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老人

稻妻曾经奉行的是一瞬而逝的须臾,而现在是永恒。

这几乎是从一个极端,走入了另一个极端。

普通人是不会知道稻妻的雷神更换过,这个信条的变更却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逸闻。

同为七神,雷神都是如此的,那么岩王帝君是不是也会将秩序的契约,变为无序的混沌?

要再往下想,帝君就不会像当年奥罗巴斯一样,将璃月带进无端战争的漩涡么?

谁能保证?

谁敢保证!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如果再被有心人利用...

见刻晴没有再度反驳,溪阳的语气略微缓和下来,用颇为忧虑情绪说道:“千年前的璃月就犹如襁褓中的婴儿,但婴儿迟早是会长大的。”

“将上百万人的未来交给一个人手上,哪怕那个人是超脱的神明,也经不住时间的考验。”

“山河会变迁,人的思想也会成长,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如果有一天帝君离去,那么璃月又该何去何从?”

“当那个需要帝君的阶段已经过去,只有帝君将璃月万事万物的判断一点点放给人类,让人类自己去做选择,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才是璃月应有的变革。”

当变革一词从溪阳口中说出时,刻晴双眼都亮了起来,当见到一个与自己有相同见解,又过犹不及的人,哪怕已经习惯在前路中独行探索的人,也为之动容。

有那么一瞬,刻晴的眼睛湿润了。

“谢谢你。”

刻晴长舒一口气,一双柔荑握住了溪阳的手,好似卸下了什么千斤重担,感觉全身都轻飘飘的。

溪阳爽朗地笑了笑,回应道:“不客气。”

这个世界的刻晴,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压抑,处境更加艰辛,从紧紧握住他手掌的力道来看,她实是遇到了知己。

就算重用一个人的考验是长久的,但在刻晴心里,她愿意给溪阳一个机会,起码在改写璃月,迎来变革的路上,必有这个黑发璃月少年同行。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在前台穿着制服,默默擦拭杯子的凝光,也面露淡淡的喜悦之色。

如果说,刻晴只是挖出了一批苦苦追寻的宝藏,那么凝光则是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

这次的谈话持续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两人才从甜品店出来。

得到刻晴认同后,两人几乎从天南聊到地北,抛却了公事谈笑风生,分享趣事,让他们更了解了彼此。

走出店门后,刻晴背着手,走起路来脚步轻盈,时不时蹦蹦跳跳,放下了内心的沉重后,就像普通的少女一样。

溪阳跟在身后,时不时与之搭话,像极了配女友逛街的直男。

对于这名将璃月未来放入内心最重要部分的少女,溪阳是打心底里有好感的,只是望着她的笑容,自己的胸口也有莫名的快意。

“今天谢谢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明天能再来一趟月海亭么?我会推举一个大人物给你。”走到岔路,刻晴背手斜着身子,从下仰面看向溪阳说道。

考虑到这个时间点必须提前回去准备些公文,刻晴也有些依依不舍,但在提到给溪阳举荐工作时,留了一个坏坏的悬念。

也许是少女心思使然,刻晴心理想要借着这个假身份给面前这个少年挖个坑,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虽然不是幼稚的人,但她真的很好奇,能长篇大论的溪阳,突然知道自己是玉衡星时,会有什么反应呢?

惶恐恭敬?处之泰然?还是欣喜若狂呢?

想到这,刻晴忍不住提了提镜框,借助手掌来掩盖自己在偷笑。

无论是什么,刻晴都太想知道了,这是她少有的一点小心思。

“嘿嘿,感激不尽!”

溪阳憨憨一笑,他当然知道那个大人物是刻晴她自己,但这种将秘密早就了然于心的表情,被刻晴当做期待遇到贵人的表现。

脑补到那个场面,刻晴心情也愈发畅快,有种提前预支阴谋得逞后的小兴奋。

“那约好了,明天见。”

分别的路口前,刻晴回头提醒溪阳,特意将见字咬得很重。

“放心,不会迟到!”

挥手回应了一声,溪阳正要转身离开,但就在他视线还停留在刻晴背影的一瞬之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身形眍?的老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走向刻晴。

“嗯?刚刚那个老头子好像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么?”

本来打算立即回去的溪阳,就因为这一眼,本能将脚步一转,回过身来打算仔细看看那位老人是谁。

“闺女,你知道天衡山北村怎么走啊?”

老人留着不短的半黑半白胡子,在一旁颤颤巍巍地跟上刻晴脚步,口音像喊了一口痰,年纪似乎得有七十多了。

见身边走来一个走路都不太稳的老人,刻晴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上前搀扶住他,凑近能听到不轻的喘息声,看样子为了追上年轻人的步伐,真耗去了他不少气力。

“老人家,您是要回家么?”

“是啊,我家在北村,可掉向了,不知道哪走了。”

估计岁数大了,老人精神头不够了,回家的路也忘记怎么走,刻晴心里难免涌起一阵同情,如今太阳都快下山了,再让老人一个人回家也不安全。

“天色不早了,我带您回被北村行么?”刻晴凑近老人耳边,语气很平缓,生怕老人听不清楚。

“行行!”

老人答应的很干脆,但溪阳心里却产生了莫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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