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张副局长就这封信的事找田春达谈话。
“对这封匿名信,你怎么看?”张副局长看着田春达问。
“噢,我觉得有些像小孩子的恶作剧。”田春达很轻松地回答。
张副局长却依然很严肃的模样,“你这样认为?”
“有这种感觉。小说之类的不是常有这样的东西出现么?所谓‘不要再管’是明白的,‘性命堪忧’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恐吓啦!最后的地方也像黑社会电影的广告文字那样无聊。”
“你认为什么人可能写这种信?”张副局长又问。
“我想,是与邢海清事件有关的人,故意写了这么幼稚的恐吓信。信上写了‘枪口’对吧?写这封恐吓信的人,之所以故意写‘枪口’,是因为他知道邢海清是因毒物而死的。”
“你认为他们是真的打算枪击身为刑侦队长的你吗?”
“我认为恶作剧或恐吓的可能性大。当然,也要提醒我们的人,要提高警惕性。”
“这也正是我要对你说的。作为前线总指挥,你也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呀。”张副局长看着田春达关切地说。
“谢谢领导的关心。”
田春达走后,张副局长给田春达住地的派出所长打了电话,说了田春达收到匿名信的事,让他派民警加强对田春达住所的巡逻保护。
田春达回到刑侦支队办公室后,对刑警们说:“这封信是对我们办案的一种骚扰,一种对我和咱们刑警的挑战。大家要提高警惕,做好自身防护。同时,凭这一封恐吓信,要挖出写信的人”
田春达再次打开那封信,说:“便笺也好,铅笔也好,都没有特别之处。即使笔迹也是用左手写成的。如果能够将嫌疑人的笔迹取来作比较的话……不妨通过那个‘海清餐馆’收银台的女子试取栾铁平、尹媚的笔迹对比一下。”
“明白了。”郝东刑警回答。
晚上,石厚在足球队训练基地与同伴在下相棋时,基地服务员过来告诉他有客人来访。
石厚走到大门口去一看,身着春装的尹媚站在那里。
“阵前劳军来啦。”尹媚看着他嫣然一笑。
不可能带尹媚到集训宿舍的自己的房间。没有办法,石厚只好带尹媚外出。
“突如其来,不好办哩。”石厚说道。
“我想见你了嘛。反正我是打算另住旅馆的。这样就没有关系了吧?”
温泉在路沟里流着。春天的夜雾沉沉,整个镇都飘荡着温泉的气味。沟里有热气升起来。
身体矫健、长相英俊的石厚,和刚从南山市过来的尹媚的时髦、靓丽,在人群中颇惹人注目。
“那个就是足球明星石厚呀!”擦身而过的年轻女子的说话声,飘进了石厚的耳朵。
“找个地方休息吧!”
石厚把尹媚带到了没有几个人的海鲜餐馆。他已经来过好几次。这间店在这里来说是太高档了,所以顾客甚少。尽管如此,尹媚在店里的单间落座,似乎仍是太给这间店挣面子了。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来的?”石厚看着尹媚问。
“就是想见你。”尹媚直直地盯着石厚的脸说道。
石厚觉得这样的尹媚令他无法抵抗。田春达警官曾找他谈过话,要他站在警方一边,支持警察的工作,把知道的情况和新遇到的情况向警方报告。他答应了。邢海清可以说是他的师傅,对他很好,他也希望邢海清的案子早日解决,为师傅申冤。田春达还告诉他尹媚和栾铁平是可疑的危险人物,要他小心,注意留神他们。现在石厚想,即使尹媚正如田春达警官担心的那样,是个危险人物,那也无关紧要。一定要超越此女子。让检察官看一看,这女子无奈我何。
二人吃完饭后出了店门,向河边走去。顺着水流声,有一条没有人迹的路。这水是从山中流出来的。手牵住了手。还是女人的身体易通血脉。二人在树下停住接起吻来。
河边有一家小旅馆。石厚先走了进去。从二楼的房间也能听到流水声。石厚站在窗前点燃一支香烟时,看到稍远处河边的树下,有人划着了火。石厚关上门。不能让尹媚感觉到警惕意识在起作用。不过,此时此刻并非意味着尹媚是敌方的人。
“今天你乖得很哩。”尹媚边脱鞋边笑着说。
“并非只有今天是这样吧。”石厚笑说。
“是么。不过我是花了车费大老远跑到这种地方来嘛。去年也想来的,——想起来,当时姐夫的存在真令人发怵哩。”
“其实今年你来了也真不好办。不过,今天就算啦。”
“一句‘算了’了事?”
石厚想说,“我有事要问你”,但还是把这话咽回肚子里。分手时再说也不迟。
“一股汗酸味儿!”尹媚说道,“洗过澡了么?”
“洗啦。汗水、尘土和油泥的味儿都渗入皮肤了。”
“和我一起之后再回集训宿舍,别人凭这味儿就全明白啦。”
“明白就明白嘛。”
“真没关系?”
“没关系。”
石厚想说“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儿”,但话到嘴边也作罢了。他开始有了一种无所谓的感觉。
当尹媚长长的眼睫毛在石厚的胸口上闭合、红唇喃喃自语“我想见你”时,石厚已把外边站着个人的事忘掉了。
第二天训练完毕,晚上石厚要出去会尹媚时,领队告诉他,“你外出要小心呀。”
“怎么?”石厚问。
“田春达警官来电话,让我告诉你行动要小心。”
这件事使石厚更感
到了事件的严重性。于是,他打算见那刑警一面,问问今天白天尹媚的行动。
石厚在昏暗的路上急急走着。到了旅馆附近,他寻找着那刑警的踪迹。但不知何故竟然没有那刑警的身影。也不像是在跟踪自己。石厚想象那刑警恐怕是白天了解尹媚的动
向,在她回旅馆之后便返回当地派出所报告情况。
石厚进了旅馆。正要穿过走廊到昨天的房间去,这时,老板从柜台走出来喊住了他。
“先生,”老板说道,“昨晚那位女士已经退房走了。”
“走了?”石厚吃了一惊,“什么时候?”
“傍晚的时候。”
“一个人吗?”
“是的。她给您留下了一封信。”
“给我吧。”
老板取出一封信交给石厚。石厚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启封读信:
我不辞而别了。不知怎么向您道歉才好。尹媚是个糟糕的女人,她配不上您。当然,从爱情这种精神的角度而言我是无愧的。不过,尹媚身上有致命的问题。大概您也感觉到了吧。
这件事什么时候被说穿,今天抑或明天,一直令我苦恼。当这话从您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们之间便结束了。您昨天什么也没有说。今天晚上您一定要说出来的吧。尹媚明
白这一切。
在您跟前完全消失——现在还做不到。因为我是邢海清的小姨子。不过,请您从今天起,一定要把尹媚忘掉。这样做既是为我好,也是为您好。您的情和爱我丝毫也不会忘记。尹媚曾经是幸福的。恳请您今后只为足球而生,成为杰出的邢海清的后继者吧。我为此而祈祷。
不过,今后,我可能会在您意想不到的地方,以您意想不到的方式来见您。那时候请您装出不认识的样子。尹媚曾经爱着您。有可能的话,我愿意即刻就结婚。但事到如
今,我只能满足于已经将一切都奉献给您了吧。不要去寻找我的行踪。这是为了您好。我在这个难以忘怀的房间里给您写这封信。今后将每天从报纸上了解您的辉煌战绩。我会一边读报一边想,到此刻为止,那个人一直是我爱着的。没有时间了。请多多保重。恳请您直接返回宿舍去。尹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