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当时就在那森冷的目光里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感觉到了杀意。
皇上,要杀他!
镇国公不敢相信,明明对皇上不敬的是楚王府那个弃妃,为什么皇上却对他动了杀机?
镇国公再蠢,这时也不敢出声了。
他趴在地上,只觉得头顶上压力陡增,有一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怖感觉。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天上开始飘雪花了,众人跪在地上,皇帝不发话,他们一个都不敢起来。
地砖冰凉,没多久,就有人受不了了,这些人平时大多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冻。
“皇,皇上,微臣知,知错了,求皇,皇上饶,饶恕……”有大臣哆嗦着声音求饶。
他以为皇帝始终不说话,一定是因为他们没有经过皇帝,就在这参加立储典礼。
那么,只要他认了错,皇帝一定就会饶恕他的。
这个大臣想的很美好,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目瞪口呆。
“既知道犯了错,那也不必留了,拖下去!斩!”
冷漠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不但那个大臣傻了,其他人,包括礼亲王和梁太傅等人在内,所有人都呆滞了。
“皇兄,宣参事并没有犯大错,皇兄未免罚的太重了!”
礼亲王感觉不可思议,他这个皇兄,说的好听点叫仁慈,不好听就是没主见,太过仁慈就是怯懦。
当初先帝就很犹豫要不要立他为太子,就是担心他性格太懦弱了。
他不过占了嫡出,又是长子这一优势,因为太中庸,也没犯过错,先帝都没理由废黜他。
到最后先帝弥留之际,还因为担心他这个皇兄不能服众,特地下旨夺了几个亲王的实权,就是怕他们会篡位。
礼亲王之所以会想到这些,是因为他了解这个皇兄,夏侯吉干出那样的祸事,皇帝都没有杀他,夏侯越那么离经叛道,皇帝亦是没有杀他。
他这个皇兄,从来都不喜欢杀人!
那么为何今日会如此暴戾?
“礼亲王是在指责朕做的不对?”马车里,冷漠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怒气。
“臣不敢!”礼亲王直直地盯着马车,他能感觉到,马车里的人也在看他。
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
礼亲王忽然站了起来。
梁太傅悄悄扯了扯礼亲王的衣角,提醒他当心。
安宁郡主担心地看过去。
她不知道礼亲王为什么突然站了起来,但她能感觉到危险。
那个大臣已经被金吾卫拖下去了。
因为这里是皇家宗祠,是供奉天岱历代先祖的地方,不好在这里行刑,金吾卫便拖着那个已经傻了,都不会挣扎的大臣到了宗祠外的大街上,当场按住就要砍头。
那大臣直到看到金吾卫提着砍刀要落下,才从喉咙里发出一道绝望的哭声。
“皇上,饶命啊!”
“慢着!”
说话的还是礼亲王,他在喝止那个金吾卫杀人,同时,他已经到了马车前,猝不及防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啪!”
不知道是风声,还是马车的帘子被掀起发出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的心弦都为之一震。
金吾卫当然不会听礼亲王的话,那把悬在大臣头上的砍刀还是落下了。
礼亲王掀开帘子,他原以为会看见马车里坐着的是一个假冒皇帝的人,毕竟,他可是很清楚,他的皇兄,中风了,说话都不清楚,然而刚刚开口的人,却并无半点不妥。
所以,当礼亲王与马车里端坐着的男人对视的时候,他只觉得心脏如擂鼓一般,“咚咚”猛地狂跳起来。
“皇,皇兄……”礼亲王不敢相信,可是坐在他面前的,真真切切就是他的皇兄。
“你还知道朕是你皇兄?”元宗皇帝没有表情,本就瘦削的脸上,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显得眼神非常狰狞。
“皇兄恕罪!”礼亲王反应很快,立刻就垂下头,抱拳道:“臣弟唐突,只是因为臣弟认为皇兄对宣大人处罚太重,求皇兄饶恕宣大人!”
元宗皇帝倏地冷笑,“饶恕?你说饶恕就饶恕?不如这皇帝让礼亲王你来当如何?”
礼亲王心头咯噔一沉,连忙跪下了,“臣弟不敢!”
元宗皇帝抓起手里的东西,猛地砸了出去,正砸在礼亲王的额头,“不敢?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说不敢,朕看你们是敢的很啊!”
“朕还没死,你们已经替朕把储君立好了?礼亲王你不当皇帝,谁还有资格当这个皇帝?!”
“臣弟不敢!”礼亲王听到皇帝声音愈发冷厉,他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还有你们,好啊,表面看起来一个个都对朕尊敬,实际你们个个都在盼着朕死!”
“臣不敢!”
广场上,所有人都赶紧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浅墨依然还是站在人群后,看着眼前这些人,她摇摇头。
青鸾吐槽:“这些狗腿子,都是势利眼,之前看皇帝老儿不行了,一个个蹦跶的好欢,还去逼宫,哈哈哈,要知道这个狗皇帝最是小肚鸡肠,他记仇的很呢!今天有他们好看了!”
浅墨没搭理青鸾,她此时在看着坐在马车里的元宗皇帝,眉头渐渐凝了起来。
不对劲!
“鸾儿,你发现什么了吗?”浅墨问。
青鸾还想嘲讽这些跪在地上都快要冻僵了的大臣和皇亲国戚们,这时忽然“咦”了一声,“狗皇帝要尸变了啊!”
“尸变?!”浅墨挑眉,这个天岱皇室,果然是不能留了!
连一国的皇帝都变蛊尸了,浅墨可不认为这是夏侯吉逼着皇帝去变的。
也不会是秦太后。
秦太后之前驱使蛊尸,只是为了吓唬皇帝,并没有真的想将皇帝变成蛊尸。
夏侯吉就更不会了。
那么,能让皇帝变成蛊尸的,只有他自己。
这倒也能解释清楚,皇帝怎么突然恢复“正常”了。
“自作孽不可活!”浅墨对元宗皇帝,已经无话可说。
就在浅墨看着元宗皇帝的时候,元宗皇帝却一直没有看浅墨,他在回避,或者说,不敢看浅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