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46章

主陪丁路宁非常潇洒地带过三口暖场酒之后众人也都互相认识了,彼此之间的陌生感也基本上消除了,这时就轮到副主陪吴涛站起来开始带三个酒了。吴涛中等身材,相貌普通,外表上没什么特别之处,看着挺忠厚老实的样子,估计实际上也应该比较忠厚老实。他说出的话也和他的人一样很是中规中矩,不好也不孬,其核心的意思就是他带完酒之后大家一定要把杯中酒干掉,别的他不要求。第一杯酒当然是不允许任何人耍赖的,桂卿和大家一样分六次把第一杯白酒干掉了。

今天这个喝法其实还是比较柔和温顺的,并不是多么猛烈和强人所难,桂卿是事后才知道这个情况的。而正常的情况应该是主陪带三杯,副主陪带三杯,待六杯货真价实的白酒下肚子了再谈怎么喝的事,没有这六杯酒打头阵,其余的一切都免谈,青云的酒风就是这么彪悍。

接下来就该是分头对战的程序了,这个时候就要看喝酒人自己的真本事了,能说会道的人既能让对方喝尽兴,又不会把自己搞醉。对于热情似火的酒量比较大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和别人拉近感情和充分发挥自己酒量的大好时机。待丁路宁和苏庆丰,吴涛和蓝宗原分别喝过之后,剩下的对战就比较随意了,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因为大家的酒量参差不齐,性格脾气也各不相同,就不好进行统一要求了。

苏庆丰看年龄大约在三十多岁左右,正处在他一生中意气风发和斗志昂扬的年龄段。他的头发黑硬而卷曲,梳理得比较齐整,人也生得高大粗壮,显得很是敦实丰硕,他面相真诚而和善,说话也比较直爽,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又带着一副文质彬彬的气质。

他在和吴涛喝完之后便主动端着杯子向桂卿走来。

桂卿见状赶紧站起来,也端着自己的杯子恭恭敬敬地迎过去。苏庆丰非常热情地喊着桂卿的名字,在和他隆重地碰了一杯并深深地饮了一大口酒之后,就非常关心地问起他的一些基本情况,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他则如实地回答着苏庆丰的问题,要多实有多实,连半个字的假话和虚话都没有,并在对方那份欢快热忱情绪的感染下不时地添上几句较为得体的玩笑话,惹得对方几次开怀大笑。人家对他也是左一口“小兄弟”,右一口“小兄弟”,喊得十分亲热。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当看到对方热情高涨、谈兴甚浓的时候,自己往往也会跟着变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起来。当看到对方冷若冰霜、爱理不理的样子时,自己则会立马失去和对方攀谈的兴趣和欲望,从而变得沉默寡言和郁郁不欢起来。苏庆丰显然就是一个能迅速给大家带来阳光和力量的人,他脸上的各种表情都极富感染力,他的语言生动而热切,他的态度真诚而谦逊,任何人和他交谈起来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美好感觉。

看得出来苏庆丰对桂卿也很感兴趣,并对他今晚表现出来的机智和幽默大为欣赏,两人都有一种一见如故和相见恨晚的欣慰感觉,遂在不知不觉中多喝了一些酒。桂卿借着逐渐上涌的酒劲也暗自佩服自己今晚的超常表现,他不禁想起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句老话。原来有些话不是他不会说,而是没碰到适合的人来听,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今晚的苏庆丰看来就是那个适合的人。

苏庆丰在和桂卿喝过之后就礼貌性地去找宪统喝了。

显然,他对宪统刚开始就拒不喝酒的表现不是很满意,尽管他已经有所掩饰了,但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些许的情绪。此时,他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问了一下宪统为什么不喝酒,这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恰当的关切,他明白这个情形。宪统只是貌似憨厚地笑了笑,并没有用任何的语言来从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这一点让他微微地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是他并没有让这种不满即刻表现出来。他以为自己能控制住全局并掌握一切,所以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什么的。

这一切桂卿是看在眼里并想在心里的,他感觉即使苏庆丰当面表现出某种程度的不满和介意,估计宪统也不会在意的,因为一个从理论上来讲完全能喝酒能吸烟的人却敢于公开宣称不喝酒不吸烟,这个人当然会做好迎接别人的质疑和奚落的心理准备。人家既然有那个弯肚子,当然就敢吃那个镰刀头了,这个事根本就不用有任何的疑问。

因为桂卿从来都是一个不太会说“不”的人,所以在他看来所有和他喝酒的人说的话都是那么的不容拒绝,都是那么的诚心诚意,特别是当对方主动喝干了杯中酒的时候,他也没法不跟着干。很快,他就觉得头开始发懵,耳朵开始轰鸣,舌头也开始变得僵硬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喝到顶了。就在他几乎要顶不住的时候,这场异常热闹的饭局便非常知趣地进入了尾声,主宾苏庆丰已经端起酒杯发起了名叫“满堂红”的吃饭酒。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信号了,他感觉非常满意。

散场的时候他本来是打算找个凉快的地方稍微一歇,然后再骑车子回家的,但是宪统看他醉得实在有些厉害,就问他要不要去自己的宿舍住一晚上。他听说宪统居然有宿舍,就放弃了黑天半夜骑车子回家的打算,跟着对方进了单位大院,来到了门市房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他现在虽然年轻气盛,多少带着些鲁莽之气,但是基本的安全意识还是有的,所以并未强行回家,去逞那个不必要的能。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