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开口：“他很谨慎，设置了自毁程序，还会定期格式化清除潜在数据。这段记录是我从已经被删除的记录中恢复出来的。”
闻歌静静地坐在床脚。
“里世界是什么？”
诺亚过了几秒，回复了她：“我查找了近十年的帖子和搜索信息，只找到少量关于‘里世界’的内容。他们将里世界描述为一个理想化的乌托邦式世界，这个世界的规则和价值观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据说，里世界的人不会受到现实世界的束缚和限制，可以自由地追求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尤其是精神自由。”
“不过关于里世界的具体架构和规则，他们全部避而不谈，只是一味地宣传里世界的好处。”
诺亚抬起手，光幕上的画面再次变化。
帖子的标题是“想就此消失，逃离现实世界”。
［L1:义体排异严重，创口感染，医院说要做手术，否则可能会影响身体其他部分，排异严重的情况可能会危及生命。但我从哪里拿出那么多钱？之前为了换这款义体，我把所有的积蓄全部砸了进去，已经和家里决裂了。领导今天跟我说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继续工作，希望我能够回家休息。今天在天台上，我甚至有一瞬间想要跳下去。］daqu.org 西瓜小说网
［L2:楼楼可以看看“义体感染自救小组”。我之前也是义体感染，觉得世界都崩塌了。后来在这个小组里看到了很多同样经历的病友，一切都会好的。］
“他们潜伏在各个论坛和社交平台里，然后将一些义体感染者引到一个名为‘义体感染自救小组’的小组里。里面的内容主要都是网友分享自己的义体感染经历，还有科普知识。”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会在评论区反反复复地提到‘里世界’。”
［L51:要是能拿到里世界的身份就好了。］
［L52:我的申请昨天通过了。］
［L53:恭喜恭喜，你用了多久？］
［L54:羡慕，感觉最近审核卡很严，没见到多少通过的。］
［L55:（回复L53）一个星期。］
闻歌静静地看着。
小组里有很多类似的帖子，刚开始都是正常的病情分享，互相安慰鼓励，但是看着看着就会发现有人开始讨论起里世界。
诺亚又展示了一个新的帖子，标题是“分享我在里世界的初体验”。
［如果可能，我真希望一辈子生活在这里，离开这个口口的世界”。］
发帖人称自己是抽中了里世界的参观名额，可以加入里世界一天。
全篇内容都是直白的溢美之词，说里世界的市民文明有礼，永远面带微笑，不需要工作，每个人都可以追求自己的梦想。他们每天需要做的就是投票，还有享受生活。
她眼神闪了闪。
投票？
难道就是圆桌会议上他们反复提及的“全体Voting”？
也就是说，会议通过的提案会提交给市民投票，他们称之为“全体Voting”。
但闻歌还是有些不理解这样做的用意。
市民对提案投票之后呢？他们只是为了调查公众意向吗？
而且从圆桌会议那些人的表现可以推断出，里世界是希望扩张，吸收新人的，那又为什么要把进入门槛设置得这么高。
能通过申请进入里世界的只是少数，更多的人被拦在了准入门槛之外，连参观都让人趋之若鹜。
评论区有很多询问里世界的具体问题，但帖主没有回复评论区的问题，只是神秘地留下来一句“去了就知道了”。
诺亚说：“除了‘义体感染自救小组’，他们在很多其他小组里也是这样操作的。”
诺亚做了一个用户画像的词云分析。
［厌世］［抑郁］
［精神创伤］［毁灭］［感染］
［脑机接口］［义体］［乌托邦］［避世］
［自我意识］［焦虑］［光脑深度用户］
［觉醒］［愿意尝鲜］［压力］
［累］［无趣］
“他们针对的人群都是现实世界生活不顺，希望通过进入虚拟世界来逃避现实，找到慰藉和快乐的人。与义体以及脑机使用者重合很高。”
闻歌点点头：“所以他们才会在论坛小组里物色合适的猎物。”
“但是，从大约一年前开始，所有关于里世界的消息就消失了。”
“一年前？”
“是的。”
一年前，纽瑞B-02脑机接口上市。
在诺亚恢复的数据里，圆桌会议讨论的提案是要不要推广仿生人。
她想到了雀鹰的话。
“www.youxs.org，www.youxs.org，www.youxs.org。这不是我们一早就定下来的计划吗？”
闻歌好像窥见了一块狭小空间的虫蛀。
她打开光脑。
房间黑沉沉，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空气中漂浮着。
“我们见一面吧。”
帝国大厦。
“我没想到你让我来这里。”
沈飞白给她倒了一杯茶：“方舟有帝国大厦百分之五十的产权，这里算是其中一个联络点。他们给我在这里批了一个办公室，不过我很少来。”
汤色清澄黄亮，带着天然的花香。
闻歌抿了一口，口中泛着淡淡的蜜味，喉底无滞涩感，茶香醇厚，浓郁持久。
“凤凰单丛？”
沈飞白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我不懂茶，这茶是别人送的，在我这浪费了。你要是喜欢，可以带回去。”
她看着沈飞白，他眼神坦然，似乎也只是随口一说。
她摇摇头：“瞎猜的，我也不常喝，还是放沈处长这里吧。”
闻歌说的是真话，每天提心吊胆过日，煮酒品茗不适合她，只是下意识说出了茶名。或许以前她喜欢喝茶也不一定。
沈飞白眉毛微沉：“沈处长？”
他停顿片刻，语气生硬：“你以后还是不要这样叫了。”
“你不是想见S吗？我带你见他。”
帝国大厦的内部结构相当复杂，蜿蜒的走廊、众多的楼层和独特的门中门设计使它成为了一个迷宫般的存在。
沈飞白显然对大厦的布局了如指掌，领着她穿梭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