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高三二班(3)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吧,接到了同学的电话,通知返校。回到学校,我们见到班主任,但班主任没有给我们任何解释。

这次的地震震级是61级,学校特意请了北京的专家来做评估,所有的建筑都安全,除了两栋老宿舍楼。

在我们学校的对面,是一个技术学校,学生不是很多,腾出了几间教室,给我们学校做宿舍。听说是几十个人住在一起,老宿舍楼住的都是男生,安置起来相对来说还容易点。

后来这个学校和职中合并了,我们学校就把这个校园接了过来,这是后话,以后会讲。

日子恢复了平静没几天,我们班主任说,他要出去进修一段时间,由我们的英语老师田老师临时带班。

我们都很高兴,田老师可是我们心中都认可的老师。田老师总是笑眯眯的,给我们开班会的时候说:

我就两个要求,第一,不允许捣蛋!不管是上哪个老师的课,还是自习课都要遵守纪律。第二,不管在哪,不论干什么都要保证自身安全。

我们都很尊敬田老师,所以那段时间没人逃课。想出去玩,就午休的时间去玩,不管玩什么,到点就回学校,绝不迟到。

那时候很多人玩一个网络游戏叫《大话西游》,我听说十班的那个他玩,我也玩。为的是在游戏里加他好友,或许能说上几句话。但是如意算盘落空,他不怎么玩,即使玩,也是我不玩的时候。我还问到了他的qq号,但他没通过我的好友验证。

我和他之间,就像隔着一层玻璃,哎~,你能看见我,我就是让你碰不到。

有一天,我突发奇想,我就又给他写了写了个纸条,我说,你要是拒绝我,就给我回个信,哪怕是白纸一张也行。你要是不回,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做我男朋友了。

我要自己亲自去送,不是总在班门口倚着看么,管你看的是谁,反正我能看见你。

我写好了,带在身上,想着看见他就给他。我就呵呵了,遇不见了,别管是三楼还是四楼。我都怀疑他有特异功能,能预知我的行为动作。

中午的时候一般走读的学生都回家吃饭午休,住校的有的回宿舍,有的在班级。这个时间段不管哪个班级,人都很少。我就想,直接放他桌上得了,行不行的给个痛快话。

我就去了,到三楼的时候,他那天居然在,还是那个姿势,一直盯着我。我胆怯了,真的胆怯了,我又一次跑了。

最后,还是珊珊帮我给的。珊珊说,谁说的他不跟女生说话,我跟他说话他也说呀。我给他纸条的时候,他拿过去就放抽屉里了。

我还是什么都没等到,我不知道他看没看,我的小聪明也因为我的胆怯,没有实现。从知道他开始,到高考结束,我没有跟他说上过一句话,他就像是在一个玻璃罩里,我永远都触及不到。

我想算了,因为他,我每天不说提心吊胆的,也是战战兢兢。我也不躲了,每次经过三楼的时候也不紧张了,偶尔还会和同学打打闹闹的,有时候也大大方方的看他两眼。

有一次,我自己去教室,到三楼的时候看见他还是老样子在那倚着。鬼使神差的我就站住了,我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在我走向他的时候,他转身回班级了。

我在原地愣了,直到看见他们班有人探头探脑的向外看,我才转身上了楼。

我想,这大概就是拒绝吧。先不论其他,就是我这个知名度,估计也得让人望而却步。我觉得自己被众人推到了一个万人瞩目的位置,成了大家的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又何尝不是呢。明明可以帅气的打着篮球,听着众人的呐喊和叫好,却因为我,抹上了一个污点。

那一刻的我,深深的自卑。

我不想爬楼,也不想经过三楼,所以我基本都在五楼活动。有一天大课间,我和班里几个同学在班级外面走廊说话,他们笑我的名字太男性化。这时,一个男生走过来说,你是某某吧。

我说是。

他说,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叫轩,是一班的。

我心想,这人怎么回事,说话有点直愣的感觉。

他说,你别误会,我知道你文章写的好,想跟你切磋切磋。

我说,怎么切磋。

他说,下次语文考试,比比谁的作文分数高。

我说,好。这怎么还莫名其妙的有人跟我宣战了呢。

小景跟她是老乡,自从我总被罚站以后,我就很少跟小景一起了,我怕牵连到她。我跟小景说,一班的轩跟我宣战了,要比下次语文考试谁作文得分高。

小景说,他那个人,跟精神病似的,想一出是一出。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一班有个女生叫华,是小景初中的同桌,因为小景,我和她也算熟悉。课间的时候,小景带我去找她,问她,知不知道轩又在抽什么风。

华对我说,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说你作文写的好,还说了高二时作文比赛的事,他受刺激了吧。

看看,其实我还是有优点的。

小景说,你帮忙留意着,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后来我和华联系的就多了,也没有真的打探轩什么,就是瞎聊一通。和华接触的多了,就知道了一些她的故事,我就想明白了一些事。

华有一个很执着的追求者,从初中开始,一直到现在。华说,她一直拒绝他,他还一直不死心,有事没事的就找她,要么就是给她送吃的喝的,不要,塞你手里就跑了。放假回家,总跟她坐同一趟班车,路上又帮着拿行李,又给讲笑话的。

华说的这个男生我也见过,和苹果一个班,学习成绩还不错,就是有些不符合我的审美,也不符合华的审美吧。

华说,每次放假回家,有个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我都说了我俩不可能,他还执迷不悟,那就是他的事了。

我就想,那个他什么回应都没有,我还执迷不悟,那就是我的事了。我总是会把一些感慨和他联系起来。

很快,语文考试来了,我比每次都用心的写了作文。结果是,老师没有打分,觉得写的好的都评了优。语文老师说,高考的时候,作文得分变数最大,为了能有理想的成绩,前面的题都不能马虎,要确保不丢一分冤枉分。

我和轩没有分出胜负,轩说,以后机会多了,总有能分出来的时候。我们的对战还没有结束。

月初的时候,课间操后,学校公布了上个月的班级评比,我们班拿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面流动红旗,从高一到高三的有史以来。班级评比的内容是,一个月内,班级的卫生、纪律、出勤率,住宿生的宿舍卫生和纪律。那个月,我们班一分都没扣。

班长上台领流动红旗的时候,我们班的呐喊惊天动地。我们高兴,田老师也高兴,特别批准我们下午自习课的时候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不能出学校,谁也不能请假。

下午,自习课的前一节课是地理课,地理老师知道我们班得了流动红旗,很真诚的表扬了我们,真诚的就给我们上了半节课,放我们自由活动。男生们早都商量好了,哪几个一队打篮球,还有去操场踢足球的。不爱玩的就在教室学习。

柴胡说,咱们去操场遛遛吧。我不想去,我不想爬五楼。柴胡说,我心情不好,你就陪陪我吧。我说,走,朋友有事当两肋插刀。

柴胡的心事我从来都没有问过,她也没有说过。我俩的观点一致,说了是我主动给你看我的伤疤,刨根究底的问就是残忍的揭开了我的伤疤。

柴胡说,她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是她的同班同学,考到了天津的一所大学,她没考上。柴胡曾和他约定好,考到同一个地方,最好是同一所大学,然后两个人就做男女朋友。柴胡给他写信说,让男生等她一年,她一定会努力的。前两天,男生回信了,说当时只是想让她安心学习,才这样说的,其实一直当她是最好的朋友。

柴胡说,以前是为了让我安心学习,现在就不用管我是否安心了么?再骗我一年又能怎样!还是他只想让自己安心,现在不用了,连骗都懒得骗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她哭得泣不成声,我的思绪却飘出去了很远。

大学,仿佛远在天边,又好像就近在咫尺。我也不知会去哪,也不知会遇见谁。一切未知,让人向往,又让人害怕。

柴胡哭够了,说,你跟我说点什么吧,什么都行。

我说,我也有喜欢的人,是第一次认真喜欢的人,是第一次有了一些顾虑喜欢的人。我不知道喜欢他什么,但就是想能站到他身边,跟他说话,他喜我喜,他悲我悲。我也表白了,不管是接受也好,拒绝也好,至少能让他知道有我这么个人。

可是还不如不表白,悄悄的喜欢就好了,悄悄的关注就好了。可能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纵然没有被情伤到,也似被伤到了。

柴胡没有说话,我俩就静静的坐着,看着天空的云卷云舒,是风吹着云跑,还是云追着风跑;天空有云的陪伴是欢喜么,没有云的陪伴会孤单么。

柴胡说,我还是想考到天津去,我要去亲自问问。

我说,我也想去天津,亲自去看看。

柴胡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抓我痒痒,说,我跟你说真的,你跟我打哈哈。没个正形!

这话我似乎听谁说过,只是他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我没有。

正在我俩嬉闹的时候,操场上三个五个的,陆续来了很多同学。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珊珊扯着嗓子喊我。操场上的人瞬间都向我的方向看过来了,天呀。

珊珊跑过来说,你又逃课。

我说,逃什么课,我们班自由活动。你们这是上体育课?

珊珊说,是呀。

我说,你快上课去吧,那么大声喊我干嘛,还嫌不够热闹么。

珊珊说,我就是看见你了,跟你打招呼,你怎么这么说。

我见她那委屈样,赶快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哈,我错了我错了。

珊珊没理我,就跑了,我拉着柴胡也赶紧走,逃了逃了。

柴胡的一个亲戚哥哥,带着媳妇和妹妹,在我们学校对面开了一家快餐,他哥哥是厨师,做的饭很好吃。我和柴胡去吃过几次,柴胡就不去了,亲戚嘛,总是不收她的钱。

我挺爱去的,嫂子热情,小妹活泼。一般都是男生在外面吃饭的多,女生少。去了几次我也很少去了,一屋子男生就我一个女生,太显眼了。

有一天,大大咧咧的小朵找我,她已经很久没找我了,说要请我吃饭。我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我就带她去嫂子那吃饭了,刚巧遇见了她的同班同学也在那吃饭,我们就合到一桌了。

小朵给我介绍,这是石岩。小朵说,我们都听说你写作好,给我们指点指点呗,让我们也提高一下。

这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说,其实也没什么,太抬举我了。

他同学说,学姐,你就给我们讲讲吧,听小朵说,你还有文章发表了呢。

我说,就那一次,运气好而已。

这俩人就开始了,说说吧说说吧。念经一样。嫂子的店里贴着一幅风景画,我说你们看画里的花,如果让你们用一两句话来描写这朵花,你们怎么写。

小朵说,我只看到一朵娇柔的花。我说,娇柔这个词可以。

她同学说,含苞待放的花绽放时,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我说,如果你加上时间,地点,人物或是事物,再加上事件。一朵花,也能写一个故事。

她俩就起哄,让我说。

我说,我试着说哈,说的不好你们别见怪。如果是积极向上的写法,就说,清晨的阳光,点缀着花坛里那朵刚刚盛开的小花,小花微微抬头,笑着散发出淡淡的花香。消极一点的,清晨的阳光,散落在花坛里那朵娇弱的小花上,小花微微抬头,请别带走我最后的希望。

我不知道我教的怎么样,俩人很是捧场的说有意境。我苦笑,这仅有的优点,才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们班主任回来了,当他出现在教室的那一刻,估计很多人都是百感交集吧。对于班主任,对于我们,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

他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很争气,流动红旗都拿到了。

我们也没人说话,班级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班长站起来说,欢迎班主任回来。

零零星星的几个掌声。班主任干笑几声,就没再说什么。无论是谁带我们,日子不还是一样的过,无非是好过与不好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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