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还是在镇里最大的饭馆,两人谁也没兴趣点菜,一人一碗山珍面,各有所思的在那吸溜吸溜。
叶青青有些食不知味,说实话她感到有点累。
对她来讲,她不久前才和王俊子相过亲——虽然是替阿棠,但行为人确实是她。
可这一转眼,就四十年过去了,她继方凛、蒋志洲之后,又要看到王俊子了?
天知道她多想看到阿棠老了的样子啊。
唐冶手机里有个地址,他边看边走,果然就往王俊子住的地方走去。这让叶青青有些奇怪,王家有三个孩子,王俊子排老二,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还住在那吧,估计唐冶的朋友提供的是王俊子的户口信息,他本人肯定在别处成家了。
但她也不能问唐冶人家过了四十年还住不住这,毕竟她可不知道人家原来住在哪。
几步路的功夫,两人就到了王俊子家,还是那个小院,只是门口大概经过修缮,刷了白漆,有些不伦不类,但还算新。
唐冶敲敲门,推门进去。叶青青这一步迈得沉重,她又有种时光穿越的感觉了,明明上次来时,这儿满是烟火气,充满了家庭的幸福感。可现在,里面只能用寥落来形容。
破桌破椅破棚子,墙脚生满了杂草,棚子里面倒是用了煤气炉灶台,还放了电饭煲之类现代的加点,但看起来脏兮兮旧哈哈的,一点不像日常有人打理的样子。
“有人吗?”唐冶问。
“谁啊?”还真有人应,房门开了,一个黑痩的老人走了出来。
还真是他!叶青青瞪大眼,她第一次随着艾老师采风时碰到的摇船老人竟然真的是王俊子!那个有些愤世嫉俗又饱经沧桑的山里老人!他曾经还是个淳朴温暖的小伙儿啊!
这么一看方凛和蒋志洲要是和他比起来,那这四十年可真是没什么变化,一如往昔了。
“您是王俊子王师傅吗?”唐冶的语气还算客气。
王俊子穿这件白色的汗背心,背心都破了洞,他有些伛偻,眯眼看着他们,主要看了看叶青青:“是我,做撒?”
“您一个人住?”唐冶问。
“对。”王俊子的表情木然,不是冷酷,纯粹是那种被生活压垮的木然,“啥事?”
“您爱看书吗?”
“不喜欢。”
“那可惜了,”唐冶微微笑,指了指叶青青,“这是我朋友,是个编辑,她有个作者写了本有关昭里的书,还想请昭里的老人看看。”
王俊子摇头:“关我什么事。”
“四十年前的昭里什么样,当然得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对吧?”
王俊子还是摇头:“我没有时间看,我很忙的,我难得休息一天。”
“这书主要关于一个案子,”唐冶不为所动,仿佛没听到他的拒绝,一字一顿道,“一个在这儿发生的,有关杀人和公审大会的案子。”
王俊子眉头一动,木然的神色中略过一丝光。
唐冶没注意,继续道:“我们经过多方考证,认为作者可能写的是真实事件,而他在书中并不承认自己的罪行。谨慎起见我们觉得有必要来查证一下,你愿意提供当时的情况吗?”
“……不。”王俊子沉寂道,“没啥好说的。”
叶青青注意到,一旁唐且行放在膝上的手,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