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为什么说‘束缚也是保护’呢？”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从王婆那里得到一些信息，但这是连王婆都不知道的隐秘。”
女子在笑。
哪怕隔着一层雾，谷平依然能察觉到她在笑，似乎灰雾只阻隔视线，不妨碍情绪传递。
毕竟是梦境，再怎么离奇都很正常。
“职业束缚如同一个圈，圈内的空间虽小，但一切都归你掌控。”
“圈外则不然，它是天道，它是无限的，它更无法掌控。天道还会同化你，消亡你的存在，使你变成无限的一部分。”
“圈越小，越牢固，更能抵抗圈外世界的同化。”
“修行就是要建立一个圈，再去慢慢拓宽圈内的空间。”
“法印境就是在建造属于我们的小圈，唯有入道才算是建成，这也是法印境甚至不算一个完整境界的原因，因为我们不入流。”
说完她静默不语，静候谷平消化。
谷平恍然大悟：“原来天道同化始终都在，它的影响贯穿修行始末，哪怕是小小的法印境。”
“如此推算，当圈建成以后，修士的束缚可能会小许多。”
“拿我举例，当我入道后，或许便不用每天唱戏去积累人道之力，偶尔为之便可。”
财侣法地，侣不可少。
志同道合的道友果然很重要，他参加修士聚会的决心更坚定了。
“多谢姑娘解惑，感激不尽。”谷平语气诚恳地说道。
“小事一桩，不用客气。”
“这绝对不是小事，哪怕我见识有限，也能猜到这应该关乎到缥缈的道心吧。”
说是猜测，但谷平的语气十分笃定。
这就像是铁栏杆，在学校是保护你，在牢房是怕你越狱，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同样的道理，如果只把职业束缚当成束缚，谷平肯定念头不通达。
但如果它是保护，那就大不一样，念头通达后修练效率都不一样。
另一边，张巧儿突然看谷平顺眼许多。
‘这小子倒没有一无是处，至少他挺识货。’
念罢，张巧儿继续开始讲。
或许是瞧他顺眼了些，除了常识，她还开始讲一些修练的注意事项。
“凝聚法印时，最好提前确定范围，比如接生婆努力回想接生代表的生命概念，很可能会获得恢复技能。”
“同时，这还能提高法印凝聚的成功率。”
……
“大世还未开始，修士能力普遍较弱，你不用担心其他修士会害你，毕竟像王婆那样嗜杀的修士是少数。”
“但你一定要小心当官的凡人，一旦被他们找到，他们可以用权势磨死你。”
“朝廷很危险，虽然没有官方修士现身，但他们不可能不清楚修士的存在。大家都猜测朝廷是在引而不发，暗中肯定组建了一股神秘的修士力量。”
……
林林总总，让谷平大开眼界。
断断续续说了半小时，张巧儿才停下来。
她知道自己说得有点多，这已经超出了约定代价，但她其实有自己的小算盘。
“瞧他修为不高，想必修练不久，修练法可能都是从王婆那里获得的。”
“这么说他还是凡人时便能灭掉王婆，再瞧他好像不惧入道之前的修士，想必有所依仗，这种人还是交好为宜。”
谷平并不知道她的想法，但他知道这次收获巨大。
王婆那次让他成为修士，这次便是让他开眼看世界，对修士有了初步了解。
“我很满意这次交易，你的请求我答应了，只要在我能力范畴内，一定倾力相助。”
“放心，我要你帮的忙不难，说不定你还能获得一些好处。”
“好，需要时招呼我。”谷平顿了顿道，“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你可以叫我的代号——绣娘。”
“绣娘是你的职业吗？”谷平瞳孔微缩道。
“是的。”
似乎是猜到他心中疑惑，自称绣娘的女子解释道：
“哪怕是同一种职业，凝聚法印都不同，所以暴露职业没什么，只要别暴露具体能力就好。”
“在红尘中，我要竭力装成一个普通绣娘；在修士间，如果我还要去伪装成另一个人，岂不是很累？”
“累还只是一方面，修士最好时刻提醒自己你的职业是什么，一定程度上能减缓道化趋势，而这与伪装身份相悖。”
“自我认知改变现实？”谷平问道。
“是的。”
‘恐怕还有互示信任的意思。’
谷平心中念头转动，然后开口道：“戏子，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很好，戏子，我记住了。”
她说道：“如果没其他事这次先这样，聚会时间和地点不确定，我后续再通知你。”
“可以。”
下一刻，雾气渐渐消散。
梦快醒了。
在雾气消散的最后一秒，女子突然说道：“算了，看你顺眼便多告诉你一点——记住，修行隐于市！”
“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反正据说是先贤留下来的血泪经验。”
话落，那抹黄裙消失在眼前。
现实中，还是那间房屋。
谷平悠然醒来，心情很不错。
“目前为止，我知道了两条规律。”
“第一：修士之路，必受束缚；既是束缚，又是保护。”
“第二：修行隐于市。”
他猜测，第二条就是接生婆不敢用小法术“初生”去吊住产妇的生命力，从而提高接生成功率的原因。
“接生婆未必知道第二条规律，但修士冥冥中的灵觉在下意识地阻止她这么做。”
“这么算来，我反而承了绣娘的情。”
谷平不觉吃亏，多掌握一些秘闻总是好的。
接着，他站起身想活动活动筋骨，毕竟坐了半个小时对身体不好。
谁知他刚站起身，突然看到外面初升的太阳怔住了——
“还是那个位置，时间没变化，难道说梦中半小时但现实一分钟吗？”
化不可能为现实，这便是仙道。
就在谷平感叹仙道神奇之时，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身穿黄裙的漂亮女子发出凄惨哀嚎：
“噢，不，我的灵气怎么会消耗这么多？”
“戏子，这回是你欠我的！”
土拨鼠的嚎叫声，在房屋上空不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