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降起大雪，圣山亮起了光芒，一切都来的太巧，就在族人们吃饱喝足的时候。
风雪大得可怕，山巅的光晕都被大雪遮住，村里的人们跪在地上，不断朝着圣山方向磕头。
陈小凡心里觉得荒唐至极，根本无法理解。
茫茫大雪将整个世界染白，人们的木屋被大雪盖住，孩子们不太懂，他们冷得发抖，被大人们死死的拽住，不让他们离开。
村里的孩子不多，孩子们冷得难受，父母也不让他们离开，微弱的哭声还没响起，就被身旁的人们制止，他们捂住孩子的嘴，让他们的呜咽声不能发出。
陈小凡有些生气，什么狗屁神明，没见过谁这么多事，村里人吃个东西而已，难道还有罪不成？
族长在一旁叹着气，他的眼里失去了光彩，神情非常的落寞。
虽然是圣子，但陈小凡不便多说什么，只觉得荒谬。
村子里的人信奉神明，以它为尊，宁愿吃不饱，也要为神明献上祭品。
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荒唐的事情并未结束，他们跪拜着久久不起，似乎在请罪，似乎在祈福。
陈小凡心中气急，忽然若有所感，偏头朝着风雪之中看去。
茫茫的大雪飘荡着，风雪里有一个人影，正在前行。
陈小凡不愿再关注叩首的人，他看向风雪之中。
风雪飘摇，人影却不受影响，她从漫天的风雪里走来，如陈小凡一样，不动如山。
女孩来了，她从风雪里走出来。
但下一刻，陈小凡眼神一变，戾气充满了胸膛。
风雪里走出的女孩浑身是血，她青衫上全是一道道血痕。
不顾山间的光芒，不顾大雪飘摇，陈小凡朝着她冲了过去。
族人们有所感应，看到远处浑身血痕的圣女，他们犹豫了片刻，似乎就是在停顿的这一刻，犹豫的这一刻，山上的风雪更大了。
大雪压着他们的房屋，有些木房子承受不住大雪的重量，轰的一声倒下。
神明在愤怒，神明在惩罚。
族长见到远处浴血的女孩，他的心凝成一团，他想起身，想随陈小凡一同朝着女孩奔去。
但身后的房屋倒塌，天上的大雪越来越大，天际上模糊里圣山的光芒越来越强，他的身体动不了。
“神明啊！请您宽恕我们！”
“神明！我们知道错了！”
跪拜的人们看着自己的房屋倒塌，看着天上的光芒照耀，他们害怕，他们胆怯。
不断的叩首，疯狂而狂热。
族长看着陈小凡冲向女孩，他没有起身，单脚跪下变成了双膝下跪。
他脸色狰狞，却依然拜了下去，他与村民们一起喊道:
“神明啊！求您饶恕我们的罪恶！”
风声呼呼的吹，大雪磅礴。
陈小凡没有理会身后疯狂的人们，他朝着雪中的腥红冲去。
女孩摇曳着走来，当陈小凡来到她的面前，她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冷峻严肃。
她的视线没有在陈小凡的身上，而是看着身后那些与她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族人们。
撇了撇嘴，她的眼里带着泪水。
“你...没事吧？”
陈小凡张嘴问道，大雪堵住了他的嘴，大风倒灌，让他差点被噎住。
女孩没有理他，她站在原地，愣愣的看了许久。
青衫下的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紧，两行清泪流下，不是因为身上的痛，不是因为大雪的飘，只是因为族人们跪拜叩首，他们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只要天上的光不灭，他们永远都会是软骨头。
想到圣山上的神明，她无力的笑了笑，眼里是落寞和绝望。
陈小凡关切的看着女
孩，她默默的摇了摇头。
人们还在跪拜，他们的虔诚似乎打动了圣山上的神明，风雪渐渐变小，圣山上的光芒也暗淡下来，一抹光晕在云端天际上，神圣无比。
见到风雪变小，人们还在不停的叩首，村里渐渐有了哭声，孩子们的，大人们的，分不清他们是痛苦，是害怕，还是高兴。
站在女孩的身旁，陈小凡内心震惊，青衣下鞭笞的伤口已经凝成疤痕，一道道在她的皮肤上，看上去像是一条条爬虫，很是狰狞。
“走吧...去和他们道别，神明要召见你。”
女孩对陈小凡说道，她带着面纱，看不到神情，陈小凡感觉她有些冷淡，与照顾自己时，判若两人。
说完她朝着他们走去，陈小凡默默一叹，快步跟了上去。
族人们哭泣着，孩子们喧闹着，族长看到女孩走来，他的眼神里依然没有光彩。
族长缓慢的站起身来，神情很疲惫，眼神很空洞，白雪在他的头上耷拉着，仿佛将他的头发都染成了白色。
大雪将房屋压垮，他们的家园遭到了破坏。
“族长...”
女孩轻声呼唤道，族长有些愣住，随后他才缓和过来。
“圣女...你身上的伤。”
他有些心痛，他知道，神明并不爱人，不管是对族人还是圣女，它的手段都很残忍。
但他无可奈何，女孩受到神明的召唤，去了一趟圣山，回来之后她浑身又是伤。
神明又在责罚她。
他的眼眶有些红润，不知是因为家园被毁还是因为女孩身上的伤。
女孩看着他，将手臂上的袖子撸了起来。
“是受了神明的责罚，但恢复的很快，不碍事。”
族长看着她手臂上已经结痂的皮肤，知道她身上有神力，伤势会恢复的很快，但鞭笞的痛苦，她是真真切切的受了，而且鞭笞留下的疤痕，永远无法消失。
想到女孩被神明责罚，随后还要从圣山走下来，冒着风雪回到村子里，他心里难受自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族长的话苍白无力，他这话只是安慰自己。
看到强壮的族长脸色苍白，女孩也不知安慰他什么，神明向来如此，从未仁慈。
“族长，我们要走了，神明召见他，我得带他去圣山之上。”
族长点了点头，看着女孩衣服上的血迹，看着她略带憔悴的面容，不忍再看。
陈小凡知道村里遭遇神明降下的责罚，他也知道族长的情绪低落。
“我会好好照顾她。”
他看着族长的眼睛，认真说到。
族长没有说什么，他心里很清楚，陈小凡毫无力量，他是去做神明的仆人，照顾好圣女，他只要不闯祸，已经是大幸。
村里的人们还在哭泣，饱餐一顿的代价很重，家园近乎全毁。
女孩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也不想看到村子里现在的情况。
转身离去，没有多话。
陈小凡看了一眼族长，族长看着的眼神空洞又落寞。
人的意志很容易被击溃，即使是强壮如小山丘的族长，依然如此。
借着陈小凡圣子的名义饱餐一顿，代价就是村子被彻底的毁了。
冰天雪地，要想重建家园，谈何容易。
无奈陈小凡管不了这么多，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快步跟上走远的女孩，两人走入了大雪山。
族长抬头，看着两个远走的孩子，眼里带着迷惘。
圣山之上光芒照耀，天上的神明似乎正在俯瞰着大地，俯瞰着属于他的领土。
族长转头看向倒塌的房屋，眼神变得清澈。
生活还得继续，家园还要修复，即使生活再苦，他们
还是要活下去。
......
陈小凡与女孩同进雪山，女孩默默在前面行走着，她的速度并不快。
山上的路并不好走，族长说过，要上圣山起码得大半日，经过大雪，山上路都看不清，时间恐怕会有些延长。
除此之外，还有所谓的天梯，陈小凡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也要耽搁一些时间。
负债雷劫的日子还剩下一天左右，不知道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女孩闷头前行，没有和陈小凡说过一句话。
她从圣山回来之后像变了个人，她脸上的轻纱挡住了容颜，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
看着她衣物上带着血迹，陈小凡心里难过至极，想到神明的所作所为，他心情复杂。
山道难行，陈小凡的身体虽然恢复，但能力完全消失，除了祝福棒子化成他的骨头，不断催债，其他的能力全没了。
走在山道上，风呼啸的吹拂，寒冷不断袭来，陈小凡感到虚弱，渐渐无力。
他的腿有些软，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女孩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没有声音，陈小凡不断的追赶，虚弱感越发的强烈。
山道很窄，仅容得下两人通过，山道下就是悬崖，悬崖下面是万丈深渊。
稍不小心，就会坠落而下。
大山之上空气稀薄，呼吸变得极其困难。
高看了自己身体恢复的情况，陈小凡感到头晕目眩。
“等等...慢...”
陈小凡开口想让前面的女孩等一等他，刚开口，一股凉风倒灌入了他的口中。
脑子一阵疼痛，他脚下酸软，身子朝着山道一旁倒去。
看到山道下的深渊，陈小凡强打着精神，想赶紧控制住身体，可虚弱的身体不听使唤。
眼瞅着就要坠入深渊，眼前多了一道倩影。
淡淡的血腥味带着一股清香，女孩拉住了陈小凡，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
陈小凡头有些晕，眼睛也有些花。
依稀能看清女孩的倩影，却看不清她的容貌。
她抱着陈小凡，低声叹道:
“你真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