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双更合一)

第九章

虽然在市井传说里,提起姬爻就必然离不开晏凤珣,两人仿佛一对当世双子星,常常有好事者将他们作为大夏和南夷的未来继任者放在一块比较,称他们是一生宿敌不死不休。

但实际上,在前江之战前,谢怀宁甚至从未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大夏太子。甚至就连他到大夏任职这么久,由于他品阶低,当值之地离东宫甚远,在太医院这些年也从未正面与他相遇过。

所谓宿敌,就更是无稽之谈。

痛恨姬爻的人数之不尽,要说把他当做敌人,萧贵妃和大皇子姬钺当属其中之最。比起他们,晏凤珣与他的那点立场敌对又算的了什么?

他们在战场上刀光剑影不错,但至少输赢都光明正大。

谢怀宁看着晏凤珣离去的背影,漫不经心地想着,一侧头,见晏行舟竟还没走。

他站在香樟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将他的面容映照得割裂斑驳。

谢怀宁疑惑地喊了一声,“九殿下?”

晏行舟似乎也是在看着他,但背着光,让人一时拿不准他确切的表情。

须臾,他的声音传过来,许是声线太过于华丽,叫人乍一听竟也分辨不出什么别的情绪:“刚才为什么不拒绝?”

“殿下是说陪同太子前往虎头山一事?”

谢怀宁看着他,有些惊讶,“我以为太子只是告知,原来竟还能拒绝么?”

当然不能拒绝,只是——

晏行舟看着谢怀宁那张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脸,无奈地笑了下。

他心中清楚,这件事同意与否并不在谢怀宁。但是在晏凤珣看向谢怀宁那一刹那,不知怎么,却有一种难言的抗拒涌入胸口,让他对逆来顺受的谢怀宁竟忍不住起了迁怒似的怨怼。

皇宫这么大,平时找也找不见的人,怎么好好的,就突然出现给撞上这当口了呢?

晏行舟自嘲地暗自轻叹了声,将不该出现的情绪迅速收敛干净朝他的方向走过来,缓声同他解释道:“今年天寒,平安郡受雪灾所苦比往年更甚,郡内的灾民流离失所、泛滥成灾,在此之前已有不少流民自郡内流窜至京中。

父皇担心事态继续发展,平安郡会如同前岁的利都一般,滋生爆发疫病,是以此次三哥去,除了调查陈守易一事外,更重要的就是将宫中的御医带去,协同郡内的大夫共同义诊布药,示皇恩浩荡,以安民心。”

太医院里总共只有那些人,除却皇帝、娘娘们用惯了离不开的张、钱、李三名御医,剩下还能拿得出手且又为太子信任的,也就寥寥无几了。

“既然此事今上早有筹谋,想必随行人选也不至于悬而未决拖延到今日,”谢怀宁直白地问道:“原本选上的太医如何了?”

晏行舟为谢怀宁的敏锐而感到惊叹,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道:“三哥本已定下带上刘太医,上报的折子都已拟好,后日便要出发。谁知今日清晨,刘太医在外饮酒归家途中,一时兴起竟失足落了水。这会儿寒邪入体,人高热不退,尚且还未清醒过来。”

谢怀宁怔怔,从晏行舟的语气中几乎是瞬间推断出了他未明说的言外之意:“是梁相所为?”

朝堂之上,以太子、九皇子为首的太子党与以继后、荣国公、梁相为首的十一皇子明争暗斗多年,早已成水火之势。这次陈守易一死,彻底断掉了梁相平安郡的念想,纵然种种证据已经表明是个意外,可他还是觉得是晏凤珣推波助澜,暗恨在心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陈守易手中有他的把柄,有关于他的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太子本人动不得,他手下的刘太医倒是替他受了这无妄之灾,成了继后一派杀鸡儆猴的替死鬼。

谢怀宁想起此前孙公公的话,前后串联了起来,若有所思道:“所以太子是借公公的口,做了这一出戏。”

晏行舟不知道孙公公的这一茬,听他低声自言自语,问道:“公公又怎么了?”

谢怀宁笑了笑,抬眼看他道:“九殿下是觉得方才太子在你面前提点我,只是一时凑巧?”

晏行舟不是蠢人,经谢怀宁一说,瞬间明白过来。

他的眸子微微眯了下,咬牙笑道:“我说这么大的地方,三哥同我怎么就从朝阳殿走到了小花园,原是他知道这是御药房出入的必经之路,所以特意在这等着守株待兔?”

“殿下可相信,只怕不到两个时辰,今日御药房中所发生的一切就会传到梁相耳中,”被比作兔子的谢怀宁也不恼火,只微微笑了下,极轻地开口说:“太子这是想叫梁相自己做局,好叫他能理所当然地顺水推舟以成事。”

实际上,别说两个时辰,几乎是谢怀宁前脚刚到府里,还没等他用完午饭,梁相府中的下人便过来递了帖子,说是请吏目到相爷府替夫人看诊。

青竹看的纳闷,一面替谢怀宁收拾医药箱,一面忍不住道:“这不过是妇人孕中的寻常看诊,怎么这般急,连饭都不叫人好好吃了?”

但谢怀宁心中已有准备,此刻也不意外。将碗筷放下,对青竹说了声“慎言”,便随着前来报信的下人一同去了相爷府。

但奇怪的是,梁相竟真的不在府里。

相爷府的新夫人是荣国公府的表小姐,姓柳,闺名唤作杏瑶。虽不是嫡系,但也是自幼被寄养在荣国公府里,被继后领着教养过一段时日的,二十出头的年纪,水嫩得如同初绽的花苞,容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纵然大着肚子也依旧不损她风韵。

谢怀宁替她诊脉,片刻,问道:“左手弦而数,右部涩且弱。夫人近日来是不是时常头晕?”

柳杏瑶点头道:“确是如此。原本还未在意,只当是孕中反应,但不成想拖了几日反倒越发厉害,这才托相爷使人将小谢大人请了过来。”

“病发心脾,夫人是忧思过重郁结于胸,才以至于此。”谢怀宁将手收回,看着她道,“夫人最近可是遇到什么难解之事了。”

柳杏瑶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继而笑道:“都是妇人所见,平常天地只在这相府一亩三分地中,哪能有什么上的了台面的忧思?”说着,朝身旁侍女看了眼,“怎么不去给谢大人倒茶?”

侍女应了声“是”,提着茶壶刚要倒,柳杏瑶却又伸手将她拦住了。掀了盖子试了试热气的温度,皱眉呵斥道:“蠢丫头,水凉成这样怎么待客?还不去换一壶来。”

那侍女闻言,略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柳杏瑶:“可留夫人一人面见外男,若相爷知道……”

话未完,见柳杏瑶柳眉倒竖面色不虞道:“谢大人是大夫,又是相爷信任栽培出来的人,你这话是不信他还是不信我?院子里面守着几个护卫听动静不够,差你一个盯着吗?还不滚下去!”

侍女被骂的脸色发白,到底没敢反驳,拿着茶壶赶紧出了门。

谢怀宁看着那侍女的身影走远了,重新把视线落到柳杏瑶身上:“夫人怀着身孕,不应为小事发这样大的脾气。”

柳杏瑶:“身边都是这样的蠢货,用着不顺心,怎么能不叫人生气?”

谢怀宁道:“以往过来的时候,夫人身边的女婢似乎还不是这位。之前那位姐姐呢?”

柳杏瑶眼神微动,淡淡道:“难为谢大人还记得她。小香是我还没进荣国公府时就陪着我的丫鬟,虽不伶俐,但忠心耿耿,跟了我十多年。不过可惜,以后大人是见不到了。”

谢怀宁惊讶道:“怎么?”

“前些日子,相爷说府里丢了个重要的宝贝,查来查去竟怀疑到了我头上。那东西的确在我此处放了半日,可没多久我就原物送还给了相爷。相爷找见我,偏说东西被人拓印去了,手里就算是原本那也如同赝品。

小香不忍见我受辱,便说是她不小心见了传出去的。就在这儿,谢大人身后那根柱子,她一头撞了上去。相爷不许给她请大夫,她生生熬了一夜,就这么没了。”

柳杏瑶撑着后腰走过去,抚摸着那根柱子,“可下人擦得干净呀,当日那么多的血,今日再看,竟是丁点痕迹都没能留下来。”

谢怀宁回望着柳杏瑶,见她低垂着眉眼,靠在柱子上平缓了会儿又继续说道:“可我后来反复回忆,却始终想不通。那东西虽是放在我屋子里,但我一直妥帖保管,没有旁人见过,怎么好好地竟走漏了风声。难不成是进了贼?”

柳杏瑶回头望向谢怀宁,眼神阴郁:“但相爷府邸守卫森严,若无传唤无人可入内室。谢大人你说,寻常宵小又怎么进的来呢?”

谢怀宁沉默片刻,轻轻问:“夫人是怀疑我?”

柳杏瑶深深望他。见他白皙得近乎冰冷的脸上一双深灰色的眼,凝视着别人的时候,淡漠而慈悲,便是铁石心肠也要动了心。

许久,弯唇笑了:“不,我还是想告诉小谢大人,有的人呀,穿得光鲜亮丽,看着像是个人了,但是在真正的贵人眼里,她依旧还是个宠物、是个牲口。贵人高兴了叫你活,你就能活,贵人不高兴了叫你死,你就得死。

相爷那宝贝究竟怎么丢的,是谁丢的,我如何想的不重要,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在,比起我,相爷还是更相信你。”

她缓缓踱步回来:“自从去岁我有了身孕,相爷流连红粉美人地,心思早已经不在府中。听闻今上身体欠安,相爷献上的几枚灵药甚得帝心,有流言说今上有意封他为侯。”

柳杏瑶抚了抚肚子,压低了声音,侧在谢怀宁耳旁意味深长地道:“相府无男嗣,我看过几位郎中,都说肚子里这回是个男胎。若相爷封侯,那我儿就是未来的小侯爷。儿子像娘,他必然不会如同他爹那般糊涂,猪油蒙心不知谁是明主。”

谢怀宁微微掀了眼皮,却见她低垂眼眸望着他,一张柔美的脸上笑意温婉恬静。

“谢大人你说,如果能做侯爷唯一的母亲,谁还会去稀罕做什么三妻四妾里头不得人心的大夫人呢?”

谢怀宁出府时,下人已备好了马车在外候着。

上了车,悠悠行了半柱香,却见外面景色越来越荒凉,等再停下,已是荒郊野外,目之所及,只有另一辆更奢华些的车马停在个野塘边,旁边除了一名侍卫,还站了个着紫色锦衣的中年男人。

谢怀宁也不觉得意外,收回视线,将车帘放下。见车停稳了,便下车走了过去,拱手行礼道:“卑职见过相爷。”

梁若泽单手背在身后,似是正在看着水面风景,听见谢怀宁的声音,这才缓缓转了身。

慢条斯理地上下将他打量一圈,冷笑道:“‘卑职’?怀宁近来风光无限,京中天潢贵胄竞相对你施以青眼,只怕日后另攀高枝平步青云翻到我头上去,叫我见了你都得这样行礼了!”

谢怀宁闻言,立即单膝跪道:“相爷明察,您对卑职的栽培卑职时刻铭记,卑职对您也是绝无二心!”

他一顿,又道:“且几日前我回家探访,见家中上下多亏相爷庇佑才能几年顺风顺水,卑职不是不识好歹之人。

卑职可以性命起誓,若有一日背叛相爷,愿受断骨削筋、万蚁噬心之刑。”

梁若泽眯着眼睛看了会儿他,眼中阴翳未消。

他走过去将谢怀宁虚扶起身,温声道:“怀宁是本相选中的人,本相自然知道你不是这样忘恩负义的品性,快起来,跪着说话像什么样子——先前见过夫人了?”

谢怀宁顺着他的力道起身,谨慎道:“许是即将足月,夫人忧思过重,以致脉象紊乱。卑职已开过宁神的方子,想是静养一番则无大碍。”

“夫人的忧思可不是因为怀着的那孩子。”梁若泽笑了笑,看着他谆谆善诱道,“她就未对你说些别的?比如她身边的那个贱婢是怎么死的?”

谢怀宁面色犹豫,没有应声。

“那就是说了。”梁若泽捕捉他神情的变化,冷嗤了声,松开谢怀宁,抬手挽了挽袖口,“我相府好吃好喝地养着她这么多年,便是其他小户家的小姐也未必有她这样好的吃穿用度,竟敢背叛我,吃里扒外的东西!怀宁啊,本相真是寒心!”

他说着,掷袖踱步两圈,又话锋一转道:“但她死之前,夫人一直喊冤,求我给那贱婢寻个大夫。我了解自家夫人,那样的神情的确是不知情。

这事已经过去好几日,我最近偶尔想起夫人那副哀切的样子,又忍不住心里生出些后悔。虽说不可能,可万一万一,真的是本相错怪了那丫头呢?若真不是她而是别人呢?”

梁若泽朝身旁的侍卫看了一眼,侍卫上前,拿出一个拇指长短的木匣。他打开那木匣,然后朝谢怀宁递了过去。

谢怀宁垂眸往那木匣里看了一眼,一粒蚕豆大小的暗褐色药丸正躺在鲜红的绸布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苦腥味。

“高处不胜寒,怀宁你也知道,站在我这个位置,便是走错半步恐怕都会掉进无底深渊,永世不得超生。本相并不想怀疑你,但万事小心为上策,你素来聪慧,想必也能明白我的苦衷。”

“卑职明白。”谢怀宁伸手将药丸拿起,看了一眼梁若泽,也并未多犹豫,说了一句“愿为相爷排忧”后,张嘴便咬碎咽了下去。

梁若泽看着他将药含入口中,又叫人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完全吞咽进去后,脸上这才终于是有了些笑模样。

他拍了拍他的肩,道:“怀宁放心,这药丸也不是什么毒药,吃了它后只要每月能辅之一枚清心丸,药效相叠,就是多少达官贵人们求得求不来的能延年益寿的好东西。

你也不要怪相爷疑心,实在是陈守易在赴任平安郡的途中死的太蹊跷,若真只是万分之一中的那个意外倒也罢了,若不是,不找出泄密之人,我实在是夙夜难寐啊。”

谢怀宁被药丸古怪的味道呛得轻咳了两声,抬了眼皮看着梁若泽,脸上浮现出了些浅淡的惊讶:“陈守易死了?”又一停顿,恍然道,“他竟也是相爷的人?”

梁若泽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茫然实在不像是作伪,轻叱道:“平安郡守是朝廷命官,怎么能说是本相的人?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天拱了下手,“那是是当今圣上的臣子。”

他收回手,走到谢怀宁的面前:“可你说,无论他是谁的臣,好好一个人,在这样的太平盛世里,怎么就这么好端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自己的辖地里。”

谢怀宁低下头,顺着他的话问:“梁相的意思是?”

梁若泽幽幽开口道:“今上已经下了令,太子不日将启程前往白阳县虎头山,彻查陈郡守被害一事。此行除随行护卫外,他将会从太医院带一名御医共同前往。可这御医人选……听说至今还未选出个头绪。”

谢怀宁:“您想让我随太子前去?”

“不,是你要想办法,叫太子自愿带你前去,然后给我从那土匪窝里的贱民手里……找一样东西带回来。”梁若泽盯着他:“听说今日孙公公过来传过话,说太子很是欣赏你。”

谢怀宁神色略顿,对面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迟疑,问道:“怎么?”

谢怀宁拱手道:“不敢隐瞒相爷。今日我在御药房当值,回来的路上,曾在宫中遇见过太子殿下。”

“哦?”梁若泽似有些意外,追问道,“太子说了什么?”

谢怀宁摇头:“并未说什么,只是盯着我看了片刻,询问了我的名字。”

梁若泽闻言,心中一动,眯眼又审视了一遍谢怀宁。

他虽已认识他三年,按理说早该看惯了他的容貌,可每次见面他也还是不得不再次惊叹于谢怀宁这幅皮囊的精妙。就算拿京都最具艳名的花魁廖小小做比较,那副烟视媚行的样子放在他身旁也立即落了俗套。

当年谢怀宁年岁小的时候,雌雄莫辨、貌若好女更是叫人心驰神往。很难说他能一眼就选中将他收作食客,是不是存了些不可告人的爱美之心。

若不是后来谢怀宁长开了,不复少女柔美模样,他又实在不好男色,说不准他还不舍得将他放到宫中去做什么医官。

“怀宁虽是男儿身,倒真是长了张绝色的美人面。”梁若泽捏着他的下巴将脸抬了起来,眼神中的情绪似赞叹又似轻蔑,“英雄难过美人关。要是你有心用这样的一张脸去接近别人,无论是谁,恐怕也无法抵挡。”

“哪怕是太子?”

“哪怕是太子。”

梁若泽凝望着那双深灰色的眼睛,突然感觉心痒难耐。他明明从未肖想过男人,这会儿却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微微低头,不可遏制地想要凑近,尝尝看那张淡粉色的唇瓣是否一如看起来那样甜蜜。

可还不等他靠近,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刚劲的风声,身旁已被他赶远的侍卫脸色骤变喊了一声“相爷小心”,梁若泽身子一顿,还来不及反应,只见眼前突然一片昏黄,整个人竟是被什么庞然大物从侧方整个儿撞飞,险些摔入塘中。

“放肆——”

侍卫暴呵一声,手按在佩刀上就想将那物劈开,只是还未将刀彻底拔出,却又另一人将他手背紧紧按住。

侍卫从没遇过这样的阵仗,看着面前高大的黑脸汉子目眦欲裂:“大胆,你可知你的畜生伤的是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主子似乎快要掉进水里了。春日水凉,今天清早落水的刘太医还未清醒,前车之鉴,兄弟还是先将你主子拉回来再说吧。”

叶勇皮笑肉不笑地朝着身后努了努嘴道,“我家这位是叶府的小少爷,若是您家大人伤的重了,回去我府上禀告晏老夫人,老夫人自会请张御医亲自去您主子床头替他医治。”

说着,又微微一顿,咧着口大白牙,朝面前那被侍卫狼狈掺起来的人影笑道:“又或许,梁相也同意这只是场意外,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我们老夫人一个面子,与叶家化干戈为玉帛?”

梁若泽扶着腰,五脏六腑错位般的疼痛让他几乎生生呕出一口血来。他为官这么多年,朝堂之上都是暗自龌龊,何曾有人敢在明面上给他吃过这样的苦头。

偏偏叶家的这个疯子敢!

他怒意蓬勃地看向正摸着那独眼大虫的后背,神情阴郁嗜血地与他对视的俊美男人,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叶、鸣、铮!”

可叶鸣铮却不理睬他,他只森冷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扭过头,把脑袋低下来,凑到了谢怀宁的面前。

他嗅了嗅他,原本清冽的味道里似乎因为沾染了其他人的气味而变得似乎有些浑浊,叶鸣铮退后半分拧了拧眉头。

“谢怀宁,你骗我。”

他眯着眼不满地看着谢怀宁,棕黄色的眼睛一眨不眨。他开口,话声中掺着丝丝喑哑的低音。

危险而又执拗。

“这么些天,怎么从来也不见你再去叶府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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