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不太懂盛夏夜的意思。
“你再跪着不起来，我就跟你一起跪，看谁跪得更久。”盛夏夜冷声开口，眸光中迸射出凛凛寒意。
秦苗一颤，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脚都跪麻掉了。
“你担心我斗不过她，所以不敢跟我说，但你都不知道她给了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就往我碗里加，我死了，你这辈子会后悔吗？”盛夏夜看着她，逐字逐句问。
“会！”秦苗不假思索，回答得斩钉截铁，“你是我交过的最真心、对我最好的朋友，在我心里你跟奶奶同样重要，我——”
“胡说，同样重要你会为了奶奶给我下药？”
盛夏夜一句反驳，秦苗又失语了。
小姑娘眼珠骨碌碌转，短短几秒钟内不知都琢磨了些什么，最后拔了腿就朝着病房窗边跑。
她要寻死！
盛夏夜才知道玩过了，赶紧追上去，秦苗个头矮小，看着瘦纤纤的，动作却格外灵敏，一眨眼就爬上了窗前的桌子，一只脚都跨到窗外去了，盛夏夜赶紧抓住她的手腕，“我逗你了，你别乱来啊。”
“夏夜，你说得对，是我骗了你，千不该万不该，我怎么说都是没立场的。”
冷风簌簌地往脸上刮，跟小刀片似的剜着秦苗。
她还拜托夏夜什么？作为她最信任的朋友背叛她，想害死她，事到临头还把亲人托付到她头上，从头到尾，夏夜都不欠她的。
夏夜没理由替她照顾奶奶，等她自首后，奶奶迟早也会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情，会被她气死，既然这样，还不如她先以死谢罪，等到了黄泉路上再跪在奶奶面前跟她磕头认错。
“奶奶，是我辜负了你从小的教导，我没做到正直善良，是苗苗的错。”
她纵身就要往下跃。
关键时刻，盛夏夜把她拽了回来。
天旋地转间，秦苗听到盛夏夜的一声闷哼，她转过头去，才看到盛夏夜的手腕被擦伤了一大片，血珠正从她白皙的手腕皮肤上逐渐渗出来。
“夏夜！”秦苗惊呼着扑过去。
盛夏夜按住她的后脑勺，随后拍了两下，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就是逗逗你，希望你长长记性，以后不要再不相信我，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求死？”
“对不起，对不起……”秦苗眼泪又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掉。
“别道歉了，赶紧去给我找医生，想看我流血流死吗？”
秦苗又才边哭边跑出去，跌跌撞撞的背影看得盛夏夜哭笑不得。
护士给盛夏夜包扎好，提醒秦苗该给老人续医药费了。
秦苗垂头丧气地嗯了声，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东窗事发，她现在已经不能再仰仗楚天骄了，念不念书不要紧，主要是她现在还能通过什么渠道尽快赚钱？
“姐姐，帮我用这张卡续吧。”
秦苗眼角余光瞥到盛夏夜递给护士一张卡，她抬头，看到盛夏夜脸上挂着笑。
她惊讶地看着盛夏夜，充满了不理解。
“谢谢我就直说，不要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盛夏夜扫她一眼。
秦苗错愕不已，嘴巴动了好几下才说：“夏夜，你真的不跟我生气吗？我给你下药，你随时可能都会死在我手里——”
到这种时候，盛夏夜还肯对她伸出援手。
心中的愧疚更是放大了一万倍。
“你以为我闻不出来那些东西的味道？”盛夏夜叹道。
“什么？”
秦苗傻眼了。
当初在基地训练时，专门有一门课程就是制毒，不管是什么毒性的药，送到她嘴巴前她都能闻出来。
从秦苗给她带早餐的那天，她就闻出来了。
楚天骄给的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慢则一月，快则半月，会让人身体越来越疲惫，头脑越来越昏沉，损伤大脑神经达到降智效果，楚天骄是希望她变成傻子，好失去一个竞争对手。
算盘打得很精，可是她从吃下去的第一天起，就配制了专门的解药。
秦苗给她吃，她照吃不误，反正毒性早已稀释。
她在赌秦苗什么时候会跟她坦白，赌楚天骄何时自乱阵脚。
“夏夜，你怎么……”听盛夏夜说她早有察觉，秦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这么神机妙算？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过去秦苗偶尔也会恨父母抛弃自己。
她没有优渥的家境，只能跟年事已高的奶奶相依为命，她只能拼命学习，才能勉强算得上有一技之长，夏夜跟她出自同个地方，长得漂亮、学习好、音乐运动电子竞技各项技能拉满，现在甚至还有……能辨别毒药的超能力。
她到底是什么存在？
厉害到秦苗甚至都不敢相信她只是区区一个农村姑娘。
曾经她甚至引以为豪的自己的高分成绩，在盛夏夜面前什么都不是。
“为了这些，我小时候也没少吃苦。”盛夏夜从书包里翻出草稿本来，拿出一支笔，统统递到秦苗面前。
秦苗茫然地看她。
“欠条，借多少钱你自己写，不收利息，等你大学毕业三年内还清，我相信你的实力。”盛夏夜淡淡开口。
秦苗怔愣住。
毋庸置疑，夏夜记得她说过的话，了解她的为人习惯。
“怎么？嫌我让你打欠条太公事公办？”盛夏夜拿着笔在她眼前晃了晃，“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苗苗……”
秦苗忽然听见奶奶的声音，抽回思绪，飞奔到床边，握住奶奶的手。
秦奶奶好不容易睁开眼是清醒的，刚才隐约听见两个孩子的对话，她看着秦苗说：“这小姑娘是你的同学吗？”
盛夏夜回头，微微一笑，“秦奶奶你好，我是秦苗圣学高中的同班同学，我叫盛夏夜。”
秦奶奶点头，笑得眉眼弯弯。
“您口渴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苗很担心她。
秦奶奶摇头，让秦苗把床升起来，她靠着枕头，握住秦苗的手，“本来还挺担心你进城念书会不会不适应，跟班上的同学处不来，但现在看来……咳咳，是奶奶多想了，你的同学很善良，苗苗记住奶奶说过的话，滴水之恩涌泉报，以后哪怕做牛做马，我们也要报答人家。”
秦苗握着奶奶的手，泣不成声，“奶奶，我一直记得您教我的，夏夜她是很好的人，是我的大恩人，我……我愧对她这份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