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虽是招婿,但他心里是把谢星珩当夫君看待的。

谢星珩:“……老婆。”

江知与:?

他眨眨眼,“老婆婆?”

谢星珩不纠结称呼了,“小鱼,我要是考不上……”

他提了几次,江知与当他是压力太大。

眼下正心虚,说什么都依着。

考不上就考不上,反正家里养得起。

而且相比功名,他更喜欢谢星珩的性格。

“我以为你会喜欢。”江知与如实说。

父亲和堂哥都说谢星珩定是爱读书,也肯钻研的。

谢星珩抓住机会:“我现在更喜欢你。”

江知与不接话,把砚台拿给他看,又让他挑墨条。

他学会了避开谢星珩的视线,以免被撩拨得找不着北,但红红的耳朵藏不住,听见谢星珩轻笑,更是烫乎乎的。

砚台是云纹方砚,很规整的形状,云纹刻到了砚堂中,边缘云纹浅浅,浑然一体。

谢星珩挑了最左边的墨条,红袖添香在侧,他提笔没有文思,写了“小谢寻鱼”四字,成功把江知与逗破功,再端不着架子,一双眼睛水灵得很。

他又一次跑了。

晚饭全家一起吃,江承海给知县府上递了帖子,明天去拜见。

他目光看向谢星珩,谢星珩很上道:“您带小鱼去。”

江知与闷头吃饭,听到这里,胡乱给谢星珩夹了好几筷子菜——他暂时不知道谢星珩的口味,想着男人多数爱吃肉,就给他夹了许多肉。

肉块肉片肉丝,三两下就给谢星珩碗里堆得冒尖尖。

江承海:“……”

小鱼也忒老实了。

江知与也很紧张。

他这些年学的东西多,父亲教他做生意,爹爹教他料理家事,都是家里这一亩三分地。

陡然摊上事,要他主理,第一步就是见知县,他心里没底。

是夜,夫夫俩早早洗漱完,躲进帐子里。

屋里放了一盆冰,扇子轻摇,凉气流转,倍感凉爽。

江知与平躺着,姿势端正安详,双手交叠于腹部。

天热,他只扯过薄毯搭着肚子。

谢星珩守着他的规矩,隔着距离睡他旁边,单手支着脸侧躺,另一手缓缓摇着扇子,给江知与做临时培训。

“难民惨不惨?你看了难受不难受?”

江知与点头。

难受得紧。

前几批难民到城外,他家布施,他亲自去的,一回来就哭,感觉很压抑,父亲就不让他去了。

谢星珩又问:“我们成亲,是为了破你的命格,给你隔代的宗亲挡煞,这事儿你知道吗?”

江知与忙解释:“这是假的,我爹……”

谢星珩用扇子轻轻压住他唇色健康的嘴巴,“我知道。”

“从消息传出去开始,这就是真的。不论你对爷爷奶奶是什么感情,你现在都是孝顺孩子。”

江知与侧目,见他没动气,便听话点头。

“……安置难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谢星珩把他的抗拒看在眼里。

心里更新信息:江家内部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一些。

谢星珩说:“没关系,只是借你三叔的名头用一用。”

知县给江承海面子,八成是因为他背后有个当京官的江老三。

善心是幌子,是最后“论功行赏”的依据。

孝心则是主力,是计划顺利实施的催化剂。

“不用提多,稍带一句。记住了,你本来就善良,看见难民处境难受。再者,江家在丰州,多受知县照拂,你一直很感激,希望能有机会为他分忧。最后浅浅带一句,算命的说你命中带煞,你也想积德化解。”

纯粹的善良,做不出这么有魄力的事。

马屁谁都爱听,应付上级尤其如此。

最后绕到核心点,提一嘴命格。一来让常知县记起江老三,二来把江家此行的目的,转化为江老三授意,想要博好名声。

名声归江家,政绩给常知县,功劳算小鱼头上,谁也不落下。

这样做,还有一个长远好处,江家大房的孝名会传扬出去,三房带着两老,都不好反驳。

以后京都发难,就不敢打明牌。否则就会有人问一问:那你说,他们接管难民做什么?

江老三总不能发疯掀桌。

当然,话说得再漂亮,理由站不住脚都难以服人。

这一计是最浅层的场面话。常知县能在经济富裕的县里做一县之主,脑补能力——揣摩上意的能力必须及格。

解释不清楚的部分,全甩锅给江老三。

上级没必要给下级解释清楚,就看常知县给不给面子。

谢星珩一番梳理,让江知与有了熟悉感。

和他爹爹教他的,怎么在社交里获得人脉与利益一样。

后宅的夫人夫郎们,是维系各家感情的关键。

夫君们有更紧要的事情做,没空一直处理人际关系,到了要用的时候,再去联络就迟了。

江知与还未嫁人,跟着爹爹去过很多茶会、花会、寿宴,在同辈的哥儿姐儿里锻炼过。

他还有一个优势,他三叔是官,他去过几次京都。多年吃亏,他知道怎么跟三叔说话最合适。

常知县也是官,虽比三叔官职小,可他跟自家关系远,相处起来差不多。

大不了,他把常知县想象成老阿叔,当他是后宅夫郎就好了。

这样想着,江知与轻轻笑了声。

他记得谢星珩爱听夸夸,这便夸道:“小谢,你真厉害,什么都懂!”

谢星珩放下扇子,坐起来活动胳膊。

江知与懂事得过分,知道他是支久了,胳膊酸,跟着坐起来,帮他揉捏捶按。

谢星珩舒服得眯眼。

算小鱼交学费了。

正事聊完,熄灯睡觉。

江知与躺了半天,没见谢星珩动。

他经常去镖局,知道年轻男人成亲以后,都会很黏人。

小谢现在离他远远的。

江知与侧过身,朝他靠近。

谢星珩听着动静睁眼:“小鱼?”

“嗯。”

江知与应声,黑夜里看不见他红红的脸,他就诚心发问:“你都不碰我?”

谢星珩失笑,胳膊一扬,精准落在江知与蜷缩的手边,“我不会,你做个示范,你来碰碰我。”

和洞房时不一样。

碰碰手一点都不缠绵。

江知与却很是心安。

他松开攥紧的手掌,手指量出的距离,刚好到谢星珩的手上。

谢星珩再进一步,把他手握着,预判了江知与的预判,提前用力,让他抽离失败。

“送上门了还想跑啊?”

这算什么送上门。

江知与陡然放松下来。

他想,小谢还是黏人的,也还是好性子。

只是更体贴。

次日,夫夫俩睡到自然醒。

江家早饭不一起吃,就没有晨昏定省的破规矩,除开新婚第二天的敬茶,后边都随意。

拜访常知县的时辰临近中午,不必着急。

江知与只需穿戴得体,就能随父亲出门,其他物品他父亲会准备。

他今天戴抹额,一般有重要场合,又必须他出面见异性,他会戴上抹额,遮遮孕痣。

谢星珩说他孕痣很漂亮。

不懂眉心痣的人有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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