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阁楼“还有……这是金创药。”……

章三十七阁楼

步绛玄的体温偏冷, 鼻尖碰上闻灯时,呼出的气息落到闻灯颈间时,都让闻灯想起从前养过的猫。那猫爱拱他, 早上还爱在他胸口前踩踏。可步绛玄没有柔软的皮『毛』,不是他的猫, 这人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游走移动,带来的触感都激得闻灯后背颤栗。

他头皮都麻了,慢慢弓起背, 小幅度往后缩, 一点一点拉开距离。这时候, 缠在他手上的影子突然一收, 将他双手往后一扯、反剪到背后。

这个动作迫使他前倾, 将自己“送”回了步绛玄身前。

闻灯再一次撞上步绛玄胸膛。隔着单薄的衣料, 他清楚地感知到步绛玄缓慢有力的心跳声,甚至连步绛玄胸前肌理的线条都能描摹勾画出。

不行啊, 闻灯在心中说道, 这样下去, 我要被发现是个平胸了。

而步绛玄仍在轻嗅,从脖根一路向上,直到下颌。这举动让闻灯忍不住怀疑, 这人不会是在找什么地方合适下口吧?

闻灯往后仰起头,目光向下撇到极限, 盯着步绛玄发顶, 心思瞬转, 从脑中划过的数种方案中选出一种。

“步绛玄,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走?”闻灯放松了背部和肩膀,用格外低柔的语气说道, 同时放出一抹神识,去探步绛玄的状态。

——流转在步绛玄体内的灵力平和宏大,一如平日,不见半点异常。

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那变成这样,难不成是脑子出问题了?

一时之间,闻灯更紧张了。他手指微微动了两下,试探『性』问:“我不走,但你把我放开,好不好?”

孰料话音一落,腰上那只手猝然收紧。闻灯再一次被迫前倾。这时,步绛玄碰上了他的喉咙。

用的是唇,柔软又冰凉。

闻灯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心跳骤然加快,浮上一丝羞意,但也恼怒——脑子出了问题就能让步三岁绑他?

他没掩饰生气的情绪。

步绛玄敏锐地感知出了,抬起头。他的眼眸仍旧是青『色』,在昏暗的阁楼里异常明亮,仿佛浓雾拨开之后,亮起的星辰。

闻灯和这人对视,却见片刻后,步绛玄眨了一下眼,重新低头,凑到他颈侧,重重咬了一下。

“嘶……”

尖利的犬齿刺破皮肤,痛感立时袭来,让闻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痛持续时间不长,但紧跟着,是一阵吮吸。

闻灯整个人被钉在原地,手脚僵住,不知所措。这还是个人吗?这是个变态吧!

过了一阵,步绛玄松开他,闻灯立刻要跑,却被影子给缠住。

步绛玄坐在蒲团上,单手揽着闻灯的腰,伸出手指,在那道被他咬出来的伤口上抹过。

指尖沾上残存的鲜血,他将这根手指举到面前,似是细细观察了起来。

闻灯一见就来气,瞪眼说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吸血鬼啊?你打狂犬疫苗了吗?”

步绛玄听见闻灯的声音后,眉梢动了动,视线上升,再一次对上闻灯的眼睛。

他眼底浮现出能够被形容为『迷』茫的神『色』。闻灯极为看不惯,冲他翻了一道白眼,怒上心头,将脑袋一垂,向着步绛玄使出一记头槌。

闻灯没有手下留情,额头砸中了步绛玄,自己脑袋也被震得生疼。他扶住额头,眼前有些花,朦朦胧胧之间,看见步绛玄将眼一垂,倒在了地板上。

闻灯想冷笑一声,对他再翻一次白眼,可这时,亦生出眩晕之感。

要完了,不行,得拉个垫背的。闻灯心说着,强行控制住自己栽倒得方向,倒在了步绛玄身上。

咚!

咚——

接连两声响后,阁楼重归寂静,化作成人手臂粗的四条黑影在虚空中消散漫开,收敛在步绛玄脚底,变成一道真正的影子,斜横在地,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白玉京中敲响清钟,钟声清越,犹如漫漫山泉沁过心脾,极富清心之效。

步绛玄从昏沉之中醒来,目之所及,除了预想之中的幽暗光线外,还有一个闭眼昏睡的人。

这人趴在他的身上,脸埋在他肩头,身体柔软温热,头发有些凌『乱』,脑袋歪了歪,『露』出颈侧的一道伤痕——说准确一些,是道红肿起来的咬痕。

伤口已经结痂,周围不见血迹,但是——步绛玄在自己手指上发现了些微血痕。

步绛玄蹙起眉。

与此同时,昏睡中的闻灯也蹙了蹙眉,之后是眨眼,慢慢睁开眼皮。

闻灯醒了。他一下子想起了方才经历的事,蹭的一声从原地弹开、退到门口,一手拿刀,一手举笛,警惕开口:“你……”

“对不起。”步绛玄别开视线。

他的眼眸恢复了原本的漆黑之『色』,侧脸线条绷紧,袖摆底下手攥成拳,似有些紧张。

闻灯面无表情:“清醒了?”

“对不起。”步绛玄重复着,语气充满歉意。

闻灯冷笑:“如果道歉就用,那还要衙门做什么?再说,给人道歉,有你这样不真诚的吗?”

“我……”步绛玄将头转回去,看了看闻灯,眸光又敛低,似在思索如何重说过。

闻灯见步绛玄这般,收起刀和笛,朝着屋中走了几步,用脚把蒲团勾过来,盘腿坐好,再拍了拍地,示意步绛玄坐到前面,道:“你先解释,刚才到底怎么了?”

“犯病,一时没控制住。”步绛玄在原处犹豫一阵,才依照闻灯的指示坐到对面,话说得言简意赅。

也跟没说并无区别。闻灯盯了他好几息时间,描述出这人先前的症状:“灵力回路没有问题,但神志不清,没有自主控制力,出现了明显的控制欲、破坏欲、好奇心,以及……口唇欲。”

再一撇眸,看了眼地上的影子,问:“和步三岁有关?”

“旧疾而已。”步绛玄语气甚淡。

“而已?”

闻灯一句“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就要出口,转念想到这只会徒增双方尴尬,咽回肚中。

他寻思着,步绛玄的母亲是天影一族,而天影族的人,据说境界越高,越容易发疯,步绛玄之所以会这样,大抵和遗传有关。

这应当是精神方面的疾病。闻灯在心中做出结论,向前微微倾身,问:“找大夫看过了吗?”

步绛玄:“嗯。”

“有按照医嘱吃『药』吗?”他又问。

步绛玄仍是:“嗯。”

见这人态度如此敷衍,闻灯忍不住怼道:“那怎么还没治好?”

步绛玄:“……”

步绛玄一时不知当说些什么。

他的影子悄悄动起来,像往常那样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拍了拍闻灯手背。这很有讨好安抚之意,闻灯瞪它:“回去。”

步三岁委委屈屈将“手”缩回。

“算了,既然是生病,就不怪你了。”闻灯看回步绛玄,无奈地呼出一口气,“需要我让我哥帮你找点名医吗?”

“不必。”步绛玄第一反应是拒绝,倏尔察觉到缺了点什么,补充:“多谢。”

闻灯问:“给你看的人是谁?”

这一回,步绛玄没有隐瞒或委婉搪塞,答道:“我师父。”

“原来是东和师伯,那还不错。”闻灯点点头,表达出赞许之意。他从蒲团上起身,转向门口,走了两步,又走回来,向着步绛玄伸手,“能站起来吗?要我拉你吗?”

闻灯的手白皙细长,楼阁昏暗,他的手却莹润着如玉,泛起幽微的光。步绛玄看着这手,眼神微微一动,垂下眼来,道了声“不必,多谢。”

尔后又道:“以后,每月十六的晚上,都不要来找我。”

闻灯猜测这是他的固定发病时间,就要说声好,见得这人取出一个小瓷瓶,递向他,道:“还有……这是金创『药』。”

最后两字,说得隐隐有几分不自然。

一瞬间,闻灯意识到,步绛玄或是记得,或是看见他的伤口、推测出之前那事了。

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过了会儿,缓慢笑起来,朝着步绛玄走去,在距离这人仅有一尺之处站定,倾身弯腰,轻轻叫了一声:“步绛玄。”

三个字。

说第一个字时嘴唇微张,说第二个字向上一扬,到了第三个字,唇角的弧度复而收敛,但话音落地,又勾出一抹笑容。

“我是一个女孩子。”他在步绛玄目光看过来时说道,着重强调了“女”这个字。

“你知道,对一个女孩子做出那样的事事,需要用什么来补偿吗?”他弯眼成扇,眸底流转清光,尾调上扬,语气带着笑意,嗓音清澈,很是动听。

浅金『色』的衣摆在昏暗楼阁里轻晃摇曳,亦是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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