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义明出售那些资产的价格，低得让李家成心惊。
北海道的洞爷湖以及南浦湾旁大片的土地，重新回到了陶知命手上，价格只有当初让给堤义明的五分之一。
东京最上极乐町的最上王子酒店，还有游艇母港那边新建成的东海王子酒店，比五分之一的价格稍高一点，达到了三分之一。
毕竟是最核心的底端，贬值空间理论上要小不少。
亏掉的部分，说白了就是买命钱。
而且买一个能东山再起的机会。
陶知命觉得堤义明其实能接受，只不过心里不好受而已。
毕竟没有这个泡沫时代的话，他的个人财富也不至于膨胀二三十倍。
和五年前的他相比，现在割舍出来的血肉，也不过是及时止损而已。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大概会重新回到身家几十亿米元的合理水平。
这次没有水分了，是真实的身家，不是构建在不动产泡沫上的财富。
堤义明也不是没有收获。
对堤义明的“盛情款待”，陶知命和木下秀风也盛情款待之。
席间还有崛川信彦。
李家成能看懂的局势，堤义明同样能看懂。
但私底下，崛川信彦表现出来的姿态，就更足了。
“堤桑，虽然你在这一次好像损失惨重，但是想一想现在的局势。不动产的价格只要下降超过一半，你如果还不能有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么到时候会蒙受的损失何止现在这一点？而且，要把目光放到将来！将来要掌控第一劝业和三友两大财团的大郎大人，需要更多像你这样的大将啊！”
听他一口一个大郎大人这样喊着，堤义明从一开始的人傻了，到现在惊惧莫名。
你特么堂堂第一劝业财团的会长，是什么时候变成狗腿子的？
陶知命还坦然接受了。
这世界太疯狂了，堤义明的眼神陷入刹那迷茫。
“还有香岛。”陶知命说道，“堤桑，你应该想得通，就算没有我的存在，你在这场财团战争中的结局也一定不会有现在好。我们四人都是基础最薄弱的，我们联合起来才能成就更大的未来。至少大崎新城的项目，放心吧。我建议李先生加入，实际上是要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陶家和米国那些人，对我的让步之一，就是将他们在香岛培育的利益代言人，让出一定的空间给我。”陶知命森然一笑，“慢慢吃，等一会，森大厦的森稔和森章会过来。我跟秀风大哥已经分别是森信托和森大厦的股东了，大家一起好好商量一下香岛的计划吧。”
然后他补了一句：“还有桥本大人。”
堤义明直直地看着他。
陶知命灿然一笑：“一个利益团体，最好只有一个核心，至少在初期的时候得这样，对吧？堤桑，不要把过去我们彼此之间的对垒放在心上了，如果你觉得在我的计划里有更大、更安全的未来，那就坚定地喝了这杯酒吧！”
这只首富鸡被放了这么多的血，是该给他点好吃的增加希望。
崛川信彦将来是要玩完的人，陶知命手底下确实需要更多能搞事的人。
木下秀风是野路子出身，上限在那里。
堤义明，是个不错的人选。
至少在三友财团这个体系下，是不动产和文旅方面的好人选。
堤义明喝完了酒之后，陶知命就亲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担心了！过两天，桥本大人和我一起，帮你去长野那边解决好各种事情。长野的冬奥会，是一个重新振作的好机会！”
不远处的最上王子酒店里，李家成正在疯狂教训李炬。
“现在搞明白没有？”李家成气不打一处来，再次一脚踢了过去，“就因为你那一点私心，别人就拿捏住了！现在咱们家得背上多少贷款？南丫岛的投资会有多少年没办法赚回来？还有那5亿米元，就相当于是送给他陶知命用！”
李家成越想越气：“投给你的那些钱，又不是他本人的！投在南丫岛，赚了他多分一些给你们兄弟几个，亏了他就不分，他稳赚管理费和手续费！而我投给他游艇公司的呢？他有结余了，心情好就分一点红，心情不好就投入到固定资产里面去，甚至弄个亏损。”
李炬有些受不住：“爸！我都快30岁了！别踢了！”
“你还有脸说？你比人家还大一岁，怎么脑子跟人家差那么多？”
李炬低着头暗自嘀咕，就好像你玩得过他一样？还不是自己自降比例？人家都说了，投500亿占20%，你非要只占15%。
现在倒拿我撒气。
李家成心情很差，看着自己这儿子有点为难。
陶知命和陶雅人既然盯上了李炬，恐怕以后都会全力支持他在家族内正式接班。
毕竟这孩子还不够精明……
如果再来这么几次，提前把自己气死，没人教他了，更早接班的他将来就更好拿捏了。
于是李家成长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自己也说了，你都快30岁了。吃一堑长一智，今天我跟你好好说说这里面的道道……阿炬，该长进点了。接下来我得多花些精力在霓虹，香岛那边，你要能够为我分担！”
李炬眼睛一亮，这么说，因祸得福了？
自己哪里傻了！
早就看清楚了，连老爸在有些事上都得听陶知命和那个陶雅人的意见，自己提前跟他们加深关系，有什么不好？
李家成看着情绪难掩的儿子，只觉得其路漫漫。
莫生气，莫生气……得留着个好身子骨，还有很多东西得教他。
……
这个夏日里，东京的天气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但东京很多人的心里，是哇凉哇凉的。
自杀森林里的尸体出现频率，明显高了很多。
裁员的、倒闭的，这样的新闻每天都有。
过去数年里总是介绍着什么好吃好玩的电视台，开始有一些这样的节目消失了，多出来了一些教人们怎么省钱的。
但陶知命很快乐，时不时地就会驾着陶然号出海消暑。
收割季节，每一天都是这么快乐。
而且还是夏天，夏天多好，姑娘们的穿着总是这么清凉。
看上田夏纳和泽口靖子、春野遥三人在游艇上的泳池里穿着泳装扑腾，陶知命倍感惬意。
人生至此，已经极度快意了。
一旁的深谷梨子汇报着：“有崛川信彦的协助，伊藤忠幸兵卫他们在过去给第一劝业财团造成的财务损失已经清查出来很多。要选择什么时候让崛川信彦和他们摊牌？”
陶知命听到耳朵里就板起脸：“你在第一劝业忙活了这么久，今天是让你过来放松放松的，还汇报工作干什么？赶紧换上泳装，过去玩！”
“……”深谷梨子低了低头，“在夫人面前，我……不敢放肆……”
“就是要你放肆！”陶知命贼贼一笑，“我喜欢看你们一起玩。”
深谷梨子脸色微红：“等……等第一劝业的事情结束吧。”
“那是一时半会的事？那就要等到冬天了！”陶知命直接上手扒拉，“快去！”
而且还开喊了：“夏纳，梨子怕你！是不是私下里对她放狠话了？”
上田夏纳在那边气不打一处来：“胡说八道什么！陶大郎，你跟我适可而止！”
不提这茬不是挺好的吗？大家就像闺蜜一样玩着。
陶知命就小声对深谷梨子说：“你看，她多凶！用你调教遥的路数，磨一磨夏纳的脾气。别估计什么大小姐，什么时候跟我一起亲眼看看她彻底释放的样子！”
深谷梨子眼里莫名的光芒一闪，这个好像很有挑战性，很……有趣。
看她进去船舱换好了泳装出来，陶知命大感快乐。
深谷梨子有她的妙用啊。
说实在的，她的职业范和冷傲女王气质，挺攻的。
而泽口靖子是个秉承了人生如戏的原则，尤其是在享受人生这方面颇有种跃跃欲试心态的家伙，总是唯恐不够热闹、刺激、极限……
没过多久，泳池那边上田夏纳的脸，就肉眼可见的有点红了。
陶知命心头火起，咧嘴乐着就扑了过去：“我也来！”
神明大人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但说来也怪，上田夏纳觉得现在的状态也不错。
至少这家伙是真的有些原则，自从搬回东京住之后，每一晚基本都是在镇瀛居。如果不在镇瀛居，上田夏纳也知道他在谁那里，因为他总想着带上她去跟谁一起。
而陶知命自然是不可能没有应酬来往的，所以每一晚都回自己的某个窝，已经真的不错了。
毕竟上田夏纳已经听泽口靖子说了，演艺圈里不知道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人想爬上他的床。
如果这样能将他的精力消耗殆尽，好像也挺好的……
还有千代说，会社里的坂井泉水，好像一直还没能忘了他。问过他之后，知道了当初他跟坂井泉水的事，上田夏纳就总觉得有些意外。
因此胡闹了一番，只剩他们两人躺在躺椅上晒日光浴的时候，上田夏纳问道：“大郎，这么多女人里，大概只有泉水是你主动搭讪认识的吧？”
“……怎么突然提起她？”陶知命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上田夏纳翻了个身，生了两个孩子的她身材反而比当年更好了，大概是多了很多少妇的韵味：“当时在礼文岛的时候，我就老是注意她啊。她对你，确实有些隐藏起来的感情。千代说，其实她是喜欢你的，她说理惠酱也这么说！”
陶知命反倒贼兮兮地笑起来：“哎呀，说起来，理惠酱已经18岁了啊，长成了个大美人了呢！”
“……好好说泉水！”
“你要我说什么？”陶知命枕在手臂上望着天，“所谓这么多女人里，我觉得我真正伤害了内心的人，大概也只有你。其他人，大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想得很明白了的觉悟。伤害一个人，你还不怪我，就够了。泉水是追求彼此一心一意的人，现在这样挺好的。”
“她现在……也已经25岁了。”上田夏纳心里想通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有点可惜，白了他一眼，“都是你的错！让别人动了心，一直忘不了，又给不了别人想要的未来！”
陶知命大感神奇，打量着她啧啧有声：“梨子真是非常善于开导人啊！你变得这么大度了吗？”
“我是吃醋！你还专门为她写过情歌！《像笨蛋一样》，对吧？”
陶知命服了，damedane哪里是专门为她写的？
于是他反驳着：“那我还为明菜写过歌啊！还有wanderstar那么多歌手，美依飞鸟、河合园子、工藤静香……”
陶知命跟念菜谱似的说了一大堆名字，然后瞪着眼：“要不我全都带到游艇上来？”
“……陶大郎！”
陶知命笑嘻嘻地挤到她那个躺椅上：“人生有点遗憾很正常啦，我现在已经很知足了。看到你们在一起都是开心的，比我需要哄完这个去哄那个强多了。毕竟我也不是无情的人，做不到看见你们难过而无动于衷啊！”
上田夏纳伸手握住剑柄恨声说：“你不是无情，你是滥情！”
陶知命要害被拿捏着，正色说道：“已经很控制自己了！再说，你现在这么厉害，我已经没有更多精力了！”
“哼！”上田夏纳鄙视道，“现在已经开始总想着带我和别人一起了，还有梨子爱玩的……那种。你的癖好在不断增加！谁知道你将来会怎么样？”
陶知命乐呵呵地笑而不语。
当初十二单斋王的阵仗都我见过，一起玩那不是有助于培养你们彼此间的接受度吗？
“我今天又不会跑，你这么不间断的是想干什么？”陶知命觉得她是舍不得松手。
结果话音刚落，不远处小原纱月咳了咳：“……会长大人，入江大人联络您。”
上田夏纳抿着嘴，手上狠狠活动了几下才松开他，直让陶知命无语。
陶知命的“夫人们”在这边泳装party，入江雄太这些男人们都呆在更下面的甲板。
看陶知命走过来，入江雄太就说道：“宫泽大人的秘书来电话，有举办议息会议的想法。另外，转达了对于现在越来越多的自杀人数的忧虑，希望能够帮助给国民一些信心和鼓舞……”
陶知命愕然看着他，议息会议不奇怪，本来制定的大计划就是要缓缓走入低利率的时代。
但怎么给国民信心和鼓舞？
破产了的，找不到工作了的，绝望的人该自杀还是得自杀。
霓虹就是有这种自己混不下去了就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文化。
但不知道是不是上田夏纳刚刚聊起了坂井泉水的缘故，陶知命忽然想起那些号称挽救了无数绝望中的人的歌。
让秋元康搞一个加油打气的专辑？
陶知命的收割还没完成了，这个时候是不可能站出来用自己的影响力帮着提振经济信心的。
精神层面给点励志鸡汤，那倒是可以。
他想了想就咧嘴一笑：“我知道了，那就返航吧。”
说完他就回到了上面哪一层，找到了上田夏纳：“我也给你写了一首歌，唱给你听好不好？”
上田夏纳两眼都是惊喜：“真的？”
“真的。”陶知命向那边的泽口靖子等人招了招手，“你们也来听听，好不好听。”
说罢清了清嗓子，就搞怪起来：
【到底为什么而生下来？】
【又为了什么活下去？】
【因为不知道所以要活下去。】
【活下去自然能找到答案！】
【大声唱歌呐喊、尽情吃喝跳舞，】
【泪水啊，让土壤发芽。】
【看笨蛋跳舞的人，一样是笨蛋，】
【既然都是笨蛋，不跳舞就亏大了！】
【吼吼吼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个女人看他在那里哈哈哈哈地唱着，还跳着古怪的舞，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这是帅气又有才华的“金融之神”、霓虹最强的青年吗？
想起歌词里刚唱的那句“看笨蛋跳舞的人一样是笨蛋”，这就是写给自己的歌？
上田夏纳咬牙切齿：“你是笨蛋吗？”
“那首是《像笨蛋一样》，这首就是笨蛋啊。”陶知命很开心，“我爱你们更多一点！快点一起来跳啊！我教你们唱！”
《一笑悬命》，很适合现在绝望又无奈的霓虹呢！
这样的至暗时刻，怎么能不为霓虹献上一张鸡汤专辑呢？
陶然号返航，甲板上还真就被陶知命带着疯了起来。
他是真正的快乐，他的笑不是保护色。
他只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