶至今没有落网,而知情人蒋虹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剩下的,真正经历了凶案的,就只有她和聂尧臣两个人。

她始终记得田警官父子在研究笔录时所说的,当初她在现场经历的也许比她如今脑海中记住的要多得多。

假如她能在心理治疗的过程中,把这部分埋藏在大脑深处的记忆给挖掘出来,说不定就能无限接近真相了。

“你不想早点抓到凶手,为你妈妈讨回公道吗?”

双方妈妈的身份曝露之后,他们从没真正探讨过这个问题。

她知道他一定会伤心难过,而且他的伤心总有一个缓慢释放的过程,不像普通人那样很外化,情绪全都写在脸上,而是全放到心里,甚至有时候自己意识不到,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

就像上回守宫死掉的时候,他住在他大哥家的时候那样,周围的人无法靠近他,因为他几乎已经是无法被安慰的了。

守宫与他朝夕相伴,再亲密毕竟只是宠物,现在他面对的死亡却是曾经为他付出一切的亲生母亲。

“我想。”他平静回答,“但我不想这份公道是牺牲以其他人为代价的,不管是你还是你妈妈,都一样。”

“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我妈……她这回出事,不是你造成的。”

要怪只能怪凶手的冷血残忍。

聂尧臣展开双臂绕到她身后,将她半拢在怀里:“你记得之前我们说好

的吗?”

“什么?”

“今后任何事,我们一起面对。”

她动容:“记得。”

“嗯,记得就好。”他把她完全纳入怀中抱紧,“你想看心理医生,我陪你一起去。在治疗的过程中,如果你想起了任何跟案子有关的事,也要记得告诉我。”

“真的吗?你愿意陪我?”

他低头看她:“你对我期待还可以再高一点的,不止是心理医生,以后妇产科医生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你感冒发热,急诊我也陪你一起去。”

“哎,你幻想的跟我在一起的场景怎么都是看医生呀,能盼我点好么?”

难道是看到许漱溟拎着含琦去医院看医生,就有样学样了?

“我只是举个例子……”

她揽紧了他的腰:“那举个别的例子,像这样的……”

她踮起脚尖亲他,亲一下还不够,看了看他的神情,又继续亲第二下、第三下。

他脑海里瞬间被她的香气和唇舌那种柔软的触感所填满,什么别的例子……更想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臣臣子:果然糖比葱油鸡好吃。

曲嘉明:哼,给我来一碟蜂蜜!

许漱溟:不,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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