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弹出通知，打断了伊德的沉思。
诊所已经装修完毕，付款界面闪烁着蓝光提醒伊德补完全款。
伊德操作之后关闭终端，换了身出行装准备离开公寓。透过窗户看见还在下雨，于是顺手拎上雨伞。
经过楼道时，公寓里纷纷攘攘的吵闹声、音乐声穿过耳畔。
他加快速度离开公寓，躲避嘈杂的声音。
但离开公寓后耳边也没有安静下来。
雨声混杂着全息投影广播的推销词贯穿街道，悬浮车飞速行驶的气流声掺和其中。
曾经出现黑色裂缝的那条道路恢复了正常，大大小小的店铺开着门，五颜六色的广告牌闪着光。
服装各异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有的也许是商业街的顾客，有的也许只是过客。
伊德撑着伞踩过积着雨水的地面，穿梭形形色色的人群，到达自己的诊所门口。
他留意到，门窗都已经更换成崭新的，子弹和碎片的痕迹消失得一干二净。
伊德将脸对准门锁系统认证身份，收起雨伞打开门进入到诊所内。
按下开灯键时，门铃响了。
又是谁啊？难不成是钟鸣反悔了要来带走自己去审问吗？
伊德急忙查看门口的监控，来人穿着彩色的PVC夹克和嘻哈裤，满身都是反光条。绿发黑眼，面部极为对称，特别像前段时间火起来的一个歌星。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原来是老王啊，吓了自己一跳。伊德舒了一口气，接着打开门。
“嘿，伊德，刚刚在隔壁看到你过来，我就跟上来了。”老王进门后立马合上门，“上回预订的那个到货了吗？到了的话趁现在赶紧给我装上。”
“……这个，好像到了，我先找找。”伊德翻遍置物架，掏出一个白色的盒子。
“就这个？能让我重振雄风的玩意儿？”老王表示接受不能，他原先一直以为这个东西特别高端大气上档次，结果就这么普通。
“不要看它外表普通，里面装载了九牧旗下最新一代的神经处理器。”伊德镇定解释道，“保管延长你的时间，实现控制自如。”
“好吧，都是老相识了，我信你。”老王充满了期待，“这下我一定要重振自己的家庭地位。”
芯片植入手术很快，几乎不到一分钟就完毕。激光切开的微小创口也在医疗喷雾剂下迅速愈合。
“对了，老王你是开酒吧的，有没有见过一个叫韦伯的人？”伊德顺口问道。
“怎么，他欠你钱不还？”老王揽住伊德的肩膀，“要不我找人帮你要回来，不说大话，这条街大店小店都是我罩着的，谁敢找事，我第一个不许。”
啊这……算是狐假虎威吗？伊德知道老王不要脸，但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难怪酒吧老板娘经常上手揍他，原来都是他自找的。
真正罩着这条街的是酒吧老板娘，人家可是天星城瑶光区第一大帮派的大小姐，也不知道怎地看上眼前这个人……不说了，再说都要酸成柠檬了。
“没有的事，只是他订的服务逾期几天了，人还没来，我问问是什么情况。”伊德回答，接着微微侧身离开老王的手臂。
“哦，这样。”老王顿了一下，手放在下巴上说，“听说这个叫韦伯的是个赏金猎人，在黑街那一块活动，具体情况那边的情报贩子应该知道，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问问。”
“不，我不感兴趣。”伊德口是心非道，“无关紧要的事而已，我只是好奇。”
老王穿好衣服眯起眼微微一笑，边走边说道：“唉，正经人就是正经，无关紧要的事都要正经地问。”
看着老王离开的背影，伊德默默心想，不愧是牢牢吃大小姐软饭的人，心眼就是多。
接着伊德关好门窗，在诊所内释放出马甲尤兰达。他心想，按照之前的操作，能收回肯定也能放出。
果然如他所料，金色的能量从手环流出凝聚成一身红裙的女人。
伊德闭上眼感应，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被分成两份的过程。当他睁开眼，对面的尤兰达也在同一时刻睁开了眼。
两份意识的思维各自独立，但都属于同一个人。
伊德摸着下巴围绕尤兰达走了一圈。
去黑街的话，这身衣服可不行啊。
没错，为了谨慎行事，伊德决定让马甲尤兰达去搜集消息。
他点击墙面上的某个开关，一台4D打印机从墙面凹槽中出现。
这台打印机是伊德用来给顾客进行体内骨骼整形或者填充的机器。
偶尔还被伊德用来打印衣物，在这方面它可是个省钱利器。
“尤兰达，你的这身衣服该换了。”伊德将机器调整到尤兰达的身高位置，示意对方走上去。
“有意思吗？明明都是同一个人。”尤兰达翻了个白眼，走到机器中间。
“可是……你没发现吗？当你是尤兰达的时候，性格好像有些变化，更贴近真正的尤兰达了。”伊德对另一个自己说，同时设定好衣服版型和材料。
机器打印时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红色的裙子在一点点地变化。然后逐渐勾勒成红色的尼龙背心、黑色的皮质短裤以及外面是PVC材料的黑红色夹克。
袖侧和短款外侧都有亮眼的反光条。
脚上的鞋子也换成了黑红色的防水运动鞋。
尤兰达来到镜子跟前，镜子里的人有一双罕见的金色眸子，丰满的嘴唇上是弧度优美的鼻子。
尤兰达披散着大波浪黑色卷发，浑身气势汹汹，像是某种掠食者，一看就很不好惹的那种。
“给。”伊德找出一条红色的发带，“扎起来更方便行动。”
尤兰达接过来，抬手将一头卷发拢成一束编成辫子垂在脑后。
“确实轻松许多。”
说完尤兰达拎着伞离开诊所，朝着黑街的方向走去。
黑街与废弃区接壤，这个地方人员混杂，有身份的没身份的……几乎什么样的人都有。
尤兰达在路上回忆起了从前。
（为方便区分，在描写女性马甲时，男的他一律指伊德本人，女的她指副人格本人。）
五年前他刚满十八岁，可以作为一名成年人办理身份证明离开废弃区，离开与流浪者们争抢资源活下去的生活。
但身份证明不是那么简单可以办理的，否则废弃区也不会有那么多流浪者，办理它不仅要有人还要有钱。
伊德偶然从流浪者口中得知，参加格斗比赛可以获得钱和身份证明。
在副人格的鼓励下他去了黑街格斗俱乐部，然后被打得很惨，关键时刻尤兰达掌控了他，在短短五分钟里赢了十场比赛。
虽然最后领奖的时候与提供比赛奖品的人发生了一点冲突，但总的来说，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身份证明和钱。
并且在之后凭着自己对整容技术的熟悉，在一些诊所里做助理。然后渐渐发展到自己开了一个整容诊所。
现在他要再次回到这里，不是为了身份证明和钱，而是为了一份可能存在的信息。
尤兰达收回思绪，将注意力放在四周。
黑街是瑶光区与废弃区的交接点，没有政府的管辖。
这里的人们自有一套生存法则。
矮小破旧的房子旁摆着大大小小的摊子，它们形成一条道路，尽管这条道路充满黑色的污水和腥臭的垃圾。
摊子虽小，类别却很多。有从寂海城走私的鱼类，二手的不知名芯片和机械零件，日期不明的包装食品或者廉价家具衣物等。
道路中间人来人往，不同的是穿着，相同的是眼神……如出一辙地麻木和疯狂。
鱼腥味、烟味、酒味和无法分别的恶臭味在鼻腔中缭绕，这对尤兰达来说还能忍受。
而令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些打量的眼神，他知道这些眼神的主人如同一匹匹饿狼，见到弱小的存在就会一拥而上，啃食尽你全身上下的价值。
他们一般都是同一个团伙，盯着来往人群中是否有价值高的义体装置，或者看着弱小懦弱的人，他们也会考虑将人身上的器官及血液掠夺下来。
尤兰达金色的眸子含着威胁狠狠地瞪了回去。
也许他们看到尤兰达气势汹汹，觉得不好惹就放弃了盯住尤兰达。
尤兰达收回视线，打量周围，寻找可以搭话的人。
他来到一个旧物摊子旁，看着属于上个世纪的老旧物件询问道：“这是火柴吗？”
守着摊子的男孩亮起来，“您认识这个啊，有兴趣收藏吗？价格不贵的。”
经男孩一提醒，尤兰达这才想起来自己一股脑地来到黑街，能付款的手环都没带，根本无法向情报贩子买消息。
“孩子，这里消息最灵通的人是谁？”尤兰达拋了拋手中的火柴盒，“告诉我，等我回来就买下这个东西。”
男孩眨着黑亮的眼睛左右看了看，然后靠近尤兰达小声回答：“是俱乐部老板。”
“格斗俱乐部的维卡？”尤兰达挑眉。
男孩点点头。
尤兰达将火柴放回原位，对男孩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
看来不得不去格斗俱乐部走一趟了，几年的时间，当初胆小抠门的胖老板竟然也会长脑子，转身一变成为了情报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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