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40章

虽然三人都没有刻意要多喝,但是在哥们义气和良好心情的驱使下,大家还是喝了不少酒。桂卿已经感觉舌头开始发硬且头皮开始发麻了,他知道这是醉酒临界点要来的征兆。他把杯中酒喝光之后就理直气壮地对高、梁二人挂起了免战牌。光洲比他还不胜酒力,早就已经醉到七八分的高度了,而高峰显然意犹未尽,还在那里豪气冲天地大吹特吹他的光辉历史,也不知道是在炫耀还是在献丑。

在桂卿的强烈要求下,酒战终于结束了。

就在光洲摇摇晃晃地起身去结账的时候,高峰起意道:“桂卿,一会上我的新房子那里,咱们去玩个有意思的游戏。”

“你捣什么蛋的啊?”桂卿笑道,怎么也猜不到他们这个年龄还能玩什么有意思游戏,“你多大了,还玩游戏?”

“哥唻,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高峰打了个叫人厌恶的饱嗝后信心十足地说道,“咱又不是去玩‘过家家’和‘指天星过天河’那种低级的游戏。我这回给你推荐一个绝对好玩又刺激的游戏,保证你从前没见过,就怕你没胆量玩,因为有点吓人。”

“等光洲回来我听听他的意见吧,”桂卿不耐烦地嘲笑了高峰一下,“我就不相信有什么游戏还能吓着我。”

其实他平时也不是多大胆。

光洲干完重要业务很快就回来了,他一听说高峰的主意立马就来了兴致,表示同意去高峰的新家去试试胆量,他觉得一个未来的医生还不至于被什么鸟游戏吓破胆子,到底还是有些争强好胜,亦或是酒精起来很大的作用,让他变得胆子大了些。

三人也没骑车子,因为差不多都骑不很稳了,推着车子就进了海晏小区的大门,正好借着凉爽怡人的晚风醒醒酒。像胶东大馒头一样的月亮已经升上了东方的夜空,正精力充沛地照耀着这座已经喧嚣了一天的小县城。为了防止自行车被偷,他们把车子都放进了储藏室里,然后没用几步就上了楼。高峰的房子在三楼,属于所谓的黄金楼层,三室全向阳,其中两个卧室里各放置了一张大床,可以在里面休息。长方形的大客厅像个大礼堂一样宽阔敞亮,靠北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四方大桌子,人呆在里面一点都不压抑。整个房子虽然只进行了简单的装修,但是看起来却显得非常整洁舒服、大方气派,令桂卿羡慕不已,他不禁暗想自己哪辈子才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啊?

高峰从北面厨房里拉出来几块颜色各异的泡沫垫子,让桂卿和光洲在客厅拼好之后坐下歇会儿,然后他在厨房里用电热壶烧上了一壶开水,随后不知从什么地方他又翻腾出来点茶叶,准备一会泡上。

光洲四肢叉开呈个“大”字形状,仰面躺在垫子上。

“你到底搞什么洋玩意啊?”他高声地问高峰,“赶快说出来,省得我们心里痒痒,百爪挠心的,不是个滋味。”

高峰不知道从哪里又倒腾出来一张硬木板、一支白色的蜡烛、一只铅笔和一大张写满各种字符的白纸,也许是从床底下,也许是从阳台上,也许是从厨房或者卫生间离,总之就是显得比较神秘和搞笑。

“你这是捣鼓什么玩意的?”桂卿感觉有些奇怪,便直接问他,“怎么还用这么多道具?”

“嗯,你没玩过吧?”高峰极其神秘地笑道,终于该他显露手脚了,“这叫请笔仙,懂吧?”

“等一会我摆好东西,一说你就明白了。”他高兴地说道。

这时光洲也一跃而起,并按照高峰的要求开始收拾东西。在哗哗啦啦地忙活好之后,高峰把屋里的灯都关掉,把那支白色的蜡烛小心翼翼地点起,然后神秘兮兮地讲了讲怎么请笔仙的事。

其实请笔仙的游戏也很简单,就是两人同时伸出右手共同轻轻地握住一支铅笔,然后念叨一番请出笔仙之后,看看铅笔在下面的纸片上所划过的痕迹或所画下的位置,以此来判断笔仙给出的答案。当然,纸片上的很多字都是事先写好的,把笔仙可能给出的各种答案都板正地写在上面了,毋庸讳言,这都是最基础的工作。

“高峰,真想不到你还信这些毫无根据的玩意啊?”桂卿当然不信这些玩意了,因此他不无鄙夷地笑道,似乎天生就具有某种反骨,对什么具有权威性和迷惑性的东西都不屑一顾,“我虽然没玩过这个把戏,但是我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因为它没有什么能说得通的道理。”

高峰的大灰脸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黝黑和瘆人了,尤其是他下巴上挂着的那一把黑青黑青的胡子,看起来更是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刚才吃饭的时候他的酒喝得恰到好处,那些灌到肚子里的酒既没把他醉倒,也没让他感觉搞这些把戏索然无味,而是把他的胆量与豪气浇灌得都膨胀到了极致,可谓是理智与狂躁交相辉映,敏感与麻痹不分彼此。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桂卿,极其严肃而又异常滑稽地想要营造出一种恐怖、神秘、压抑的特殊气氛。

“桂卿,你不是害怕了吧?”他不怀好意地嘿嘿问道。

“真是天大的笑话,咱三个大男人都是火力最强壮的时候,你说我怕个鸟啊?”尽管关灯之后桂卿心里确实开始紧张了,但是他还不想这么快就露怯,于是他一边努力告诉自己一定要镇静,一边硬硬地对高峰回道,“我有理由害怕吗?我是那种晚上玩个小游戏都害怕的人吗?”

“再说了,”他又嘴嘴地说道,无形当中已然暴露了内心的些许恐惧,只是他不愿意当场承认罢了,“只有最信的人才最怕这些东西,而我是压根就不信,那我就更不怕了。我现在玩这个纯粹是为了配合你啊,我压根就没有什么需要笔仙来帮助我的地方,就是没有玩的动力,我觉得一切都得靠自己,笔仙什么的根本就不靠谱。”

“另外,就算是笔仙对什么事都预测得很准,很灵验,说到底那又有什么意思呢?”他像写论文一样歪着头辩驳道,真是立愣得够可以的,而且也有点没必要,“日子还不是得一点点地过,饭还不是得一口口地吃?难道说它预测你一辈子打光棍,你就一辈子不找媳妇了吗?”

他觉得自己的话很有道理,高峰是反驳不了的。

“俗话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嘛!”光洲插话道,他天生就是会和稀泥,就像他注定要当医生一样,除此之外似乎别无所长,“桂卿,你先别把话说得这么满,一会亲自试试就知道灵不灵了,反正我是半信半疑的,你别看我是学医的,我也不是完全的无神论者。”

“废话少说,”高峰大声催促道,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来吧,咱开始。”

“我和光洲先玩,”他安排道,“你先在一边学习学习。”

桂卿欣然同意了,他同时猜想,看来这两小子以前肯定玩过这玩意啊。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又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句话有了一种全新的思考和认识,不过他并不打算马上就和高峰、光洲探讨这个哲学方面的问题,因为那注定是一场永远也不可能取得一致意见的纷争,毫无意义的纷争。

就在光洲和高峰马上开始请笔仙的时候,他幽幽地问了一句:“高峰,你是不是喊我来壮胆的啊?”

高峰听完这话后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不过好在现在是朦朦胧胧的黑天,别人也看不到他那张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哥唻,咱能别这么实诚行吗?”他“呸”了一声后略带恼火地说道,“行,行,行,就算你帮我的忙好吧?”

桂卿开心地笑了,此刻已然忘记了害怕。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