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人有千面

真不愧是寿河,处处都透着诡异。

老话不好理解,那就换个比方。

有时候走夜路,会莫名其妙听见一些“响动”。

那种声音很特别,不属于常理范围内应该出现的声音。

比如走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听见有人咳嗽或者有人说话……

人有时候会自我安慰,觉得是墙太薄,隔音效果太差。

但老练的阴行师傅一听见这种声音,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是遇见“鬼挠棺”了!

鬼挠棺只是一种比喻,它不是真的见到一口棺材。

遇见鬼挠棺,说明地下面无论深浅,肯定埋着死人。

幸好我是在坟地里听见“鬼挠棺”,想想倒也不觉得稀奇。

要是换到别的地方,比如家里、厕所、田地……

和鬼挠棺一起出现的,还有拽脚泥。

名字听着没那么玄乎,但实际上拽脚泥要比鬼挠棺可怕多了!

鬼挠棺未必会害人,它只是亡魂的低语,一些留在阳间的怨念、执念没有消散而已。

但拽脚泥就不同了,那是凶煞作祟,想要把人拽下去陪它!

拽脚泥最大的特点,就是“越陷越深”!

可能刚开始走的时候,并没什么感觉,可一旦觉得走路费劲,两只脚像灌了铅似的,那就完了!

现在的路,大部分铺的都是泊油沥青,拽脚泥自然也就少了。

不过,我现在可是走在荒野外,论倒霉,我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长街阴魂莫拦路,你我阴阳不相合,此时心中无一物,常来乾坤自在闲!”

念完一段劝阴咒之后,我又试着往前走了一步,但情况并没有好转。

大美要是在就好了,她身上阳气重,跺跺脚恐怕就能把这些拽脚的邪祟吓得魂飞魄散!

何庭也真会给自己亡妻挑地方。

尸体埋在这儿,不化煞才有鬼了!

劝阴咒没用,而我一时间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所以只能站在原地暗自沮丧。

毕竟每往前走一步,我就会陷得越深。

黑云摧心,周围的风都停了。

耳边的低语和怪笑,就一直没停过。

我心里敲起了边鼓,站得久了,也开始觉得害怕了。

“叮铃铃~!”

我打了个激灵,是安魂铃!

声音离我很近,可我就是看不到哪里有人影。

“叮铃铃~!”

铃声再次响起,顿时驱走了周围的低语,和脚下的泥泞。

轻柔的晚风,如丝如缕,穿过了我的发梢。

一股令人安心的凉意,让我心里有了片刻的安静。

这可比劝阴咒可有用多了!

该说不说,这才是安魂铃该有的效果。

我环顾四周,但还是没有发现,到底是谁摇响了安魂铃?

但起码对方肯定没有要害我的心思。

突然!

我正前方蓦地亮起了一点微光,像是晃动的烛火一样。

肯定是他,何庭!

可我刚一抬腿准备往前走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不想死就别动弹……”

我收回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回头,而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前辈,请问您是不是断……”

“荒冢不言语,夜路莫回头,你爹和你奶奶连这都没教过你?”

对方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他说的没错,这是阴行最基本的忌讳。

在坟地里,最好少说话。

许多人去扫墓的时候,愿意和逝者聊聊天。

本意是好的,可活人有时候很难换位思考。

因为聊的越多,逝者走的就越不安心。

嘴上说着“放心、放心”,可换做是两个大活人之间这么对话,谁会放心?

都说默哀默哀,意思就是得把哀思埋在心里。

对方深谙阴行忌讳,并且还认识我爹和奶奶,不是何庭还能是谁?

虽然印象不深,但他和我想象中的样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能被人称作“断臂阎王”,八成应该是个凶神恶煞的人。

可不管的相貌还是说话的语气,我所感觉到的只有另外四个字:

“心如死灰”!

他说话基本察觉不到情感,就一个字:“淡”!

我现在越发好奇,这位“断臂阎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想到这儿,前方的火光渐渐熄灭。

而我的耳边,再一次传来了安魂铃和他的声音。琇書蛧

“走。”

“呃……往哪走?”

说实话,被他这么一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了。

这时,我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推了我一下。

我往前迈了一步,安魂铃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我耳边。

就这样走了好一会儿,我才终于看到了公路的边缘!

可我刚打算加快步伐,身后的人又拽住了我说:

“慢。”

我彻底服了,人家这才叫走夜路!

他这一声“慢”,别看就一个字,但却实实在在地点醒了我。

走夜路,急不得,越着急才越容易出事儿。

刚才我看到马路边缘,一下就忘了自己是在走夜路。

要不是他拦着我,我很有可能会被拽脚泥再次缠上。

而且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也大概学会了安魂铃该怎么用!

如果我身后的人真是何庭,那恐怕我得重新审视自己对他的看法。

大约走了十分钟,我总算踩到了马路牙子。

可我牢记走夜路不回头的禁忌,于是便转身向着城里,继续走去。

这一路上,安魂铃的声音就没停过。

对我而言,这相当于是一种信号。

当什么时候铃声停了,我才能转过身看看对方到底是谁!

又往回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我确定已经过了我下车的位置。

这时,安魂铃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我连忙转过身,一个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我所有的视线。

他穿着一件双排扣的呢子大衣,领子上还夹着一枚别致的胸针。

宽檐帽遮住了他的脸,但我还是隐约看到了他下巴上的疤痕。

他左手衣袖空荡荡的,风一吹就摇摆了起来。

不用猜,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断臂阎王”——何庭!

“您是……”

“人有千面,你今天见到的,未必是真的。”

这话颇有深意,而且他指的,恐怕就是岳子藤!

但这话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一时间还琢磨不透。

“看在三宝的面子上,我可以答应帮你一个忙,但只限今天。”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他刚才的那句话上,所以没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刚想开口追问,可他再一次打断了我:

“今天是我妻子的忌日,我不开杀戒……一旦过了午夜十二点,那站在你面的,可就是‘阎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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