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黑衣人显然不是什么乌合之众,即便遭遇到如此挫折,也没有失去方寸。
首领第一时间分出一批人断后,然后才安排剩下的人翻墙逃出去,这是备选路线。
因为既然是陷阱,那正常的出口肯定会有重兵埋伏。
监狱外面的围墙并不高,只有一丈不到,这些人的身手都不错,几人借力之下就可以爬上去,然后互相协作把人运到外面。
“砰砰砰……”
那些手持火枪的囚犯分出七八人绕过断后的黑衣人追来,然后抬枪就射,先打蹲在围墙上拉人的黑衣人。
随着一声声惨叫,一个个蹲在围墙上的黑衣人掉了下去,但随即又有人爬上去代替他们,却没人想过冲上来反击。
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些身穿囚服的,十有八九是锦衣卫,这些人的战术和勇卫营差不多。
派出反击的人少了没什么作用,会被迅速消灭。
派出的人多了,那些家伙肯定会边打边退,不断引诱,最终的结果是错过逃离时间,被集中消灭。
所以现在只能不顾一切的撤,能撤多少是多少。
终于,在留下了超过一半的代价后,剩下的不足二十人翻到了围墙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已经逃出生天了,在围墙外还有差役在阻击。
不过好在这些差役除了人多之外并没有太强的战斗力,比那些手持火枪的囚犯威胁小多了。
突然,一个黑衣人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圆筒,一拉之后对着天空。
随着嗖的一声,一朵红色的烟火升上高空,然后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没一会儿,前方的一处街角汹涌的冲出三四十个黑衣人,直接杀向差役的后侧。
“嗖嗖嗖……”十多支弩箭飞出,冲入人群中,掀起一片惨叫声。
“啊,他们有援军,快撤,快撤。”
“逃啊……”
差役的士气瞬间崩溃,作鸟兽散的飞奔而逃。
黑衣人没有心情理会那些逃散的差役,这些乌合之众杀再多也没有意义。
“任务失败,撤。”
他们迅速汇集一起,向着之前规划好的路线逃离。
可是,在他们刚逃到一处十字街口时,顿时有人发现不对。
“停下……”
也就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七八道明亮的光束从街口的北面和西面亮起,照得这片区域亮如白昼,也将他们的身影完全暴露了出来。
还没等他们适应这突然的刺目亮光,一阵密集的枪声便响起。
“砰砰砰……”
一个个毫无准备的黑衣人仿佛触电一般,惨叫一声便栽倒在地。
枪声过后,剩下的人才慢慢的适应这甚至有些让人眩晕的亮光。
随即看向发出枪声的方向,顿时露出绝望神色。
原来,此时在北面和西面两个街道中,至少各有四五十人拿着火枪,不是短火枪,而是那种长火枪。
在他们大致看清敌人的数量和实力之时,又是一排密集的枪声响起,两个方向形成的交叉火力,再次扫倒一片。
惨叫声此起彼伏,在黑夜中更加可怖,仿佛来自幽深的地狱。
“逃啊……”这些黑衣人再精锐,面对这种一边倒的屠杀,一些人的心里防线再也承受不住,瞬间崩溃。
于是有人直接向着刚才逃出的州衙方向冲去,对他们来说,这些人比十倍百倍的差役都可怕。
但是,此刻才想起逃亡,似乎有些来不及了。
那些亮光居然还能跟着他们走,时刻将他们的身影暴露出来,让他们惊恐无比。
火枪开始自由射击,枪声一下子变得杂乱,一些跑出去的黑衣人不断的惨叫着倒下。
是谁,让他们一步步踏入这个层层布防的陷阱。
是谁,让他们陷入这个十死无生的深渊。
很多人很是不甘,非常的不甘,因为他们中有不少人还是从京师来保安州支援的,跑几百里不过是来送死而已,而且死得一文不值。
“上刺刀……”随着一声令下,一柄柄明晃晃的刺刀被抽了出来,然后装在枪口上。
“杀……”
一群人影从北面和西面两条街口冲出来,然后对着地上躺着的黑衣人就开始补刀。
熟悉这番操作的,除了勇卫营还有谁?
沈浪可是派出了一个司,四百多人的勇卫营士兵来到保安州的地界。
为了不打草惊蛇,一个局百余人在锦衣卫的掩护下,分批乔装入城,并远离州衙所在的区域。
直到今天下午,张百户确认对方晚上会行动,然后才安排这个局的勇卫营士兵分批进入附近的几个准备好的仓库中等待。
直到州衙的战斗开始,这些士兵才从仓库中出来,然后在这处街口埋伏。
因为这处街口四通八达,而且很宽,那些人要逃离,很大的可能性会经过这里。
凭借州衙的力量,基本不可能在这里截住他们,哪怕是城卫军来了都很困难。
何况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城卫军也很难及时赶来支援。
这些情况肯定也在黑衣人的算计范围之内,可他们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想到,还在追击建虏溃兵的勇卫营,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同等数量下,哪怕是建虏精锐也难以匹敌勇卫营,更别说他们了,何况现在勇卫营的数量还比他们多。
还有那种如同太阳一般的神灯,他们若能逃掉那真是没有天理了。
战斗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勇卫营也没有收到抓活口的命令,所以全部灭杀。
街道上迅速的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四周的商铺、居民皆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窗户也不敢开,一个个假装入睡,睡得深沉的那种。
翌日清晨,当一个商铺的伙计壮着胆子小心的将门开启一条缝后,发现街道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随即,他把门缝开得越来越大,直到整个人小心的走出来,除了闻到一些淡淡的血腥味和火药味,好像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但随着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断的发现大战后留下的痕迹,一滩滩还未冲洗干净的血迹,门上和墙上留下的弹孔。
消息迅速传播开来。
“听说昨晚有很多黑衣歹徒到州衙去劫狱,有好几百人呢,真是胆大包天。”
“听说官差死伤不少,城内的很多大夫都被拉到州衙救人。”
“那又能如何?听说那些歹徒被一网打尽了,被杀得一个不剩。”
“真的假的?他们可是有好多人嘞,就靠州衙那些抓个贼都费劲的官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勇卫营早就知道了这些歹徒的阴谋,于是设下埋伏,毫不费力的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勇卫营?哪个勇卫营?”
“还有哪个勇卫营,自然是将鞑子打得落花流水的勇卫营了。”
“真的?勇卫营来咱们保安州了?难怪,有勇卫营在,这些黑衣歹徒来再多也没用。”
谈起勇卫营,连远在保安州,未经历过京师城外大战的百姓也忍不住露出自豪的神情。
他们兴奋的畅谈着昨晚的事情,但混杂在人群中的几人却是心头巨震。
事情怎会败露?是哪里出了问题?
整件事情太可怕了,这不只是一次营救行动失败了那般简单,连勇卫营都秘密调来了,说明官府早就知道了啊。
若是如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