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危难真情2

表弟蒋器回来都好几天了,她也顾不上去看他,她是如此忘我地投入到学运中去,连田冰她们都奇怪这个富家大小姐哪来这么多的精力!她的领导人何苍劲先生最近也不时提醒她要注意休息。蒋芸姗心里最清楚,她这样拼命地工作,除了她的政治热情,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那就是久久不愈的感情创伤。在学校里,她几乎天天都能遇上那可恶的常小康,他总是频繁出现,送花写诗,大献殷勤,无论怎样拒绝,他照样死皮赖脸地贴上来。每到被他纠缠的时候,总令她想起他那个叫常小健的兄长,想起她自己那段充满耻辱的感情付出。她无论如何想忘记,却总是忘不了!这常家兄弟一个在身边如附骨之蛆,一个在心中如寄生的蛔虫,全都恶心之极,却挥之不去!

此时的常小康刚刚读到大二,已然成了声名远播的流氓学生,经常倚仗了家世在学校内外聚众斗殴闹事、炫耀武力。蒋芸姗在学校搞活动,真还有些忌讳他的这种身份,不能同他翻脸,因为,她们的斗争越来越隐秘,再不能因为自己感情处理不当,而给工作带来负面影响。

虽然和祖父、父亲的思想有着天壤之别,但在蒋芸姗内心深处,却还认可蒋氏家族所恪守的家风。她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严肃、道德观念纯正,而从常氏兄弟的言行中,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常家的恶劣家风,一旦联想起黑社会、帮派老大、常小健明显的私生子身份,还有他接触的什么女明星、他们家那个阴阳怪气的姆妈,她就不寒而栗。那样的家族注定是充满了邪恶,而常家兄弟只是邪恶之树上必然结出的果子,虽然外表好看,但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些联想,让她对那个叫做常啸天的黑帮头子日益鄙视和憎恨。可年轻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家族和常家居然在二十年前就有了极深的渊源,表弟蒋器就是常啸天的亲生儿子,而令人讨厌的常小康,居然会和蒋器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由于注定要纠缠于这种复杂的关系中,年轻人的幸福和不幸就都由这个夏天开始了。

最近,陈阿水不知触了什么霉头,接连走起了背运。自打去年被常小健禁止了毒品生意,风雷堂的收入直线下跌,他心有不顺,常常发些无名火,今年春节刚过,竟把一个上门来认父的学生仔给暴打了一顿,可能下手重了些,法庭给他送来传票,说这一对母子把他告上法庭,指控他遗弃。阿水眼珠子没气出来,玩了半辈子女人,第一次阴沟翻船,一气之下,就要干掉这对找麻烦的母子。

常啸天得知此事制止了他,因为邵晓星的案子在前,他不想兄弟再惹上官司,虽然只是一般的民事官司,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审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最后,轮到常小健为这位风流阿叔揩屁股做善后。好在忠义社这样的社团,都有自己的御用律师,常小健和律师分析后得出结论,那母子敢于这样纠缠,只是为争一口气。他叫律师私下打通了法官,把案子在最小的范围内做了缺席判决,给了那母子一笔抚养费,又软硬兼施叫她们离开上海。这一下虽然达到了不事张扬的目的,但阿水名义上真的成了一个无名小子的亲爹,再出席社团集会,就被知情的老大们笑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可事情却似乎没完没了,从三月起,他的情史又叫一家小报登了连载,一登就是一个月。自从常啸天派他到大上海经商,到接手邵晓星管理风雷堂,他今天已经俨然是上海名流。这些年来他风流成性,女人无数,人人尽知。小报虽然用了化名,明眼人却一下就能看出是他,加上那作者的手笔很是下流不堪,阿水便愈加愤然。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这次不再知会大哥,直接叫唐辕砸了报社,拘了小说的主笔。

因为常啸天算得上一个风雅的帮派老大,所以忠义社一直在文化界颇有些朋友,这一阵便接连有人给常啸天打电话来讨人情,要求放人。阿水这一次咬得很死,说什么也不肯放。常啸天理解他这一段时间因为女人很受了些气,丢了面子,有意耍耍威风,也就由他去。一直以来,这个兄弟不思婚姻,使他心下内疚,他总认为源头在当年阿芳的拒婚。由于有了这个心结。所以,尽管阿芳已经成了他的女人,但他从来不给她名分;而阿水尽管玩女人玩得出格过火,他也从来不加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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