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不能被尿憋死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酒楼关门打烊了。

老板娘果然阴沉着个脸叫住了余伊建。她说:“贱贱,你最近可不太对劲啊,不但干活不用心,还成天给我惹事。你是不是不想在我这里干了?”

“不是啊,怎么会呢?估计是最近生意好,忙累了吧。”余伊建赶紧解释说。

“你少在老娘面前装蒜。你忙不忙,累不累,老娘心里清楚得很。老娘也不和你多扯了,今天白送那酒客的一壶陈年“仙人醉”,酒钱得从你的工钱里扣,所以你这个月的工钱算扣完了。要想继续干的话你就好好在这里干,如果干的好,下个月再给你发工钱。”

老板娘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没工钱了?那这个月您让我和疯老头子吃什么呀?”余伊建着急地问到。

“那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这是开门做生意的酒楼,可不是那救济难民的“善食坊”。谁让你不好好做事,成天给我惹麻烦的?”老板娘不屑地说到。

听老板娘这么一说,再想想平日里老板娘那刻薄的样子,余伊建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说到:“算了,算了,老子也不想在你这破酒楼里干了,工钱你爱给不给,堂堂七尺男儿,还能让一泡尿给憋死?”daqu.org 西瓜小说网

说完,余伊建将肩膀上的抹布一把扯了下来,狠狠地甩在身旁的酒桌上,看也不看老板娘一眼,快步冲出了“醉仙楼”的大门。

此时,一轮明月已是高高挂起。

余伊建垂头丧气地在镇子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一边走一边想,这下真的彻底玩完了。酒楼的活也丢了,刚赚了笔一坛水酒的钱也被老板娘给拿回去了,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去找时万,跟他一起去赌坊混?那地方鱼龙混杂,动不动就会有人闹事,万一被误伤他还得搭上医药费。

最讨厌的是那赌坊的老板,除了奸诈、刻薄,人还长得很猥琐。

在酒楼干活,他至少还能看看余韵尚存的老板娘养养眼,可到了赌坊那里,估计除了被打骂、扣钱之外,就一点其它好都捞不到了。

跟着程二牛他爹去学宰牛的手艺?先不说程二牛他爹肯不肯教,就算他肯教,学了这门手艺后,这没几户人家的芙蓉镇也没几单牛肉生意,根本不够两家卖牛肉的铺面分的。

想来想去,余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斩剑峰下的无名山洞前。

“咦,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余伊建心中纳闷,然后一想,既然来了就进去找李大侠聊聊吧,人家是江湖大侠,武功高,见识广,说不定能给自己一个好建议,好歹自己丢了酒楼里的活也是因为练习这“踏雪寻梅”引起的。

想到这里,余伊建就迈开步子朝山洞走了进去。

李逍遥见余伊建进来了,略感意外,便问到:“唉,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酒楼里没什么事?”

“哎,就算有事,以后也和我没关系了。”余伊建回答说。

李逍遥听出了话外音,便问到:“怎么回事?你惹了什么麻烦事了?”

余伊建便把当天的事情和李逍遥说了一遍,说完后他还补充说:“反正那破酒楼我早就不想待了。成天在那里端茶倒水伺候客人,啥时候才能出人投地,不被别人瞧不起呀?我真想像您这样,青衫仗剑,纵马江湖,快意人生!”

“呵呵,原来是这事啊。”李逍遥笑着说到,“你不甘于现状,想出人投地,以后能有一番作为,这个是人之常情,也无可厚非。但是……”

“但是什么?”余伊建听出了李逍遥话中有话,便追问到。

“但是想要出人投地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还是得付出点代价,经过一番不懈的努力才能实现的哦。”李逍遥说。

“嗯,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实现我这个愿望,我就缺那么个能实现心愿的机会。”余伊建回答到。

听了余伊建的话,李逍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余伊建。

他想,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了解到余伊建本质不差,心地良善,遇见别人遇难能慷慨相助,而且天资聪慧,只听一遍就能将晦涩难懂的武功心诀牢记于心。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不甘平淡,一心想有一番作为,将来能出人投地。现在也许是到了要好好考验考验他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李逍遥认真地问到:“余兄弟,你当真是考虑清楚了?不想再在这小山镇上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想要到江湖上走一走了?要知道,你一旦走出了这个小镇,外面的江湖可是风大雨大,甚至还会是腥风血雨,你就不怕吗?”

“不……不怕。只要能出人投地,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危险。”余伊建仿佛很坚定地回答说。

听了余伊建的话,李逍遥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用一种特别的眼光看着余伊建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刚好我这里有一件十分紧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这也许将会是你正式踏入江湖的第一步,也可能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机会。”

“当真?那你快说,到底是什么紧要的事情需要本侠帮忙?”余伊建听李逍遥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赶紧追问到。

“你知道之前那紫衣圣手吕铁崖和朱雀营的人为何要追杀我吗?”李逍遥问。

“不知道,为什么呀?”余伊建摇了摇头说到。

“因为我知道了他们的一个秘密计划,这个秘密计划事关江湖上许多人的生死。他们怕我把这个计划泄露出去,让大家提前有所防备,便想收买我,见收买不成就又想对我杀人灭口。”

“原来如此。”余伊建回答说,“想不到堂堂天晋朝堂竟然也会使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那么,那个秘密计划到底是什么呀?”

“呵呵,既然是秘密计划,那就恕我不能告诉你了,免得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我要把几份密信送出去。”李逍遥回答说,“但现在我又身受重伤,而我的身份比较显眼,只要我一露面就会被朱雀营的人盯上并前来追杀,到时候我个人的安危是小事,可如果是因此而耽误了送信的事,那可就对不起整个江湖了。”

听到这里,余伊建似乎有些明白了,便试探地问到:“如此说来,李大侠是想让我帮忙把这几封密信悄悄地给送出去?”

“是啊。我估计吕铁崖他们很快就会卷土重来。这个小镇我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我也需要马上离开这里,免得给这里的百姓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眼下,我唯一担心的便是身上这几封密信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如果余兄弟确实已经考虑清楚,想要踏足江湖,那我就想将这些密信托余兄弟帮忙我送出去。毕竟你是个新人,江湖上没有人认识你,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你,你反而可以利用这个普通人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个重要的任务。”

李逍遥看着余伊建说到。

听李逍遥这么一说,余伊建便点了点头回答说:“没问题,我这就回家先把疯老头子安排妥当,然后就帮您把信送出去。”

见余伊建已经答应帮忙了,李逍遥从怀里摸出一包碎银和五段小竹管,交给余伊建说:“我这还有一些碎银,你赶紧拿回家去安顿好家人。这五段竹管里便是那五封密信,记住,这事对谁都不能透露。而且你也只是个送信人,除了收信之人,你也不能打开密信来看噢!行走江湖,首先要讲的便是“信义”二字,你能不能做到啊?”

听李逍遥这么一说,而且一看还有碎银子,余伊建更加开心了,便斩钉截铁地回答说:“放心吧,我一定做到!”

随后,李逍遥又交待了一些事情给余伊建,并在指点了“踏雪寻梅”功法上的一些问题后,便也动身离开了山洞。

余伊建回到了自家屋子里,见疯老头子已经躺在大板床上呼呼大睡,便悄悄地走了过去,将床上的一条破旧棉被拉了过来,轻轻地盖在疯老头子的身上。

看着疯老头这张熟悉的脸,余伊建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伤感。

其实,他还是有些不舍,不舍得就这样离开和自己朝夕相处、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唯一一个“亲人”。

小时候的记忆现在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记得当余伊建还只有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疯老头在外面居无定所地四处漂泊了。

疯老头的本名叫宋怀忠。

那时候的他脑子还没有因受伤而受到影响,精神也很正常,除了每天干活谋生,宋怀忠还教余伊建读书、写字,还给他讲各种豪侠、名将、重臣、明君的故事。

那时候的宋怀忠就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父亲,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余伊建。

记得有一次是在一个狂风暴雪的大冬天,家里的米面都已经吃完了。看到年幼的余伊建饿得哇哇大哭,宋怀忠心里也十分焦急,于是就冒着猛烈的风雪到外面去给余伊建找吃的,这一去就是一整天。

直到傍晚的时候,宋怀忠才被邻居们帮忙给背了回来。

这时,他全身的肤色都已经发紫,整个人几乎都已经冻僵了,而到了这个时候,他的手里还紧紧抓了半张面饼没有松手。

原来,为了给余伊建找点吃的,宋怀忠一口气走了几十里路。

当他好不容易讨了半张面饼赶回来的时候,终于因为坚持不住而倒在了路边。

幸好有街坊路过,见到了倒在地上的宋怀忠,这才好心将他背回家里来,否则的话,宋怀忠的命就丢在那个大雪天里了。

每当想起这些,余伊建的心里都是十分感动。

虽说宋怀忠不是自己的父亲,可在余伊建的眼里,他就是自己的父亲。

关于余伊建的身世,宋怀忠一直没有主动提起过,而余伊建也没有主动去问过。

因为,余伊建知道,宋怀忠不是坏人,他之所以不提这件事情,那肯定是有他的难言之隐。到了能说的时候他自然是会和他说的。

而且,有这么一位“父亲”尽心竭力地照顾着他,与他相依为命,余伊建也已经很知足了,至于他的亲生父母,余伊建反而没什么感觉。

如今为了帮忙送密信,余伊建突然要离开宋怀忠,这让他确实有些不舍。

不过好男儿志在四方,这一天迟早还是要来的。

所以尽管十分不舍,余伊建还是十分坚定地选择要离开,去江湖上好好闯荡一番。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要将宋怀忠好好地安顿妥当,这样他才会走的踏实,走的放心。

余伊建一边想,一边也脱了外衣,钻进了被窝,在这个待了许多年的屋子里睡了最后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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