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满是欢快的气氛。
炫耀金条的范广,展示金块的石头,给大家演示珠宝的老谢,逢人就发金豆子的孙勇,营帐内是一片珠光宝气。
杨信懵逼的握着两把金豆子,目光盯在苏城的脸上, 就差把他们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能维持军纪这样的问话写在脸上了。
苏城喝着夏太医整治的参茶,感觉内腑温润了不少,因为一整夜杀伐造成的疲累消除了不少。
算算也有些日子不吐血了,不知道病根除了没有,不知道冒进一次, 会不会让自己再早死。
苏城决定等会再模拟一次,试试亲自领军杀伐。
杨信终于忍耐不住:
“侯爷,您倒是说说啊,这样能维持军纪吗?”
张福在杨信旁边坐下,嘿嘿一笑说着:
“为什么不能维持军纪?咱们又没有贪墨,又不能抢夺袍泽,都是与袍泽合力杀敌,从虏贼身上抢夺的战利品,跟军纪有什么关系?”
说着,张福从怀里摸出一块翠绿的翡翠,递给苏城说着:
“我听石头说咱家妹子生的皮肤有些黑,戴着翠绿色的翡翠合适,刚才我见罗钊跟黑娃子争这翡翠,我就厚着脸给侯爷要来了。”
杨信顿时就不满了:
“张侯你这是以势压人,是违反军纪的,你该吃军棍了。”
说着,杨信就目光炯炯的看着苏城,他想看看这位年轻的总兵官会不会以权谋私。
现实让他失望了。
苏城接过翠绿翡翠,与自己的手臂颜色比较了一下,有些不大确定:
“这玩意, 我看也不大配啊。”
张福惊讶的看着苏城手上的黑皮:
“咱妹子有这么黑!”
惊讶过了,张福扒拉了杨信催促自己的手,不满的说了:
“瞎扒拉什么,咱张福是那样的人吗?”
“黑娃子跟罗钊俩兔崽子也是无利不起早的,随随便便的就会让给咱,咱是给了两人各两颗金豆子,才拿下这翡翠的。”
杨信默默估算了一下,两个、不,四个金豆子换一个翡翠。
张福这买卖亏了啊!
这翡翠的质地虽然好,但是跟金豆子可比不了啊,最多两颗金豆子就能买一块比这都要好的翡翠。
亏钱了,那就不是以势压人了。
“张侯亏了,给两人一人一颗就够了,何必给两颗。”
后面跟进来的柳溥笑着说了:
“还不是罗钊不肯让,他非要两颗金豆子才肯让翡翠,张侯刚白捡了一把金豆子,心里高兴就给了,没想到黑娃子也要两颗才肯让。”
张福一脸笑呵呵的:
“几颗金豆子,我要是想要, 跟孙勇那儿再拿几个就是,咱又不是缺钱的人。”
杨信心中不禁呐喊起来了,咱缺啊,你不如给咱啊,给咱两颗金豆子,这样的翡翠你想要多少,咱就给你多少。
苏城收了翡翠,问着张福:
“你在后营压阵,怎么跑到前营来了?”
张福这才想起了正事,禀报着苏城说了:
“陛下派出运送瓦剌俘虏的人来了,押阵的是个大佬,锦衣卫指挥使卢忠。”
苏城闻言起身,吩咐着任遥说了:
“取我貂裘来,我去见见卢忠大人。”
居庸关门口,卢忠领着一队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正在接受明军的盘查。
卢忠笑呵呵的站在原地,看着周遭懒懒散散的兵勇,心中有些不屑,苏城打仗是厉害,但是这些兵,似乎不怎么样。
“摸哪儿呢?”
前面整被搜身的一个锦衣校尉突然开口,呵斥了正搜自己的兵勇。
锦衣校尉话音未落,那兵勇就后退一步,吐了嘴里吊着的草叶杆子,手按在了刀柄上:
“不搜可以,你就不用进城了。”
伴着这校尉的声音,周遭原本懒懒散散的十几个兵勇立即变了模样,纷纷将手按在了刀柄上,目光炯炯的盯着锦衣卫一行。
卢忠后背一凉,仿佛被数头饿狼盯上了一样。在锦衣卫多年,卢忠对危险的感觉很敏锐,他下意识的就制止了说话的锦衣校尉:
“朱骥,你想干什么?入营搜身,又不是针对你一人,若是不想进城,就在这儿等着本官。”
朱骥闻言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的被兵勇搜身。
周遭的兵勇松开了刀柄,卢忠就感觉那股凉意消失,危险感觉从自己的感知里消失。
卢忠惊讶的看着重新恢复懒洋洋模样的兵勇,这十几个人,看上去衣甲都磨破了,尤其是说话的那小旗,棉甲上还有黑褐色的脏东西,看着就是个邋遢……
黑褐色?
卢忠瞳孔微缩,仔细看了那小旗身上的棉甲,细细看去,有着几十年锦衣卫刑狱经验的卢忠一眼就辨识出来,那可不是什么污渍,那是血液干涸之后残留下来的。
这小旗在五个时辰内肯定杀过人,不,是参加了战斗。
难道这儿刚刚发生了大战?
卢忠打量着倒塌的关墙,地上到处都是青砖,关门虽然是立着的,但是明显是靠在墙上,根本无法关合。
难道苏城是刚刚攻下这居庸关的?
“卢大人押送虏贼俘虏,本侯未能远迎,卢大人赎罪。”
苏城纵马自关内出来,翻身下马,向卢忠行礼说着。
卢忠刚刚被小旗给了下马威,不敢摆谱,恭敬的弯腰向苏城行礼:
“卢忠见过侯爷,奉陛下之命,送侯爷所说之俘虏前来,瓦剌平章阿拉知院就在其中。”
卢忠向着身后的一众俘虏指了一指。
这次卢忠送来的俘虏颇多,从数目上,约莫有上百人,头发跟鸡窝一样的阿拉知院双目无神,呆呆的站在俘虏中间。
这厮若是傻了,后面可就没法子砍也先了啊。
卢忠向苏城解释着说了:
“自阿拉知院被俘虏以后,锦衣卫配合大理寺跟刑部,对这人进行了讯问,问询之时这人就成了这般模样。”
苏城闻言就明白了,锦衣卫审讯怎么可能不动刑罚,阿拉知院是蒙古人,指定是被打的惨了,这才成了这般模样。
“还有没有希望康复?若是这样,怕是无法在草原上驰骋,成为也先的对手。”
苏城话音未落,周遭几个锦衣校尉就看向了苏城,脸上满是好奇与抑制不住的笑意。
卢忠笑着说了:
“好教侯爷得知,这孙子平日里就是这呆呆傻傻的模样,但若是听到侯爷的名字,立时就能恢复过来。”
我的名字能治病?
苏城愕然的看向卢忠,这玩笑可不大好啊
卢忠见状摆了摆手。
朱骥向前,走到阿拉知院旁边,低声说了一句:
“阿拉知院,苏城来见你了。”
“苏城?”
阿拉知院的脸上先是出现了片刻的迷茫,不过迷茫之后,立即就变了个人一样,眼神重新变的犀利,阴鸷凶狠也出现在脸上:
“苏城在哪?”
阿拉知院的声音阴狠,如同冬日里刺骨的寒风一般渗人。
任遥脸色一变,向前几步,站在了苏城身侧,手,也握上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