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再遇秦莉

说实话,当初陈母出车祸之后,我一直照顾到她出院。期间只要我在的时候,陈母的各种检查,康复等等,全是我一手代办的。可以说,我照顾自己母亲都没有这么尽心尽力过。所以陈母对我一直很好。

甚至知道陈依依跟我提出分手之后,还打过电话跟我道歉,说是她耽误了我们。让我不要怪她,不要怪她女儿。说着说着还哽咽了。

我实在没有办法对一个受了伤的老人说什么狠话,只是安慰她说没关系,让她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联系。

但陈母则表示,既然女儿决定了,她也会尊重她的女儿。既然女儿决定不想成为我的负担,她这个老太婆就更加应该有这个觉悟。虽然她很想在自己康复之后亲手给我做顿饭,来表示感谢。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她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就是希望我不要记恨陈依依,她一个女孩儿,做出这样的决定,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挂了这通电话之后,我再也没有联系过她或者陈依依。

这个电话对我的感触很大。我知道陈母自己心里其实很希望我能照顾好陈依依,尤其是如果她不能完全康复的话。

所以在医院的时候,陈母不止一次在她的同事朋友面前,明里暗里表示我就是她认定的女婿了。我相信,作为一个大学教授,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但即便如此,在自己女儿决定跟我分手之后,她完全没有对我出言挽留,哪怕她知道,在她丈夫过世之后,我作为一个男人,已经表现出足够照顾她和她女儿的能力和决心。

但她还是尊重自己女儿的选择。我只能感叹陈母的气度。当然也衷心地祝福她能早日康复。

所以陈依依现在开口搬出了她母亲,于情于理我都没法拒绝。沉吟片刻后,我问道,“阿姨什么时候来上海?”

陈依依答道,“下周3、4、5三天,她会在上海参加一个研讨会,星期六在上海留一天,星期天回杭州。”

我问道,“那就星期五或者星期六晚上吧,具体到时候再确定。”

陈依依有点吃味道,“我请你吃饭你不同意,我妈请你吃饭你就一点没犹豫的答应了。”

我笑笑,“阿姨对我不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见她一面。我记得她当初说过,要亲手给我做顿饭的。可惜我没有口福。”

说完我就意识到这话好像有点暧昧……也不能说是暧昧,就是感觉有点余情未了的遗憾。

果然陈依依听了这话,用略显娇羞的口气说道,“你要是想吃,那你周末送她回杭州,让她在家做好了,我相信她肯定乐意。”

我赶忙拒绝道,“你可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当天杭州打个来回,我这辈子都不想了。”

说完我又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果然那边陈依依听了这话就沉默了,我心说自己也真是有本事,可以前一句话让个姑娘娇羞,后一句话又让她痛苦……真的是……

沉默一会儿之后,陈依依说道,“我今天听孙杰说了我们分手那天,你从杭州回来之后问他要了一包烟的事情……”

我立刻回道,“那是他记错了。”

陈依依没有理会我的信口胡诌,继续用低沉又略带担心的口吻说道,“他说那天你浑身湿透了,我记得那天杭州没下雨,所以是上海下雨了么?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实在不想再回想那天的事情,于是对她说道,“我之前好像就跟你说过了,没发生什么,而且几年过去了,就算发生什么我也不记得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

陈依依见我态度坚决,也就没有追问,说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我怔怔地看着手机,原本放松的心情荡然无存。于是收拾东西出了公司。一路开车又一次来到了徐汇滨江。

我倒不是想再偶遇秦莉,纯粹是觉得这个地方不错,过来放空一下。顺便看看附近有什么东西吃,对付一口晚饭。

开车到了那里附近之后,找了一条美食街,随便挑了一个有户外露台的西餐厅。因为没什么胃口,所以我就点了一盆色拉,和一杯气泡水。待服务员拿走菜单,我点了一根烟,独自一人冲着远处的江面发呆。

直到服务员上了菜,我才算是回过神。

随便囫囵几口之后,发现这色拉真的一点也不好吃,于是只能望着江面,继续发呆。

此时太阳早已下山,但天边还有一丝余晖。没多久,我就看到滨江步道上亮起了略显迷幻的路灯。

这让我不自觉地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然后发了一个朋友圈。配上四个字:华灯初上。

我一般朋友圈的内容大多都是公司的项目,因为很多项目确实很适合发朋友圈。场地布置极尽华丽,可能还有一些明星网红,所以不发朋友圈实在有点浪费。

不过这种文艺范的朋友圈,我是真的不怎么发。

所以发完之后,那些习惯在我朋友圈看活动,看明星的朋友一个个都冒头问我,怎么玩起文艺范了?

要不就调侃我是不是在和某小明星搞地下恋。看这地方就很高级。

我一一回复。

直到看到陈依依的评论,她说:不是说回家吃饭么?

我皱眉回道:又改出来吃了不行?

一会儿之后,我看到原本只点了赞的付东,在我回复陈依依的文字下面回道:我觉得你对女士说话应该客气点。

我立刻反击道:我给你一个机会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一遍。

不到半分钟,我就看到付东删除了刚才的评论。

然后重新回复道:外出就餐是拉动内需,为国家gdp做贡献的明智行为。祝您和您的家人用餐愉快。

我很满意的回道:乖,跪安吧。

然后我就看到陈依依在我的评论下留言道:你俩在唱双簧吗?

显然她应该是看到了我和付东刚才的对话。我懒得再回了,倒是付东紧接着评论道:对啊,就唱给你听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看得都快吐了。索性退出了朋友圈界面。

这个时候,我突然收到了一条微信。点开一看,是秦莉发给我的。

我乍一看,跟我刚刚发的朋友圈照片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刚想回她一个问号,就发现她给我发的图片和发的角度有一些差别。所以这是她拍的照片,而且就在我附近。

于是我抬头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跟她相似的人。

于是我回复道:“你也在滨江吃饭?”

秦莉很快回道:“我在你背后。”

我扭过身子往后看,果然在我背后另一家餐厅的露台上,看到了她。她冲我点头致意。

我拿起手机回道:“你视奸我?”

秦莉:“你怎么这么粗俗?”

“要是我这么突然跟你来一句,你难道不慎得慌?”

“我是看你一个人在一家很难吃的餐厅吃饭很可怜,才迫不得已关心你一下的。”

“连我是一个人这么可怜都发现了,还说不是视奸?!”

“再见!”

我看着秦莉发给我的这两个字,后面还跟着一个挥手的表情。不禁失笑。

回头看了看她,发现她倒不是一个人,不过坐在她对面的人我也认识,就是她堂妹,那个随母姓的谷助理谷梦瑶。

于是我招来服务员买单,然后从现在这家店出去,绕到秦莉和谷梦瑶所在的饭店。跟服务员说了一声找人之后,顺利走进露台。

拿了一把旁边的空座位,椅背朝前,放在了她们这张二人桌边上,自己则跨坐在凳子上,下巴搁在椅背上,看看秦莉,又看看谷梦瑶。

这个时候谷梦瑶很诧异,她似乎一下没认出我来,看看秦莉,见她没反应,于是用不太确定的口气问我道:“你是……”

我突然搞怪心起,对她说道:“我是孙杰。”

秦莉在一边噗得一声笑了出来。

显然谷梦瑶知道孙杰,虽然两人没见过面,但她肯定见过孙杰朋友圈的照片,而且他俩打过电话,我的声音和孙杰也不一样,所以我说出孙杰的名字后,显然她已经想起我是谁了。

于是我在她开口之前补充道,“的老板,刘畅。”

说罢还对她眨眨眼。

谷梦瑶性格还挺好的,见我跟她开玩笑,也笑道,“诶呀,刘总你好油腻啊,还对我眨眼。”

我下意识摸摸脸,说道,“抱歉,出门没洗脸,让你见笑了。”

谷梦瑶转头对秦莉说道,“姐,”姐字刚出口,她立刻意识到不对,改口道,“秦总……”完了还不忘吐吐舌头,我看着谷梦瑶可爱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谷梦瑶见我笑她,脸都红了,对秦莉说道,“秦总,这个人好讨厌啊!”

秦莉点点头,很淡定的说道,“恩,是挺讨厌的。”

我看了看秦莉,刚想接口,就听秦莉接着说道:“不过,他知道你是我妹,所以不用叫我秦总。”

谷梦瑶惊讶地看看我,又看看秦莉,把手放在嘴边,侧身对秦莉不太确定地小声问道:“姐,你跟他很熟吗?”

我看她这个样子,失笑说道,“谷助理,我还在这里呢,而且我比你姐都离你近,你这样我难道听不到么?”

谷梦瑶坐直身体,气鼓鼓地瞪了我一眼,说道,“那你回答我的问题,你跟我姐很熟吗?”

我摊摊手,看向秦莉说道,“这个问题还是你姐回答吧。”

秦莉摇头道:“不是很熟。”

于是谷梦瑶惊讶道:“那他怎么知道我是你妹,这事儿连陆总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秦莉看向我,示意我回答。

我一时尴尬,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因为秦莉显然没有跟谷梦瑶说过,她告诉过我她俩的关系,我总不能卖了孙杰。

于是我只好指着秦莉胡说道:“我认识她父亲,她父亲告诉我的。”

谷梦瑶更惊讶了,“你认识我大伯?”

我讨好地看着秦莉,希望她不要拆穿我,但秦莉听了我的话,明显皱了皱眉。我心说不好……估计要被拆穿。

果不其然,秦莉不悦道,“他不认识你大伯,你是我堂妹这事儿是我告诉他的,至于原因嘛……”秦莉看向我,说道“你说还是我说?”

到这程度我也只好心里对孙杰说了声抱歉,说道,“其实主要原因是因为孙杰见了你朋友圈的照片之后惊为天人,所以我厚着脸皮向秦总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秦总告诉我你是她堂妹,还是复旦高材生,之后还要去香港念硕士。我听了之后觉得孙杰属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就让他别动什么歪心思。”

谷梦瑶听完之后不屑道,“你这人花花肠子真多。本来我对孙杰印象还挺好的,觉得这人还挺踏实,现在被你这么一说,我连他一起讨厌了。”

我听了这话笑了起来,谷梦瑶疑惑地看了看我,问道,“你笑什么?”

我耸耸肩,“我被女人讨厌惯了,所以无所谓。而且其实还挺谢谢你能这么诚实相告的。这总比表面相亲相爱,到关键时候再捅我一刀好。”

谷梦瑶看着我,微微蹙眉,说道,“你这话里有话啊。”说罢,一脸八卦地问道,“来来来,我突然对你好奇了,把你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呗。”

我看向她,又看向秦莉,失笑道,“你们还真是姐妹啊。”

秦莉似乎也明白了我的点,也是摇头失笑。

谷梦瑶不明所以,说道,“你俩在打什么哑谜?”

我解释道,“之前你姐也说过一样的话。”

秦莉否认道,“我没说过,是你说的。”

我想了想,“就算你没说,但你这么做了。”

这次秦莉没有否认。

谷梦瑶惊疑不定地用眼神在我俩身上来回扫视,半晌之后说道,“不对劲,你俩很不对劲。”

我问道,“有什么不对劲?”

谷梦瑶故作神秘地跟我说,“我从来没见我姐跟哪个男人这么说过话。”

我还没接口,那边秦莉已经怒了,厉声道,“谷梦瑶,你不想过了是吧?!”

谷梦瑶吓得缩了缩脖子,用我能勉强辨认的口型跟我无声说道,“你看,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说着还不忘悄悄指指秦莉。

我对谷梦瑶真的是挺无语的,不理解她这无厘头的性格是怎么当秦莉助理的。

秦莉终于忍无可忍,对谷梦瑶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不想看到你。”

在我的震惊中,谷梦瑶一脸淡定地乖乖起身收拾东西,我感觉她应该是经历过不少次这种情况了。不然不可能会表现地这么淡定。

就在我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的时候,谷梦瑶很坦然地对我说道,“刘总,今天很高兴见到你。等会记得送我姐回家。另外,请你记得,你还欠我一件能让我高兴的你的不高兴的事情。”说完这段类似绕口令一般拗口的话之后,谷梦瑶离开露台,经过吧台的时候,还不忘指了指我们的桌子,然后给秦莉买了单。

我不由得对秦莉赞叹道,“秦总,虽然你这妹妹有点无厘头,但她真是个挺不错的助理。你这么骂她,她竟然还记得给你买单。”

秦莉用她惯用的高冷口吻说道,“我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无厘头,就像她也习惯了我对她这样呼来喝去一样。我们都不会往心里去的。”

我又一次赞叹了一下,她们姐妹俩这种神奇的相处方式。

随后拿出兜里的烟向秦莉示意一下,秦莉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我掏出来点了一根。

然后就望着已经昏暗的天空一阵放空。

待我抽了有半根烟的时候,秦莉开口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一个人跑来这里吃饭?还选了一家那么难吃的餐厅?”

我反问道,“所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视奸我的?”

秦莉想了想,“差不多你走进那个露台的时候吧。”

我故作惊讶道,“哇!你终于承认你视奸我了吧!”

秦莉笑了笑,“那天晚上你同样的话还给你,你演得有些过了。”

我看着她笑,“原来你也有点小气。”

秦莉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我想了想,“今天还是两个答案,你看看你信哪个。”

秦莉示意我继续。

“一个呢,是我又接了一个新项目,我觉得这里风景秀丽,结合上一次的灵光乍现,所以就过来换换脑子。”

“还有一个呢,就是我今天去相亲了,结果很诡异,我不想回家被我妈盘问,所以就出来躲清静。”

秦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去相亲?”

我脸色不悦地答道,“干嘛?歧视我啊?”

秦莉想了想,“第一个答案跟我没关系,所以我没兴趣,至于第二个答案,我倒是挺感兴趣的。所以,这次我选第二个。不过你之前不是说你前女友出现了么?这才几天,已经彻底跟她搞清楚了?”

我叹了口气,“你就真的这么愿意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秦莉笑了笑,“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纠结的样子很有意思。”

我指了指她,学着刚才谷梦瑶的样子说道,“你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秦莉嗤笑,“我对不对劲跟你没关系,你爱说不说。”

我思索片刻,对她说道,“要我把自己的不开心说出来让你开心,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见秦莉皱眉,我补充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公司这个项目,以你现在了解的情况,我跟其他家比,有没有优势。仅此而已。”

秦莉没怎么思考便回答道,“可以,我答应你。”

我点点头,示意服务员给我拿杯水,然后点了一根烟。秦莉也没着急,很耐心地等我酝酿措辞。

待服务员把水拿来之后,我也酝酿地差不多了。于是我用极快地语速说道,“我今天的相亲对象是我大学时候喜欢过的姑娘。”说完猛地喝了口水。

秦莉先是一愣,半晌之后捂嘴笑了出来。

我一脸嫌弃地说道,“笑吧笑吧,笑大声点。”

笑了一会儿,秦莉拍拍胸口,平复一下之后说道,“你这个故事编的不错。”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也很希望这是故事。”

秦莉看着我,似乎在确认我这话的真实性,随后不确定地说道,“就是那个跟有钱人跑了的?”

我看了看她,说道,“你记性还挺好看啊,我就跟你提了一句而已。”

秦莉耸耸肩,傲娇地说道,“我是学霸,记忆力好是学霸的基本素质。”

我怼道,“那谷梦瑶也是学霸,怎么刚刚她没认出我来?”

秦莉回道,“那是你长得没什么特点,所以她记不住很正常。”

我不屑道,“看来伶牙俐齿也是学霸的基本素质。”

秦莉点点头,“谢谢夸奖。”

“脸皮厚也是。”

“行了,别抬杠了,接着说。”

“我说完了呀。”

“就这?没意思。你还不如说说你跟你前女友呢。”

我看了看她,突然发现她无意中说出了我今天之所以会到这里来的本质原因。我确实不是因为廖欣而郁闷的,真正让我觉得压抑的,是陈依依约我跟她母亲吃饭,

见我突然没了反应,秦莉说道,“你看,被我说中了吧,果然你纠结的是你前女友的事情。”

我呼出一口气,看向秦莉,突然觉得这些事情有个人倾诉一下也不错,于是我跟她解释了一下我跟陈依依母亲当时发生的事情,以及当初我跟陈母的关系,还有陈母约我吃饭的事情。

说完之后,我等待着秦莉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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