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捷元见薛宗儒持剑攻来,便将刀一横,使出一招大漠落日,迎向薛宗儒的这一招沧海一粟。就在刀剑相交的瞬间,却见薛宗儒的剑势陡然一变,由刺变撩,斜劈向乌捷元的胸前。乌捷元见状,却是大吃一惊。原来沧海一粟的精妙之处,便在这一变。
此时乌捷元的刀势难回,他心思陡转,便用脚一踏,迅速向后退去,待到后退了六七步,才将薛宗儒的这一劈给堪堪躲了过去。薛宗儒见自己的这一招落空,却又赶上前去,再刺出一剑,直指乌捷元的眉心。
乌捷元见状,将刀一抡,恰好与薛宗儒的这一剑相撞,将他的这一剑给挡了下来。
乌捷元趁着刀剑相交的空隙,又向后退了三步。他喘息未定,心神俱惊。虽然仅仅是过了三招,他便已经感觉到薛宗儒的武功高强之处,恐怕也并非是他的敌手。
“这般看来,却是过一招是一招了。”乌捷元这样想罢,便定下了一个策略。虽然落日刀法以大开大合、刚烈勇猛著称,但是依着现状来看,恐怕即便是他拼上全力未必能胜。于是乌捷元便想着以游斗的方式来进行拖延时间。
经过与薛宗儒对过的这短短的三招,乌捷元终于知道为何延慈大师、张清修道长等武林前辈会对冥府如此忌惮,也终于明白他们为何会将胜负压在李固的身上。虽然他并没有参加过三十年前的淮南之战,但是他却知道依靠八大派的实力,目前恐怕很难是冥府的对手。
所以他决定放弃自己的长处,改而采用游斗的方式与薛宗儒进行对峙。薛宗如使出三招都被乌捷元躲过,心中不免感到吃惊。他对自己的剑法十分的自信,他使出的这三招剑法虽然不是覆海剑法中最强大的剑招,却也是十分精妙的招式。
薛宗儒心中虽惊,手上的功夫却丝毫不落,再度使出沧海一粟。他往前踏上一步,将剑一撩,斜劈向乌捷元的胸前。乌捷元见剑劈来,却是提刀防御,将薛宗儒的长剑一架,然后再度向后退了一步。于是薛宗儒的这一剑便再度落空。
乌捷元知道自己不是薛宗儒的对手,便采用游斗的方式拖延时间。不过他还有另一层考虑,便是尽可能的耗损薛宗儒的体力,这就可以让下一个出战的人占据极大的优势。
薛宗儒连续使出数剑,却都被乌捷元以相同的方式躲过。薛宗儒心中大怒,便突然做出一个架势,乌捷元顿时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
乌捷元冷眼一看,便知道自己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
乌捷元站在原地,将刀横在身前,只感到阵阵狂风向他袭来。这风如同锋利的刀子,准备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薛宗儒手持长剑,径向乌捷元刺来。这一剑便是覆海剑法中最强的一剑,覆海难收。
只见薛宗儒如同搏兔的苍鹰,如同奔腾的江河,如同滚滚而下的雪崩。这一剑中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向着胡一刀横压而来,仿佛只在一瞬之间,便会将他撕碎。
乌捷元望着薛宗儒打来的这一剑,虽然心中凛然,面上却丝毫没有慌乱的神情。他将长刀将身前一架,做出一个向前的架势,然后左脚蹬地,往前一冲,迎向了薛宗儒打来的这一剑。
只听见一声巨响凭空而起,刀剑相交,迸发出无数的火星。乌捷元顿时感到胸口发闷,接着便是口中出现了一股腥甜的味道,然后便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他的胸口,他在也支撑不住,便快速往后退去。延慈大师和张清修道长见状,急忙上前将他扶住。乌捷元站定身形,终于忍不住,长吐了一口鲜血。
薛宗儒见状,却收剑入鞘,冷眼看着不断喘气的乌捷元。
“我输了。”乌捷元轻声说道。他已经受了极严重的内伤,此刻连说话都十分的艰难。秦依依看见乌捷元的情形,便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从中取出一颗药丸,递给了乌捷元。乌捷元感激的接过她的药丸,一口便吞了下去。他知道秦依依是药王谷药老的徒弟,她手中的丸药自然是不同寻常。
江湖中没有比药王谷的药更好的药,有了药王谷的丹药就有活下去的可能。即便是最普通的金疮药,只要是来自药王谷,便必然在江湖上声价百倍,让人趋之若鹜,更何况秦依依还是药王谷主的亲传弟子。
薛宗儒虽然收剑入鞘,但却带着一股睥睨的气势看向八大派这方的阵营。他一个人便成功连胜两阵,对八大派这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压力。尤其是他似乎并没有出全力,这使得延慈大师、张清修道长等人不免忧心忡忡。
若是依着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他们很难将这场车轮战拖到第二天。虽然他们已经知道李固的下落,但是李固今天能不能到来还是个未知之数,所以他们想要尽量拖到第二天,这样对他们来说,希望便会更大一些。
他们为了让李固能够及时来到嵩山,在他们得到李固往这边赶的消息之时,便已经派出了许多人去迎接李固,尽量将阻碍降到最小。所以无论途中遇到怎样的情况,李固至少也能够在明天来到嵩山。
这一切的目标当然是他们能够将比试拖到第二天。
而他们的这一图谋,冥府中人自然也心知肚明。在李固出现在四湖城的那一刻,他们便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因此他们在李固赶往嵩山的途中安排了许多的埋伏,虽然他们很清楚,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拦住李固,但是却可以拖延他赶往嵩山的时间。尤其是他们知道李固的身边跟着一个几乎不会武功的小姑娘。他们相信李固绝对抛下这个小姑娘,自己一个人赶往嵩山。
虽然沈言并没有将夏青衣的警告放在心上,但他还是听从了他的计谋。他将冥府中的覆海剑客排在十人中的第二位,便是为了能够更快的解决战斗。
薛宗儒虽然在冥府中剑术在一人之下,但是他的实力远比江湖天字榜第四的王庆之高。三年前,王庆之曾经与薛宗儒进行过一场比试,在那场比试中,薛宗儒以一招险胜。然而王庆之却很清楚,他与薛宗儒并非是只有一招的差距。
对夏青衣来说,薛宗儒排在第二位,便以为着他们能够在日落之前,将八大派的人全部解决掉。
延慈大师和张清修道长相视一眼,彼此之间都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这时昆仑派掌门林景何突然往前踏出一步,对着薛宗儒高声叫道:“在下昆仑派林景何,特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薛宗儒定睛一看,却见这人的面色黝黑,像是饱经风霜之苦。看起来虽然年纪不大,但面上却显出数道皱纹。他穿着一件麻布衣服,脚上也穿着麻布鞋,一条麻布腰带横在腰间,看起来像是一个老农。
薛宗儒将长空剑一横,做出一个请的架势,高声喝道:“请!”
林景何手持一柄长剑,使得乃是昆仑派的镇派武学,昆仑剑法。这套剑法威力高强,但是昆仑派中却很少有人练习,因为这套剑法需要极高的内力才能催动。所以昆仑派的弟子往往是先修行一些别的剑法,等到自己的内力大成的时候,再去修炼这套昆仑剑法。但是想要练成能够催动昆仑剑法的内力,却难之又难。而在整个昆仑派中,能够修炼昆仑剑法的人也不超过五人,这其中能够将昆仑剑法练到第九剑的更是仅有一人,这人便是昆仑派的掌门林景何。
昆仑剑法共有一十三招。林景何浸淫其中二十年,也仅仅是练成了第九剑,但是他却已经是整个昆仑派中的第二人。除了昆仑派的开派祖师,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将昆仑剑法练到第十三剑,而练到第九剑的也只有林景何一个人。
林景何将手中的长剑平举,往前一冲,便向薛宗儒刺了过去。这一剑乃是昆仑飞雪,剑意平平,是林景何试探木长山的一剑。
薛宗如见林景何将剑刺来,便也举起手中的覆海剑,往前一探,便将这一招昆仑飞雪挡住。林景何见此便忙变招,将剑势陡然一转,由刺变劈,劈向薛宗儒的脖颈之处。薛宗儒见状,却忙往后一退,然后将剑一竖,便将林景何的这一剑给挡住。
林景何自己两招落空,便忙将剑抽回,做出一个防御的架势。薛宗儒见状,却只是微微一笑。他从林景何的两招之中,便已看出他的目的。他并非是要求胜,而是想要尽可能的消耗自己。林景何的第一招平平淡淡,几乎没有什么威力,第二招却十分的凌厉。但是他在使出这两招后,并没有继续向前突进,反而做出防御的招式,便可以瞧出他的心思。
薛宗儒不禁对林景何生出鄙夷之心。江湖武斗,若是心中依然存了不胜的念头,那么他便已经落到了下成。江湖中人就应该无所畏惧,勇往直前,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击败对方。但是林景何却没有这样的心思,当然也并不能对林景何进行求全责备,毕竟对于八大派来说,此时的情势乃是下风,所以他们必须要足够的谨慎。
谨慎便意味着守成,守成便意味着藏锋。
薛宗儒见林景何做出防御的架势,哂然一笑,便使出覆海剑法中的覆海难收。他并不想与林景何再斗下去,他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林景何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自己冲了过来。他将剑横在身前,但是这股巨大的力量,却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使他不断的向后退去。林景何的眼睛瞪的滚圆,头上不停的冒着汗珠。他先前在场下,并没有感受到这一招覆海难收真正的威势。此刻他身当其冲,便切实的感受了刚才乌捷元所承受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