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两边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食物散发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
慕予希垂头走在街道上，与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耳畔，几位师姐打闹的声音。
加固完聚灵阵后，一行人拒绝了随国皇室的宴请，离开了。换下宗门服饰的衣衫，在随国皇都下，最为繁华的城池闲逛。
“怎么了，还在想刚才的事？”许言手臂搭在慕予希的脖子上，毫无形象地，“都过去了，尊上也没责怪你，别自责里。”
慕予希咬住下唇，嗓子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厉害。
师尊的确没有责怪她，只说了句“越神宗就是这般教导你的”后便走了。
可那句话的分量之重，压的慕予希喘不过气。
师尊一定对她很失望。她纠结着，更难过了。
“好啦，难得出来一趟，好好逛逛，有什么事，回宗门再说。”洛兮过来搭腔，她推开许言搭在慕予希脖颈上的手臂，没好气的，“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又没人知道我们是从哪来的。”许言不服。
洛兮对她翻了个白眼，转念继续温声安慰慕予希：“吸取教训，下次注意点就好了。再说了，现在尊上也不在，好好放松一下。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师姐今天请你。”
洛兮大方地对慕予希摆了摆手，不等后者说话，景祺和许言的声音冒了出来。
“我也要。”两人异口同声。
洛兮嘴角抽了下，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一边去。”
慕予希沉闷的心情被安抚好了些，她扯了扯唇边，打起精神：“谢谢师姐。”
不愿让几位师姐被自己搅扰了好心情，慕予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隐隐上涌的烦闷，跟在洛兮身后，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摊贩上。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一名男子怀着抱着圆柱形的长杆，上面不知为什么包裹住一圈密密麻麻地插了数十根糖色的冰糖葫芦。
慕予希余光瞥了眼，她很少吃甜食，对这种已没有太大的喜好。
许言却是两眼发光，按着洛兮的手腕：“我要吃那个。”
洛兮扫了眼，清咳一声：“先说好了，我身上可没那么多空余的灵石，给我悠着点。”
许言点头：“好的。”
慕予希奇怪地看着两人，景祺在一旁慢吞吞地插话：“许言是剑修，比较穷。”
慕予希“啊”了声。
景祺望着两人前去买冰糖葫芦的背影，解释道：“剑修除了偶尔给人护卫外，几乎没有额外收入。而作为越神宗的弟子，自然不可能给他人护卫。所以收益只有每月宗门按时发放的十枚灵石。”
“但洛兮主修阵法，可以帮人绘制阵法，灵符等出去卖，自然富足。”景祺揉了揉额角，补充道，“除了主修阵法的外，还有主炼丹的，这种都是比较富足的。”
慕予希了然地点了点头：“我记得景师姐也是主修剑道的。”
“所以我也穷。”景祺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慕予希，郑重道，“所以你好好好学习阵法，以后养师姐。”
“……好。”慕予希。
很快，许言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回来了，洛兮满脸无奈地跟在她身后，将手中的两根分别递给了慕予希和景祺。
“谢了。”景祺不客气地接过。
慕予希摇摇头：“我吃的，师姐。”
“买都买了，拿着。”洛兮直接塞到她怀里。
慕予希只好将其放入炼化的空间中。
许言和景祺吃得津津有味，不时评价两句味道如何如何。
慕予希听得好笑。
又往前走了段距离，周围的小摊贩少了许多，更多的是一家家装饰精良的店铺。
有卖布料衣服的，也有卖丹药符纸的。
洛兮在其中一家符纸内停了下来，和三人说了句“等我会”后，径直走了进去。
慕予希不明就以地看向正将最后一粒山楂球含住口中的许言。
“她应该是去将绘制的符纸卖给这家店铺的。”许言咀嚼的间隙抽空回复。
慕予希了然。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洛兮从符纸店内走出：“走吧。”
“卖了多少。”许言凑过去小声问。
“够今天用的。”洛兮“啧”了声，“放心吃。”
许言和景祺对视一眼，满意地笑开了。
“师妹，你有什么要买的？不用跟师姐客气。”洛兮见慕予希没怎么说话，以为对方还在想着加固聚灵阵的事，不免有些担心。
经过三年的相处，她对慕予希的性子了解一些，若是钻入了死胡同，怎么都拉不回来。
“我知道的，师姐。”慕予希笑了笑。
闻言，洛兮没再说什么，只叮嘱她不用客气。
慕予希笑着应好。
走走停停，许言和景祺显得尤为活泼，她们买的东西很多，但绝大部分都是吃食。
洛兮一边吐槽她们只知道吃，另一方面，付钱的手却是没有一丝犹豫。
慕予希看得好笑。
从一家买风干食物的店铺中出来，慕予希领着手中的一袋灵兽肉干，打开袋子从中取出一片，含在口中。
嚼起来硬邦邦的，但吃着很香。
正打算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洛兮突然收到了风宁的传音，她叫住前面的几人，倾听完风宁的话后，面色严肃了几分：“尊上让我们现在去找她。”
“师尊发的传音吗？”慕予希问。
见洛兮点头，心中压制的苦楚再次升腾而起，自己是师尊的徒弟，为什么师尊不给她传音。
装灵兽肉干的袋子边角被捏得皱起。
几人赶往风宁所在之地。
一处僻静的树林内，女人一袭蓝色衣衫，盘腿坐于安静的石台上，浅色瞳孔中泛着面前站立的人影。
唇齿张合间，清冷的声音流淌而出：“屏障那边加派弟子，万不能让异族之人入内。”
“弟子已经按照尊上的吩咐，让宗门弟子轮番前去。”风玉道。
“待洛兮，许言，景祺三人回来，你们前去屏障那探查一番。”风宁望着遥远的天际，“确保万无一失。”
“是。”风玉。
慕予希等人出现在树林之时，距离风宁传音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尊上。”洛兮，景祺，许言。
“师尊。”慕予希。
风宁颔首，她起身看向风玉。
后者心领神会地带领一众师妹师弟前往屏障破损之处。
慕予希本以为要跟着一起去，被风玉拦住了，男子温润一笑：“师妹与尊上一起就好。”
短短几秒内，甚至连呼吸都没调整过来，树林中的人只剩下了慕予希和风宁二人。
单独面对风宁让慕予希有一种被训诫的错觉。
她咽了下口水，小幅度往风宁身边走去，低微细小的声线响起：“师尊。”
“今日逛得可开心？”风宁淡声询问。
没有感情的像是在例行公事。
慕予希缓了缓，摇头：“不开心。”
风宁眉梢微挑，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女。
相比于三年前的初次见面，张开了不少，脸上的稚嫩消失不见，化为成熟。
“不开心？”风宁含着这三个字细细品味，半晌后，“是时间太短了吗？”
从随国皇宫出来后，只给了她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对于在宗门憋了三年的人来说，的确太苛刻了。
“本尊再陪你逛逛。”风宁扬起袖子，眉眼中混含着难以察觉的温柔细腻。
慕予希没想到风宁会是这个反应，当即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风宁察觉到她的无措。
“没有。”慕予希。
风宁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御剑带着慕予希回到了刚才的城池。
寻了处无人在意的角度，从剑身而下。
“师尊，我……”慕予希不知该怎么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对不起，我给你丢脸了。”
身为上界第一大宗，若是连加固聚灵阵都出现错误，传出去，不知会被多少人耻笑。
而她，身为师尊的弟子，更是直接将她的脸丢在了地上。
“会宗后好好练习。”风宁精致的五官隐没在阴影中，她抬起手，略显僵硬地揉了揉慕予希的发顶，“你是本尊的弟子，你的过失，本尊也有责任。”
“是弟子没有好好学，与师尊无关。”慕予希下意识接道。
风宁揉动的手顿了一瞬，她扯了扯嘴角：“不说这些，下次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嗯。”慕予希重重应了声。
风宁看着她散发出的蓬勃朝气，眼里闪过犹豫的神色。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巷子。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云彩被晕染的橙黄一片，慕予希捏着洛兮买给她的糖葫芦，献宝似地双手递给风宁。
“师尊，糖葫芦要尝尝吗？”慕予希。
风宁犹豫着接过。
“师姐给我的，但我很少吃甜食，师尊尝尝好不好吃。”慕予希笑着道。
“借花献佛？”风宁垂下眼睑，她一半面容被昏黄的落日映照，整个人真实而圣洁。
素白手指轻轻摇晃，在慕予希期待的目光下咬下一颗山楂，酸与甜同时冲击味蕾。
“好吃吗？师尊。”慕予希眼里似有万千星辰。
风宁沉默着将糖葫芦递到慕予希唇边：“尝尝，不是很甜。”
慕予希愣怔了一瞬，随即眼底的光芒绽放开来，她小心翼翼，避开碰到后面的山楂，咬下一颗含住。
“师尊骗我，明明很甜。”慕予希仰起头，控诉。
风宁眼尾向下弯曲：“去别处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