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走到桌前,与卖艺人对面而立,手上翻弄着桌上的盆碗,笑道:“且不说玄贞观没有五鬼运财术,单说玄贞观的地位,若是玄贞观弟子,焉能沦落街头卖艺?”
卖艺人眯着眼看着白衣公子,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问道:“这么说,公子是质疑我的身份咯?”
白衣公子放下盆碗,拍了拍手道:“不只是质疑你的身份,还要揭穿你装神弄鬼的伎俩。”
卖艺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低声道:“你我并无交集,看你穿着也是个高墙人家,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白衣公子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对着围观的人群说道:“诸位,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法术,这只不过是个戏法,而且非常简单,人人都能变,不知道哪位愿意上来一试,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一定能成功。”
卖艺人此刻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但碍于周围人太多,强忍了下来。
围观的群众本来就是看个热闹,眼下这种情况甚是热闹,怎能不参与?于是很多人举起手来呼喊着:“我来。”
白衣公子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合适的人,而沈从容因为骑在龙马上,非常显眼,白衣公子一眼就看到了她。
看到沈从容后,白衣公子眼前一亮,心想:“没想到大秦的女子竟如此美貌,观其形貌,也是修道之人,若能结为道侣,自是极美。”
这样想着,白衣公子向沈从容招了招手道:“不知这位姑娘是否愿意配合一番?”
人群顺着白衣公子手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沈从容,顿时一片惊呼。
沈从容微笑着道:“不必了,周围这么多人愿意,公子可以从他们之中任选一人,我只在此处观赏即可。”
白衣公子也没有强求,从围观人群中随便选了一个男子来协助演示。
不过此时周围人大都在议论沈从容和封牧歌,猜测着二人的身份,认为是因为封牧歌所以沈从容才不想上去。
白衣公子轻咳了两声,但传到围观人群的耳中却是如雷贯耳,这正是玄贞观的一个小小技法。
围观人群顿时停下了交头接耳,看向场中。
白衣公子看人群都看向了自己,便从桌上将盆拿了起来交给了协助的男子道:“这个盆从现在开始就是聚宝盆,五鬼搬运回的钱都会出现在里面,你只要念动咒语,五鬼就会开始运财,来跟着我一起念:玄君敕令,五瘟尊圣,不义之财,尽归宝盆。”
协助的男子跟着一起念动咒语,最后学着白衣公子手上做了一个诀指向了手上的盆。
男子做完之后,白衣公子笑了一下道:“好了,现在里面已经装满了五鬼运来的钱。”
“可是这盆的重量都没变啊。”男子有些不信,又看了一眼盆里,然后把盆翻过来倒了两下道:“你看,这里面明明就没有钱嘛。”
围观的人群见状也是哄然起笑,卖艺人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心道:“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我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呢。”
白衣公子摇了摇头笑道:“五鬼运回来的财人是看不到也摸不到的,想要拿到钱,还要一个步骤。”
围观的人里有人喊道:“那你快做啊,让我们见识见识。”
“对啊,对啊,让我们见识见识。”
又是两声轻咳,躁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白衣公子又从桌上取来一个碗,从卖艺人的水壶中倒了一碗水道:“五鬼之财,以水一润,自然显现。”说着将水倒进了盆中。
在水倒完之后,拿着盆的男子突然感到手中一沉,连忙抓住盆疑惑道:“这么重?”
男子又看向盆里,发现里面只有一些水,还是没看到钱,虽然手上的重量那么真实,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但还是实话实说:“还是没有钱啊,只有一些水。”
白衣公子又倒了半碗水道:“别急,这就有了,你看。”
只见白衣公子拿着碗伸进盆中,稍微晃了一晃,从盆中一舀,再拿出来的时候碗中尽是铜钱。
男子是看着白衣公子的动作的,他的感受最为直观强烈,那碗和盆中明明都是水,怎么一舀,就变成钱了?
围观人群看到这一幕,对白衣公子的话已是非常信服,纷纷称赞。而卖艺人此刻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至极,盯着白衣公子像是要吃人一般。
有人问道:“你说这是戏法,那这是怎么做到的呢,明明一切操作你都没直接接触到盆,碗里的一切我们又都看得到。”
白衣公子探手将盆从男子手中取了过来道:“说穿了不值一提,看。”
白衣公子将盆里的水倒了出来,然后左手持盆,将盆底面对人群,右手则是一掌拍在了盆底。只见盆底被一掌打穿,数百枚钱哗啦啦的掉了出来。
白衣公子指着盆底道:“玄机就在这里。”
众人望了过去,只见原本应该通透的盆中间却似还有一层隔膜,疑惑道:“这是什么?”
白衣公子右手从盆底伸进去,将隔膜取了出来道:“这是戏法常用的假盆底,实际就是个口袋,用特殊的手法可以打开这个口袋,底下藏着的就是钱了。”
说完,白衣公子将盆丢在地上,看着卖艺人喝道:“若只是寻常戏法表演便罢了,也能博得众人一笑,满堂喝彩,可是你居然打着玄贞观的名号,披上所谓的五鬼运财术的皮,坏玄贞观的名声,这就是大大的不该了。”
卖艺人知道此刻不好发作,而且对方揪着玄贞观一事,很可能就是玄贞观的人,只好赔礼道:“这出来卖艺总得有个噱头,小的知道错了,往后绝不敢再冒用玄贞观的名头了。”
白衣公子冷哼了一声道:“这一次先且放过你,若是再让我撞见,定不轻饶,还有,不只是玄贞观,其他的名头也不能冒用,他们可不一定有我这么好的脾气。”
“是是是,不敢了,不敢了。”
卖艺人不敢久留,卷起摊位便离开了。
白衣公子拍了拍手回头看了看,发现沈从容早已离开了,颇感无趣,便也离开了。
围观人群发现地上散落的钱没人收取,纷纷涌上前去捡钱去了。
在白衣公子舀出钱的时候沈从容便已经离开了,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看了。
封牧歌看着沈从容问道:“刚才有什么问题吗,也没多有意思啊。”
沈从容笑道:“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在传承宗门学习过,所以对人冒用宗门名讳卖艺之事没有什么感觉,而且最有意思的不是这个,而是认真打假的那个。”
“那个白衣男子,没看出来。”封牧歌还是没什么感觉。
沈从容道:“他是韩国丞相之子韩渠,在玄贞观下修行,记载中他修行已近大成,是个高手,这样的人在认真打假,而不是用仙法武力镇压,难道还没意思吗?”
“那确实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在我大秦滥用仙法伤我子民,他也不好处理吧。”封牧歌还是有些较真。
沈从容叹了口气,感慨封牧歌这较真的性子真是没什么乐趣。
“不过这才是牧歌啊。”沈从容心中想道。
在城中稍微转了转,随便寻了个酒馆吃饭,听到人们都在讨论蟒山的事情,猜测着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这件事情,沈从容便决定不再耽搁。匆匆吃完了饭,便赶往了太守府。
太守府门前,封牧歌出示金令,然后等待着小厮的通报。
很快,太守柏文便亲自出来迎接了。
“不知先生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先生见谅。”
沈从容道:“不必客套了,太守应该知道我们来此是为了什么,进去再说吧。”
“是,先生随我来。”
柏文引着沈从容走到书房,正准备汇报的时候,门外小厮通报说:“启禀太守,门外有一公子求见,说是韩国丞相之子韩渠。”
本来柏文是要呵斥小厮的,但一听到韩渠的名字,便看向了沈从容,征求着沈从容的意见。
沈从容道:“外国来使,而且还是丞相之子,不可不见,就去会客室吧,我也想知道他来拜见太守所为何事。”
柏文点点头对门外道:“你去将他引到会客室。”
“是。”
柏文又对沈从容道:“先生随我来,会客室在这边。”
在会客室稍微等了一会儿,韩渠便被小厮带到了。
一进门,韩渠便看到了沈从容二人,顿时对二人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测,不过也不好直接问。
“韩国丞相之子韩渠,见过太守大人。”韩渠对着柏文拱手行礼道。
柏文笑道:“不必多礼,不知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韩渠道:“此来是为了参加九月二十日贵国的钦天监监正换任大典,途径此地,听闻蟒山中似有妖踪,在下也是玄贞观的首徒,降妖除恶之事,自当义不容辞,特来告知太守大人,能否让我进入蟒山探查,协助贵国平定妖乱?”
柏文看向了沈从容,征求着她的意见。
韩渠一看柏文看向沈从容,虽然心下已经确定了沈从容的身份,但面上还是装作不知道,问道:“不知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