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咳嗽了几声，陈默从一股剧痛中醒来。
我……还活着？
呸！
狗蒋道理，这都不帮我挡着的？
陈默费力的坐了起来，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食堂内。细节之处都未改变。
化蝶破梦！
没有蝴蝶，也没有光线，更没有白光扭曲。
正常的什么事都未出现，陈默才稍稍叹口气。
身为七级梦师，对九级大佬有着最基本的敬畏。不仅是修为上，更多的是人性上。
看看陈默这样刺激对方，对方也不过揍陈默一顿。可想而知，大佬们都是……
呸！
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狗东西。
陈默带着蒋雪菲，躲避了一个又一个明影关卡。还毛线出去找到了神器思露凝华。最后还双双归还于蒋道理，结果罗局揍他的时候，蒋道理都不拦着。
虽说和陈默之前太跳有一定关系，但陈默觉得无论如何，蒋道理护短一下应该很合理才对。可结果……
“算了，不想了。我疼的是肉体，罗局疼的是心底。极限一换一罢了。”
想到这里，陈默突然身上的伤口不痛了。
起身，突然发现眼前有一张纸条。不知用什么纸张书写，摸上去还有一种微凉感。
‘贤婿，女儿就交给你照顾。丈人我先去调理片刻。下方带有一份地图，如有急事速来寻我。
还有，我女儿对你是真心的。
不知贤婿何时……’
后面还有字迹，但陈默突然不想看了。
都说人心隔肚皮，这蒋道理到好，完全没有这种觉悟。
一而再再而三，这是将蒋雪菲往火坑里推。
别人不清楚，陈默难道不清楚蒋雪菲对他的感情吗？
说实话，陈默都不知道这种感情怎么出来的。就像是无根之萍。突发奇想，脑子抽了。
别说陈默愿不愿意，甚至在陈默看来，蒋雪菲自己愿不愿意都是一个大问题。
“一时冲动啊，冲动是魔鬼啊！”
陈默摇了摇头，拾起纸条。随后起身离去。
只不过，陈默去的地方并非是青海省的局长府，也不是蒋道理的老家，更不是去看蒋雪菲。而是去往千阳学院。
心系母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
他还没毕业。
是的，虽然陈默如今是七级职业者。但他真的没有毕业。如今大二的他依旧算是学生。
算是学生，那肯定可以住校。所以，陈默的目的是找一处可以助人的地方罢了。
“这卢氪松，跑的可真快。”
陈默看着空无一人的学校，有些无奈的说道，“本来还想报个备，结果没人。可真行啊！”
不过陈默没多想，师生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很合理！
低头看了一眼自身的模样，整理片刻后，让自己显得更像学生。他才晃悠悠的落在学生公寓上。
看着熟悉的公寓，陈默有着说不出的感慨。
一次赤壁，让自己连升两级，迈过六级的门槛。不然现在，应该还在学校内修行吧。
看了一眼未曾改变的房间，又看到熟悉的床铺。陈默有些说不出的想念。
“赵倩芸，你为什么要离开呢？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
与此同时，一处隶属于赵家的秘境内。
赵倩芸正端坐在一处玉台上，仔细炼化身旁诞出的每一点源能。
细细观察，可以发现，赵倩芸每吸收炼化一丝源能，身体就在忍不住的发颤。好似极为痛苦，每一丝每一缕，每一处细胞都在苦苦哀求。
不为人所能坚持的痛苦，在赵倩芸心底缓缓荡悠。只要坚持下去，很快就能看到他。
在赵倩芸不远处，和她有九成相似的思思则是满脸哀愁。
“可悲的世家，可叹的命运，可怜的一生。但是有时候，又不得不去做。获得多少牺牲多少，又格外的真实且合理。”
半日之后，赵倩芸疼的昏迷过去。思思把她从玉台上抱了下来。看着些许雪白的青丝，她幽幽一叹。“责任……哎！”
…………
躺在宿舍，并不知道赵倩芸此时痛苦的陈默，正在修炼。
不过，就算他知道也无能为力。毕竟，这是赵倩芸愿意做的，没人选择逼迫她。
“梦境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我每一次都感觉抓住了梦，却总是差那么一点。我到底差在哪？”
陈默盘腿坐在床上，手中的源能时聚时散。一张轻薄的纸张在手中舞动。看上去像是一张上下飞舞的纸公主。
若是有其他梦师在这里，肯定会惊呼梦境为真。但若是星神在这里，肯定会淡定的说这只是“梦境凝结”。
是的，别看这张纸如此柔顺。实际上是梦境造物罢了。只不过，陈默此时的梦境过度真实，以至于虚假之物此时看上去都格外真切。
酝酿了两三日，陈默的纸张更加清晰可见。上方的纹路模拟更加真实。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东西是真。
但是……
“唉。”
陈默微微地叹了口气，看着刚刚离开指间便消散的纸张，有些说不出的愁苦。
高阶职业者修炼不再像低阶那班，按部就班已然无用。在这个时候，每一次雕琢，每一次深思才是高阶职业者修炼的方式。
源能的凝聚在此时已经是最小的问题，对源能本质的了解才是最主要的方向。
“神烦！”
看着飘散的源能，陈默忍不住叹了口气。
废了好几天酝酿的纸张，因为轻轻触动而消失。心底总归有些不甘。毕竟努力了，却没有收获。
“继续努力。只要，修为等级高。世界就能横着走。”
拍了拍膝盖，陈默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在床上。
“淅淅沥沥”
一阵秋雨袭来，给青海省带去了微凉的同时，也带去了些许秋风的喜悦。更有数之不尽生的开始。
月被乌云遮挡，只有少许的缝隙能看到月的存在。月光透过缝隙，在世间显圣。华丽的月光，银色的月影。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珍贵怜惜。
看着看着，陈默闭上了双眼。
梦起！
梦生！
一座座高楼大厦叠起，一个个人影出现。
黑萝莉依旧在，只不过和以往不同。以往的黑萝莉不是吃就是睡。而如今的黑萝莉和陈默一样，正看着天上的明月。
明月几时有，把酒……
小孩子不能喝酒！
黑萝莉捧着果汁小口小口的吸吮。
就好似借酒消愁的……
萝莉？！
“你怎么了？莫非你也到了困苦的年纪？”
陈默走上前，摸了摸黑萝莉的脑袋。轻声笑了笑。
谁知，陈默不笑还好。一笑黑萝莉就发起了愁。
停止了手中的果汁，好似果汁在这个时候不香了。低头不语暗自神伤。
“到底是怎么了？”
陈默的好奇心被吸引。
说实话，能让没心没肺，整天乐呵呵的黑萝莉，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次。那唯一的一次，是梦瑶夺走陈默的梦境。
不过后来，黑萝莉原谅了她，原谅的原因是梦瑶请她吃了几次好吃的东西。
要知道，梦境的夺去。代表着黑萝莉的消失。如此大的事情她都能原谅，所以陈默一直觉得黑萝莉挺没心没肺的。
所以今日的黑萝莉，才格外让陈默觉得有趣。
“你先说好不许笑我。”
黑萝莉转过头，撅着嘴，伸出小拇指说道:“拉钩！”
“可以！”
陈默暗自觉得好笑，但还是伸出手来。两两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段莫名其妙的吟唱，明明很朴实无华的话语，却让黑萝莉放下心防。
“我在想，我如果离开梦境。那我能做什么呢？”
“什么意思？”
陈默微微一愣，看着黑萝莉有些不解。
“我的意思是，我什么都不会，你会带消耗源能放我出去吗？”
说到这里黑萝莉明显顿了一下，“在低阶的时候，我们都是笨蛋。所以可以将就一下。毕竟我们都是傻瓜，但是未来呢？你应该知道，我根本不是你的梦境造物。而你也不是我的梦境领主。”
听到这里，陈默僵住了。
是的，有些时候哪怕双方故意不说，可中间这根刺却一直存在。
初来之时，陈默对黑萝莉的防备，不说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五六十。一直以来，他和黑萝莉之间都不算太亲密。至少比不上真正的梦师。
无论是哪位梦师，和自身的梦境管理之间都是亲密无间。是家人是朋友是最真诚的伙伴。
就像是吨叔当时召唤出的白莲，两人之间的感情更是无法言语。仅仅是一个字一个词，就愿意为对方拼尽全力。
甚至是早年的茜茜公主，她也有一个自己的名字刘茜。被灌注了梦师的真情实感。
那他呢？
看了一眼黑萝莉陈默有些呆住。
他从未想过给黑萝莉起名字，也从未真实的将对方当成自己梦境的一部分。
说起来，在陈默的心里。黑萝莉更像是梦璃安排在他身边的监视。即使他和梦璃在统一战线，陈默的想法也从未改变过。
这次，这种事情被挑破。陈默反倒是无所适从。
或许是面具带久了，就再也摘不下来。或许是黑萝莉童言无忌，打碎了陈默的面具枷锁。
有时候，事情的转变。真的是不为人所理解。
还好，黑萝莉现在说出来了。现在说出问题，总比未来发生问题要好上太多。
至少，现在还有挽救的机会。如果到的未来，很可能因为这事而诞生出心灵缝隙。
陈默正准备笑着回答，可一想到黑萝莉之前的拉钩。他顿时哑然。
原来黑萝莉也不笨了吗？
已经能想到这里了。
对此陈默只好严肃的，一眼一板的回答，“会的，我绝对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以后你想出去看看我就带你出来。”
“不！”
黑萝莉郑重的摇了摇头，“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你是否把我当成你的一部分。”
“当然……”
陈默毫不犹豫的就想回答，可话到嘴中他又说不出口。“是的”两个字重若千斤，陈默的嘴皮在这样的重压之下，吐不出字来。
陈默的沉默被黑萝莉看在眼里，刚刚提起的心被放下。继续沉寂在伤痛的河流之中。
原来大家都是如此吗？
而她这幅表情被陈默看在眼中，对此，陈默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嘴角苦涩的上扬，却扬不起来。只能微微的看着黑萝莉，“对不起，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黑萝莉的眼珠一颗颗滚下，像是无尽的洪流开始奔腾。
梦境的天空有感于此，光亮的明月开始隐去，无穷无尽的黑云在梦境上方凝结。
“是我的错，是我自私。也是我的不甘。但我不想消失，不想像一个虚影一般永不存在。我虽然是梦境，可我也有人心。我害怕，我恐惧。我也……”
说到这里，陈默发现天上的雨点开始滴落。滴落在他的掌心也滴落在他的梦境。冰冷的雨像是天上银河，点点滴滴落入凡间的心田。
“这是我当时截留下来的东西。我把它还给你。”
说着，黑萝莉打开稚嫩的拳头，一刻闪耀着五彩斑斓的玉珠出现在陈默面前。
“这是你的梦境管理员，也是你潜意识的具现。只不过它被我束缚，永远伸展不开。如果你愿意，可以将它随意放在一个地方。那时候，你会有一位，属于你的梦境之人。”
说到这里，黑萝莉噙着泪对陈默鞠了一躬。
复杂？
困惑？
喜悦？
如释重负？
一时间诸多情感在陈默心底荡漾。
黑萝莉此时的举动，就像是被刀子切碎的心。
摆放在陈默面前，让他看的仔细。
没有糊弄，也没有隐瞒。真真正正的摆放在在 陈默的面前。
“呼……”
陈默深深的舒了一口气，他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他能想象到，黑萝莉在做出今日这个抉择的时候，进行过多少次天人交战。也能想象到，全部放弃，只为告诉陈默真实情况的黑萝莉，经历过多久的思考。
拾起地上的玉珠，看着上方闪烁着五彩的光芒。陈默撇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女子。
“梦璃！”
“嗯！”
梦璃点了点头，伸手一挥。梦境上方的云层消逝，再度一挥，地上的积雨荡然无存。
“陈默！”
看着陈默纠结的样子，梦璃微微摇头。“你做的任何选择都是对的，就像我从一开始就未曾束缚过你一样。无论是因为什么，还是为了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