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好样的

打完第三针回来后,小皮和哥哥吵起来了。

因为他发现,哥哥把他和嫂子唯一的那条棉被当掉了。

他哭着说:“你要是再逼我去打针看医生,我就死给你们看!”

说完,他转身跑出门去。

他知道哥嫂是为自己好,可是他不想他们为了自己把破家里的东西都当掉,因为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啊。

“小皮!”失魂落魄地在街头游荡的小皮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喊自己。

是田女,她笑着走过来,一眼看见小皮往身后藏的手,她美丽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多亏再度与老韩父女重逢,他又找到了工作,跟着老韩在药厂找到了工作。

药厂变成战地医院后,他和老韩都继续留在医院,这时的小皮,已经成为了一名坚定的共产党员。

接到老韩的任务后,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医院。

离开前,他把买给侄子的花炮塞进了口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上花炮,也许因为老韩那一句“尽力吧,万一能撵上汽车,咱们的同志就得救了!”

对,花炮!

他看看四周,这里应该距离老韩说的游击队伏击点不远了,如果他们能看见花炮,也许会引起警惕吧?

于是,他抱着一棵树站起来,因为手背冻僵,接连划了几根火柴,才点燃引线。

小皮高高举起那根花炮,三颗彩球呼啸着飞向了暗蓝色的天空,为什么飞得那么低,再飞高一点儿多好啊!

井率看见了飞向空中的三颗白点儿,尽管没出十五不算过完年,但是那个地方没有人居住,谁会舍得在大白天放花炮呢?

郑敏言也看见了花炮,直觉告诉她,花炮是在示警,不会是自己的人,一定是游击队,难道,鬼子察觉到自己派人对安平那两家医院的袭扰只是烟幕弹吗?

鬼子小头目也看见了花炮,他的心情变得更加悲凉:又过年了,不知不觉,来到中国已经三年了!

井率最大的优点是不独断专行,在山上遇事他会找二爷爷、四条他们商量。

战场上他会征求习富、李鑫的意见。

但是现在,习富和李鑫都在安平城。

他看着身边的猴子和李水生:“这个花炮,你们怎么看?”

“是报警!”两个人异口同声。

与老韩他们最熟悉的猴子接着说:“一定是韩爹发现了什么危险,派人来找我们,人跑不过车,报信人跑不动了,才发信号的。”

曾经给牺牲了的游击队政委当过警卫员的李水生点头说:“会不会是车上的人不是咱们要救的人?”

老韩说过,“秦二虎”做过脾脏摘除手术,左腿膝盖伤至露骨头,到时候只要看他左上腹是否有缝合伤和左腿膝盖伤应该可以验证身份。

如果鬼子变态到给手下士兵做出这些伤来,那自己就只能认命了。

“先不管那么多,总之更加谨慎小心就行了,一会儿看情况,如果车上有重兵和机关枪,就炸掉汽车!”井率决然地说。

稍停了片刻,他对李水生说:“一会儿我和猴子走后,你派人去发出预警的地方看看,把咱的人弄回来。”

“秦二虎”救不出来,再回鬼子审讯室必死无疑;万一他骨头不够硬,把杏儿她们供出来,那就更危险了。

前一里外,游击队员用铜镜往这边晃了一下,过十几秒,再晃一下,如此重复了三次。

只有一辆军车,每次晃动的时间极短,证明车上没有重武器。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鬼子小头目听见一声怪异的响,本来开得缓慢的车突然加速。

他惊异地看向司机,司机趴在方向盘上,脚下的油门被踩到了底。

他慌忙抬腿踢开司机的脚,打正方向盘,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原地。

他用手去捧司机的头,左手黏糊糊的,趴过去看,司机的左太阳穴上扎着一柄飞刀。

“警戒!开枪!”他大叫着,后背用力撞身后的护板。

后面的士兵因为急刹车早就趴在了射击位,但是,土路两边除了光秃秃的树木,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小头目用力把司机推下车,自己坐在驾驶位上,试图发动汽车。

这时,他想到了司机左太阳穴上的飞刀,忙伸手想摇上自己左边的车窗玻璃,但是,晚了!

很快,十几个人从驾驶室正前方出现了。

三名士兵也看见了驾驶室前面的人,但是,那是他们的射击死角。

“下车,下车!”一名士兵高喊。

下车不到一分钟,两名士兵就被打死了。

幸存的士兵本想爬上车去拉响手雷,后背接连中了三枪,仰面栽在地上。

“其他人原地趴下先不要动!水生跟我上车!”井率大声说。

他掀开盖在伤着身上的渗出斑驳血迹的白单子,验看了他的伤。

是自己要救的人,不会错!

旋即,他的视线被白单子上的歪歪扭扭的血迹吸引,那是用手指画出的一个“雷”字。

于是,他看见了系在担架下面的手雷。

金聪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押车鬼子小头目和新右医生的对话,他咬着牙让自己清醒起来,不能啊,不能让营救自己的同志被炸死。

趁新右去准备麻药针,鬼子小头目不注意之机,他拼尽全力咬破自己左手的手指,在自己左边的白单子上写了一个倒着的“雷”字。

金聪迅速被抬上了郑敏言派来的汽车上,拔下金聪身上的衣服扔在车下,车子径直开向苇子沟方向。

另一辆车上,郑敏言看见了一个高而健硕的身影抱着金聪上了那辆车,他身后跟着一个瘦下的男孩子。

那是井率吧?一定是他,他长得这么高大健壮了呀,要是不看脸擦肩而过自己都未必能认出他来吧?

郑敏言瞬间红了眼圈儿。

车到苇子沟的一个院子里停下,井率和猴子把一件女人的和服套在金聪身上,他的双脚因为血肿,穿不上预先备好的白袜子。

猴子用本应穿在和服里面的打底衫包住金聪的双脚,再用一根软腰带系在脚踝处,只要不露出双脚,晚上进昊阳,应该不太引人注意。

他和井率则分别换上了日本商人常穿的长着服。

他们要在这里,一直等到晚上七点之后,才能回安平城。

这时,最忙碌的是郑敏言。

她提前找到了三具尸体装在自己乘坐的偷来的汽车上,井率他们的车开向苇子沟时,她和两名下属驱车到张氏镇附近的山崖处停下,将一具尸体摆放在驾驶位,给另外两具尸体中一具穿上金聪的衣服。

然后,将车子推至崖边后,往车里扔了两枚手雷。

随着巨响,车子落进了崖底。

郑敏言登上等在附近的另一辆车迅速赶回安平城。

她的另一个任务是,趁着野田还不知道军车被劫,杀掉健二。

尽管戒备森严,安平城里的那两家医院还是意外不断。

一家医院的设备仓库发生了着火,幸好发现得早损失不大;另一家医院丢了三盒消炎药。

这可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而军统做这些事情除了引起日方更严格的盘查对他们救出“秦二虎”没有任何积极的意义。

野田又惊又怒,突然对那辆去接“秦二虎”的汽车能否安全回来,有了深深的担忧。

必须让健二给野田留下畏罪自杀的印象,才能把金聪在战地医院的消息泄密源引向他。

郑敏言带着属下控制住了健二,那么会日语的手下苦口婆心劝了健二了好一阵子,见健二还意图负隅顽抗不肯剖腹。

郑敏言就恶狠狠地说:“那就把他的舌头割掉,四肢打断,让野田来处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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