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孤雁远飞
四愣子说道：“有一个人，他的名声在奉天也算是无人不知，家喻户晓了，论本事，他肯定不是草包，而且他跟方山交情不错，以叔侄相称。”
铁山接过话茬问道：“你说的是刀神钢峰？”
四愣子回答道：“对呀，去年夏天，咱哥几个在保定园饭店见过钢峰，就他那气势，也就干爹能压住他吧。”
铁山笑了，“你这小子，学得越来越油了。”
“油”，在东北老话中就是“滑头”或“油嘴滑舌”的意思，。
不过铁山赞赏道：“要说这时候，谁能保护常疤拉，还就是非钢峰莫属，明天我就去找他。”
连大舌头也频频点头：“钢峰叔可以，可以！”
文所长也说道：“北市场的跤，大东门的刀，跤王铁山和刀神钢峰，那就是奉天城令人仰视的两座高山哪！”
铁山摇头叹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今后的北市场，属于方家兄弟。”
然后又说：“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在家看住三儿，钢峰在小灰楼保护常疤拉。文所长，你们警察那边要尽快查出真相，找到凶手，也好给三儿一个交代！好了，散会！”
曙光初现时，三傻子正策马趟过小河，河面上漂浮着碎冰。
数月前，小筐子也是在这里骑马驮着小棠过河。
不过，那时，他们是从西岸趟到东岸。
而今天，三傻子却是从东岸趟向西岸。
方向正好相反。
三傻子独行在山谷中，像一只孤雁飞向远方。
再往前行，便是一马平川的松辽大平原了，他离奉天越来越近，复仇的心情也越来越迫切了。
他在心中自语着：“小棠，对不住了，俺要去杀你爹！杀你爹！”
他在想，当小棠知道是自己杀了她爹后，她会怎么样？能不能来找他报仇？
如果小棠亲自来报仇，那他绝不还手，就由着小棠完成复仇心愿吧，他宁可死在小棠手中。。
但若是小棠找别人来杀他，那对不起，他不能坐着等死。
只要他报仇成功了，那今后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个人可以杀他，那就是小棠，别人不行！
三傻子终于行进在坦途上了，路旁出现了村庄，他该找水井饮马了。
那时，天已大亮了。
天亮时，麻老海走出屋子，却见美芝正坐在台阶上。
“你在等我？”麻老海问。
“就是在等你，哥哥。”美芝回答道。
“你怎么不敲门？坐在台阶上又湿又冷的，冻坏了咋办？”麻老海心疼地责备着妹妹。
美芝一笑，“我不是想让哥哥多睡一会儿吗？哥哥每天那么辛苦。”
“那……你找哥哥有事？”麻老海问。
美芝见麻老海穿戴整齐，便也问：“哥哥要出门吗？”
麻老海一笑，“我正要去老方家，他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我理应过去慰问一下。”
美芝说：“我找哥哥就是为这事，听矿上的人说，方老三已经连夜赶奔奉天去了。”
麻老海赞赏道：“血性男儿，有仇必报，大有李存勖之遗风！”
“方老三去了奉天，我们今天也没法安慰他了。”美芝遗憾道。
“可他爹在家呀，我们赶紧过去吧，按理说，昨晚上就应该去慰问，但是事情太多了。今天矿石又运不出去了，兵营重新开始扣押矿石了。”麻老海说道。
兄妹二人说着话，就走出了矿区，不大工夫，便到了老方家。
而此时，方老牛等人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去车站了，还是二舌头赶车送行。
麻老海见状，立刻上前握住方老牛的手，“晴天霹雳呀，晴天霹雳，我听到这消息，难受得一宿没睡，三儿怎能受得了哇！”
说着，泪如雨下，一旁美芝也泣不成声。
还得方老牛在劝他们：“别难过了，麻老板，美芝小姐，事已发生了，咋的咱也还得活下去不是？三儿去奉天报仇，俺这当爹的不能不管，俺今天也要去奉天，不宰常疤拉，誓不回还！”
麻老海赞叹道：“老方家的男人，都这么有血性，佩服，佩服哇！”
说罢，从衣兜里取出一张银票：“一千银元，节哀顺变，愿你父子马到成功，为云娥一家报仇！”
方老牛眼泪汪汪道：“麻老板，俺嘴笨，都不知该说啥了，但你的话，让俺感动着呢。咱不多说了，还要赶火车去。”
“好，快去吧，快去吧！”
方老牛一行人在院门外坐上大车，全村乡亲几乎都来送行，方老牛双手抱拳，再三致谢。
方老牛等人所乘大车已经离开村子了，乡亲们仍聚在方家大院门口久久不愿散去，人们议论纷纷：
“什么人下手这么狠？把人家一家人都给灭了！”
“云娥那是多好的孩子呀！”
“这帮家伙连禽兽都不如！”
“老方家的人肯定要报这仇。”
……
听着乡亲们的议论，麻老海一步踏上了一个土堆上，那是省警务处高参韩大嘴来颁奖时堆起的土台。
麻老海大声喊道：“乡亲们哪，大家静一下，听我说几句好吗？”
大伙儿静了下来，望着麻老海，他会说些什么呢？
不管他说什么，肯定会带来一场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