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试枪

三个人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屋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李银河赶紧出了厨房,谢宁带着应四海和柳灵雨来到易水湖码头。

应四海风尘仆仆,和李银河见了礼道;“在下带回七十户牧民,三百多口,宣大的巡抚们脑子抽抽了,正在搜捕境内牧民,要送给塞外察部虎墩兔。

这批安置好了,我还得跑一趟,过了年,估计宣大蒙古逃跑牧民都被抓走了。”

李银河赶紧将应四海让进屋道;“应管事辛苦,边镇文官武将被虎墩兔吓坏啦!骨头软呗。

万法皆缘,能收多少收多少,应大人和兄弟们在营中过了年休息踏实了再说。”

一脸冻疮的黑兔道;“做饭呢,李大人,晚上在老太这吃?我得通知木狼呆狼。”

蒙古人去别人家不会客气,黑兔嘱咐道;“將主准备点火酒,有个十斤羊肉就好。”

“黑兔啊,顺便把我三个徒弟叫来,拾掇内脏,清洗肠衣!那些牧民安置得怎样?”

“正在辎重营洗澡呢。”黑兔从马上卸下一个麻袋,放在李银河脚下;“將主,在蔚州,遇上打劫的匪帮草上飞,被我和应管事击溃了,这是上缴公中的。”

李银河打开麻袋,里面是金银珠宝,随手放在李氏内屋。

应四海笑道;“这沿途州县守备极弱,逃兵流民组成的土匪多如牛毛,大股土匪官军不敢打,油水不小。

这次按照將主的规矩收了七成缴获,金银珠宝折三千五百银。

有些豪强亦民亦匪,这次来不及处理,怎么办,下次將主定个规矩。”

“应主事辛苦了!千户所正在探查去大同府商道的情况,看来比涞水去宣府的商道富裕。

你们沿途观察,边军战力如何?”

应四海撇撇嘴道;“据说宣大外边的军队还能打仗,我们在内边边墙附近活动,情况不好,辽东就是吸金窟,军费大笔砸在辽东镇,其他边镇生活困难,我们从紫荆关向北出马水口到保安州,西行至蔚州,从飞狐径进入广昌,沿途边堡年久失修,兵士多逃亡,守关兵士到底有多少,谁也不知道,也无人敢查,关堡军士面黄肌瘦,卫所旗军跟茂山卫旗军一样,饭都吃不饱,能不能打仗,悬啊!”

李氏拉着柳灵雨在内屋嘀嘀咕咕,柳灵雨拿着一小袋珠宝笑靥如花出来。李氏看到谢宁,把谢宁拉进屋,耳提面命要拉煤,谢宁苦着脸,不得不泄露天机,明年年底有兵灾,自己得训练一支骑军帮着李银河,要不东奴北虏来了,生灵涂炭。

明年年底如果一切平安,不管怎样,一定找婆娘,谢宁再三保证,这才被李氏放过。

谢宝带着白英岳不群赶来,被安排清洗内脏大肠,三个孩子打着横叉,一边练功夫一边用粗粉细细搓洗食材。

木狼呆狼跟着黑兔进来,头上插着稚鸡翎,半大小子最是讨厌,看谢宝三人打横叉,木狼在一旁挑逗,在蔚州,木狼呆狼跟着黑兔一个冲锋射杀号称神射手的匪首,击溃巨匪草上飞,志得意满,木狼自然看不上中原的武功。

谢宝看看柳灵雨,柳灵雨点点头。谢宝站起身对着木狼就是一个朝天一字蹬,如果蹬着下巴,绝对掉几颗牙。

谢宝的脚靠近木狼的脸,脚跟回收,脚尖灵蛇般点在木狼脑门上,木狼两眼翻白,软软摔倒。谢宝的腿鞭在呆狼的胳膊上,呆狼的胳膊一麻,握着腰刀的手使不上劲,拔不出刀,脑门一麻,也被点晕了。

两个蒙古猛士一眨眼全倒了,黑兔大喝一声,条件反射就要熊抱谢宝,黑兔肋下一麻,柳灵雨的脚尖戳在黑兔肋下,黑兔穿着皮甲,没有摔倒,柳灵雨从侧面抓着黑兔皮甲,直接侧蹬,卸了黑兔一条胳膊的关节,两臂抱着黑兔另一条胳膊,上身向下旋转,卸脱胳膊的关节,一腿支撑,一腿如同蝎子的尾钩般甩在黑兔脑门上,身子脱开黑兔后,鞭腿在黑兔两腿弯甩过,黑兔轰然倒地。

柳灵雨指着倒地的黑兔道;“对付蛮牛,就要敢近身,从侧面攻击,岳不群,你的礼物过年记得送过来哦!”

岳不群满眼星星,小鸡啄米般点头。

黑兔站起身,晃晃脑袋,柳灵雨从其身前走过,黑兔又轰然倒地,大叫;“黑兔认输了,你是巫师,不打了!”

黑兔不在乎面子,输给塞外巫师不丢人,那是和神灵沟通的人,杀人于无形。

李银河也出来说和,教训一下就得了,小孩子打架没什么,赶紧给黑兔的胳膊复位。

柳灵雨撅着嘴给黑兔胳膊关节复位,黑兔活动下胳膊,闷头进了内屋,抱着李氏的腿大哭,用蒙古长调诉说着自己部落的凄惨,弄得李氏眼泪吧差的。

“什么?黑兔让我收木狼呆狼为徒。”李银河看着李氏道;“姑奶,孙儿以后是出书的,木狼呆狼十五啦,学识没有开蒙呢!”

“老太太不管,两个小家伙背井离乡的,为你卖命杀敌,你教他们呗!三个是教,五个也是教,总归人多热闹。

最起码让他们知礼节,辨是非,有个好前程。”

好吧,老太太高兴就好。

木狼呆狼规规矩矩给李银河磕头,李银河看着面前高高矮矮五名徒弟道;“木狼呆狼入门晚,只能排老四老五,基础学业由师兄们负责补习。

谢宝负责学习进度,为师只检查学习成果。”

谢宝苦着脸道;“师父,谢宝,白英,岳不群从小开蒙,有学习基础的,两只狼是文盲,谢宝如何保证学习成果?”

李银河面无表情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你来的时候还是残疾废柴呢,有什么资格嘲笑木狼呆狼。

封建社会师徒规矩你清楚,他们赶不上进度,为师揍死你,作为大师兄,努力!”

黑兔眉飞色舞,挨顿揍值了,拜师得给束脩,直接把这趟出行的分成,一小袋金银珠宝送给柳灵雨,李银河就纳闷了,你个虎背熊腰的蒙古大汉分不清谁是两只小狼的师父吗,狡猾得很。

李银河从柳灵雨手中拿过小袋子,取出一块金饼子递给柳灵雨,把小袋子扔给黑兔,游牧民族的财宝家当大都被牧民随身携带,换东西很随意,黑兔还有一大家人要养,没了钱财如何交代。

李银河拉着柳灵雨走到一旁,拱手道;“柳姑娘,在下通过你,对武术有了新认识。

以前我怀疑武术的实战性,现在我认为武术不仅能打,而且杀伤力远超想象,历史上,赵云岳武穆凭掌中枪在千军万马中纵横驰骋应该真实不虚。”

“那是啊!我师父说,遇见一位练枪的高手,每日清晨,拿着白杆枪击打湖面,每次击打以枪贴水面,水波不兴为准,一早晨练千枪,一二十年后,一般人在其面前过不了一合。”

“是啊!梅花香自苦寒来,先前还腹议你虐待我徒弟,现在看来,跟你练武是他们的福气。”

“那是,我师父说,能功夫上身的习武之人最少有三代福泽,不严格监督,他们能主动坚持吗?不时常敲诈,他们能知道父母付出多少吗?地主也没有余粮啊!就凭拿出的钱财,他们也得玩命练。”

“柳姑娘,你这理论比较奇特,跟我时常敲诈高手异曲同工啊,如果大规模推广武术,你觉得如何?”

柳灵雨摇摇头;“不行,练武时师父得言传身教,手把手教,还得因材施教,哪顾得了太多人啊,照葫芦画瓢会害了学生,武术传的是意。”

李银河也暗叹,这学武达到高手水平太难了,动不动几十年才出功夫,比科举中翰林还难,学文有套标准教材起码可以自学成才,学武得请名师,每日打熬筋骨,得时常补充肉食,就这点,屯户一个都做不到,饭都吃不饱哪敢消耗能量去钻研武术啊!

柳灵雨是个好老师,既然拜了师,马上就训练两只小狼,一人端着一笸箩带壳花生,将花生壳用手掌打碎,花生仁不能损伤,以后还要打瓜子,打蚕豆,打粗粮,打草纸,生活处处皆功夫。

木狼一掌打得花生乱飞,被柳灵雨一指戳在肋下,险些岔气,柳灵雨一巴掌扇在木狼脑袋上怒道;“马步哪气沉丹田,劲随腰走,你胳膊拧得过大腿吗?手掌要体会劲,跟花生似触未触,用劲打,壳开仁脱,花生仁碎了,木狼练功不走心,浪费柳大侠时光,今天你没有晚饭吃。”

木狼服了,柳灵雨是魔鬼,手指划过哪,哪就如同被斑蝥蛰过一般刺痛,含着眼泪和呆狼规规矩矩打花生。

李银河看着高手炸丸子就来气,干活就干活,一副高手般冷酷做派,关键是炸得外焦里嫩得到大家一致好评,不知道今天自己展示厨艺吗?配角盖了主角有意思吗?

“高手兄,这快过年了,咱们的学费得结账吧?陕西是盗门老巢,黑白两道的大拿,咋就运东西这么费劲呢?”

高手手一抖,丸子险些飞出锅,这就对了,配角就得有配角的觉悟,高手苦着脸道;“陕西到处闹流寇,不讲规矩啊!

什么都吃,什么都抢,无组织,无目的,无畏惧。高手答应你的货肯定给你,算高息呗!”

“盗门设局天下第一,现在眼界太浅了,流寇是吃不上饭的流民逃军,给他们找块吃饭的地方呗,过了年去大同府,一起走一趟,读千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行,这碗红呼呼的是什么?”

“嘿嘿,秘密,大杀器,一百两。”

辣椒面啊,万历年间江苏出现辣椒的记载,通过运河当做稀罕物被带到京师北直隶,现在竟然没有大范围使用,既不是粮食也不是花,人们不知怎么用。

李银河知道,辣椒有多重要,是很多菜的灵魂调料,开春在新开的荒地要大力推广,新开的荒地种粮食产量不高,李银河决定种大豆,辣椒,甘薯。

“赶紧答应啊!要不吃过了,在想要就涨价啦。”

“好,一百两,欠着!”

既然谈妥,就得做好饭。沉淀的浆水已经可以做面皮了,倒出上层清水,舀一勺浓浆水倒在蒸锅里,等浆水凝结,取下面皮,勺子交给谢宝,接替师父继续做面皮,有徒弟这种免费劳力就是省劲。

晚饭大家吃得痛快淋漓,高手觉得这回李银河收的学费真是实在价,油泼辣子,拌面,夹馍,神器啊!

抹了把汗,高手抓着李银河道;“一百袋,明年盗门收。”

将第一碗面送给李氏,李银河又拿了个大碗推给高手,将锅中裤袋宽的面条装进碗,撒入灶台边折下的蒜黄段,一勺蒜泥,一把辣椒粉,盐沫,多醋,一勺热油,鲜香四溢,木狼嘴角留着哈喇,伸出红肿的手探向大碗。

高手烦躁地拍开木狼的手,红着眼道;“怎么讲?”

李银河挑挑眉毛道;“一百户老陕,柳姑娘塞外缺人手,盗门负责送一百户灾民,积善行德的事。”

“成交!”

李银河将一碗凉皮推给木狼,木狼伸出红肿的手,柳灵雨将凉皮取走,点点木狼脑门道;“花生都打不好,功夫不上心,心里长了草,毛毛躁躁,也就你师父没原则,要不晚饭都没有。”

“来来来,羊肉趁热吃!”李银河在边疆当兵,和牧民学习煮羊肉,羊肉关键是火候,什么调料都不放,就沾着盐吃,关键得是吃草的嫩羊。

柳灵雨将羊肉分给五个小孩,嘱咐不能用手抓,要优雅,羊肉得到黑兔和应四海的大加赞赏。

李银河将一小碗鱼子递给李氏,李银河炖鱼放酱料肉片,大块的豆腐吸满了酱汁。

众人吃的大快朵颐,只有高洁皱着眉,李银河尝了一片炸馓子,还裹了芝麻,油香酥脆。

李银河拍拍脑门,高洁小时候穷,家里哪舍得过油炸啊!李银河将面片擀薄,在油锅边上慢慢烤,面片有点干硬,高洁捧着几块面片慢慢咀嚼,看得李氏唏嘘不已,叮嘱李银河一定在过年前熬制好八宝粥。

腊月二十九,李银河清晨早早起来,今天很忙,要去莲花湖看看火铳,旗军上午操演完要放假,自己主持发放薪饷粮票,邀请了易州商行理事们观看旗军操演,完了得开个理事会。

李银河匆匆吃了早饭,刘虎带两旗军护卫,带着茅七,路过百匠营,接上左大力和王庆直奔莲花湖,出了易水湖谷道,靠近官道谷口的区域以后要修建生活商业区,地面已经整理平整,复社登记做买卖的杂货铺老板们搭了简易架子,准备售卖从易水湖商行赊来的货物,多是布匹,茶叶等一些百货,今天旗军发薪饷,是个做买卖的日子。

竟然有人堵路,二十多和尚坐在谷口念经,复社的老板们束手无策,大过年的,驱赶出家人不吉利啊!

李银河皱眉对一溜和尚道;“本官茂山卫千户李银河,易水湖乃千户所驻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你等出家人不怕国法军规?”

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和尚起身道;“贫僧觉华寺住持虚云,请李千户给出家人一条生路,前些时日,你千户所强占了清虚观,召些塞外野人放牧,腥臊无比。

泰宁山数十里山林,几百年来已经是世外桃源,神佛净土,为大明祈福之地,听说李大人要将涞水冯家供养的觉华寺和西清宫让给灾民和牧民,贫僧召集泰宁山诸位同道大德,特来劝告李大人,此乃倒行逆施的恶行,听说李大人也得了道家铁冠道长的指点,更应礼佛重道,少做罪孽之事。”

李银河对一旁的欧阳询道;“欧阳先生,把这些寺观的主持名号都记下来。”

欧阳询去给和尚们登记,李银河阴着脸冷眼旁观,最讨厌这些和尚,收钱积极,占尽名山大川的好地方,乱世不见踪影,利益稍受影响就联合起来发难,这些时日本不想惹事,但人家堵家门口来啦!

等欧阳询登记完,李银河道;“多少家?”

欧阳询忧心忡忡道;“李大人,十一家寺庙主持签字。”

“很好,每家赞助千户所三千两银,赈济灾民,今明两日交齐,诸位大师,真是慈悲为怀啊!

欧阳先生,写一份借据,让诸位高僧大德签上名,这两日派旗军上门去取,收到善财再让高僧们回去。”

欧阳询目瞪口呆。

虚云戟指李银河怒道;“光天化日,强抢僧侣,你不怕因果报应?”

李银河沉着脸道;“国朝对出家人管理自有法度,泰宁山藏污纳垢,州城僧道司只有三家寺庙登记在案,十一家寺庙主持从何而来?

敢光天化日强堵本官,封锁军营,可见平日里尔等何等飞扬跋扈,本官最是宽宏大量,本不想搭理你们,你们围堵军营,真以为法力滔天了。

在僧录司备案的庙宇福田,本官不问,没有的,呵呵,得好好分说明白。

给脸不要脸,刘虎,带旗军暂时收押这些冲撞军营的暴徒,随后令旗军去各野寺搜查。”

刘虎对这些易州出家人素无好感,自己从小孤苦无依,去泰宁山乞讨,险些被这些寺庙和尚打折腿,大山门有武僧,还有恶狗。

刘虎抽出腰刀,一刀背敲翻虚云,两旗军包围了静坐的和尚们,一阵尘土飞扬,旗军把和尚们手脚捆牢,扔做一堆。

等欧阳询写好借据,刘虎抓着和尚的手一一按上手印。

虚云大喊;“李千户,你这是造反啊!贫僧要去府城告你,去京师告你!”

李银河恶狠狠盯着虚云道;“你去不了,本官怀疑你私蓄歹徒,为害泰宁山,刘虎,不法之徒先羁押在军营,你现在带一旗军去觉华寺搜查。”

刘虎安排旗军押送和尚们去军营,亲自带领一旗军去觉华寺,李银河则奔莲花湖而去。

李银河从易水湖谷口向西两里,到达莲花湖谷口,有铁匠营的人在谷口等候,穿过一里山道,到达莲花湖,莲花湖占地近五百亩,左大力在湖边竖起五座冶铁高炉,高炉旁是简易工坊,莲花湖有水有煤,李银河想将其建设为冶炼基地,至于高炉黑烟滚滚,现在实在无法解决污染问题。

左大力和紫荆关王庆将李银河让进工坊,两支火铳摆放在木架上,左大力拿起一支介绍道;“李大人,按照要求,在下和王庆师傅研制探讨,制成火铳,枪管比鸟铳和鲁密铳短,长两尺三,全枪长三尺,重七斤,两层熟铁包裹打制,药三钱,铅子三钱,百步杀敌,八十步破甲。”

李银河接过火铳,整枪线条粗犷,枪管外侧八棱,内管管壁光滑,枪管涂抹了油脂,散发着金属乌光。

“李大人,按照你的要求,熟练工匠主要打制枪管,钻管,一人一月能完成三支,现在有十名制枪工匠。”

左大力指着工坊内正在干活的工匠道;“随着熟练工匠增多,每月产量还可增加,每道工序有专门的核查,定保质量无忧。”

“好。”李银河走到一张工作台,一名铁匠正敲打熟铁板。

左大力指着u型模具道;“铁板在锻炉加热,用球面锤在u型模具上打制成管型,工作台旁有锻炉,其间需要不断加热锤打,然后再包裹一层铁皮,在铁管内插入圆铁棒,铁棒大小决定着枪管口径。

然后换凹面锤将边缘缝隙锤合,再用平面锤给铁管定形,有棱面的铁管容易固定在枪托上。

定形铁管需要自然冷却,接着就钻磨铁管,保证管壁光滑平直。”

王庆接口道;“李大人,制枪最费时就是钻磨工序,小的在工部应差,发现钻磨车床既省人工又能保证钻磨质量,所以制作了几台,原来每人一月磨一根枪管,现在一人一月磨三根。”

钻磨车床很简陋,李银河道;“本官听说在广东濠镜居住的弗朗机人善制火铳火炮,多赖器械,以后研制车床器械找易水湖商行报批经费,不要怕费钱。

还有,制作工序要详实记载。”

左大力和王庆面露难色,工匠多不识字,手艺也是师傅们口传心授。

李银河道;“左大力师傅和王庆师傅每月在千户所领月薪三两银,由易水湖商行支付。

左大力师傅被聘任为易水湖商行建设司管事,隶属欧阳询经理,每年参与商行分红。

王庆师傅负责莲花湖铁厂生产,每年参与铁厂分红。

两位师傅,铁匠世代技艺口口相传,极易造成工艺失传,希望两位师傅在铁厂多培养工匠,工人收入与合格产品挂钩,计件拿钱。

左全以后负责工序工艺制定,同时培训工匠的文化素养,提高工匠的识字率,火铳关乎旗军作战生死,质量万万不可疏忽,惩罚是按照军律执行。

两位师傅,以后工人也得识字,希望支持左全的工作。工厂的资料在商行备案封存,不会扩散出去。

铁厂工矿安全方面,易水湖商行安排人培训适龄青壮参加军事训练。

左大力管事,你指导左全恢复涞水矿区的复产,以后主要精力是管理商行旗下工矿作坊。”

左大力和王庆躬身施礼,以后商行保证两人生活,要想增进收入,自然要给商行尽量带出更多熟练工匠。

左大力赶紧请李银河观看试枪,自己和儿子都委以重任,自然遵从李银河的安排。

新火铳尺寸减短,及远比不上鲁密铳,但百步内杀伤力增强,装填比鲁密铳快,在引火池上改进了联动钢盖,可以防风,防水。

火绳枪的缺陷太大,装填繁琐,由于火绳干扰,火器编队每人得保持一米距离,影响火力输出密度,火绳的火光容易暴露射手位置,遇到大风和阴雨天,火绳枪甚至不能使用。

王庆知道自生火铳,西方称遂发枪,但是遂发枪的弹簧,零件增多,铁厂打制困难,遂发枪击发哑火率高,只能先作为研制方向。

千户所目前还得在军阵中大量配备冷兵器,火枪配置不超过三成。

王庆建议在莲花湖建设水利击锤,提高成品的产量和质量,遂发枪的弹簧等零件等对钢材的要求高,靠人工击打不仅费时而且难以保证质量。

李银河点点头道;“易水湖商行将在百匠营设立研发所,隶属建设司,研发所左大力和王庆牵头,由各行匠师组成。

研发所要将工艺难题整理成册,定期在易州商会发布,愿意付出资金,奖励解决难题的匠师,例如,火铳的改造,弹簧的制作,不管是工坊的,还是外人能够带来的新工艺或优异产品,易水湖商行将给予奖励,谁能达到要求,本官不吝钱财,我们要心胸开阔,集合易州乃至更多地方的匠师技术。

具体奖励细则由左管事会同匠师们制定,尽快送商行报备。

奖金先找本官姑奶筹集,产生效益,按照产出收益分成”

左大力和王庆跃跃欲试,这些措施要是公布,匠户们都得疯狂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许多身怀技艺的匠师将通过自己的手艺换取奖励,对易水湖匠师水平提高是绝大襄助。

一旁茅七忍不住道;“李大人,在下在江浙了解一些农械,江浙农户使用的农具远远优于北直隶的农户,如果茅七能够打制,是否能得赏银?”

李银河道;“商行有备案登记的农械工坊,农业是我们的基础,能够提高农业生产的农具自然供不应求,茅七,你可以一次性得赏银,也可从制作的农具中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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