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案迷离

城门一别后,秋戚戚便是一路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落日余晖已经不再了,淡淡的月牙已经高挂天空,浮云后的昏黄,还是能照亮这寂静的长街。也不知走了多久,过了几条街,拐过来几天巷口,来到一座临街的店铺跟前。

秋戚戚驻足抬眼,门前赫然几个大字“布医堂”,终于到了,今晚或可好好休息一番了,真的是疲倦不堪,饥饿连连。想到这,秋戚戚莫名多了几分满足感,她走近轻轻的扣了几下虚掩的木门,门缝中还是微微透出缕缕烛光。

片刻之后,但听有脚步声传来,随着“吱”的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以为约么而立之年的男子,布衣灰杉,给人一种书生气息,看起来也还算标致,跟白天相遇的令公子相比自然不是一种类型,也无从可比,但骨子里更透着些许城府与不累世俗,别有一番味道。

姑娘来了,快请进,只见那男子开门后随即恭敬的作揖说道。

原来就在开门一瞬间,秋戚戚掏出了一枚做工算得上机巧的铜镜,它约么着巴掌大小,椭圆状,上部边缘是排列有序的一排类似锯齿状的凸起,应该更像画笔中的熊熊焰火,底部挂着金色流苏,这就是镜阁阁主信物---镜敕翎。

随即秋戚戚收好手中的镜敕翎,迈开微步走了进去,也听见后面随着一声“吱”响,门又关上了。那灰杉男子也跟着到了里堂,原来这里是一家药铺,自然这也算是明面上的掩饰,其实也是镜阁部在四下的消息据点。就铺面而言,从里到外,在常人眼里与普通药铺并无差别,着实隐秘,更何况这位灰杉男子看上去书生气息扑面而来,说他是杏林中人估计也很难不让人相信。

姑娘,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灰杉男子关切的问到。

先生何来此问?秋戚戚疑惑的看了一眼灰杉男子。

从消息传送的时间看,依着姑娘的脚程,应该午后就差不多到了。灰杉男子回道。

先生确实细致,路上遇到点事稍有耽搁,秋戚戚环顾着屋内四周。

到了就好,最近因为这件事的缘故,城门关的比较早,还好赶上了。灰杉男子好像心中一块石头落下了。要不然就得委屈姑娘,城外露宿一晚了。

嗯。秋戚戚也庆幸的点点了头,不过这倒是让她想起进城时那一幕,明明已经关了,朝廷法度严明,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只是小柒说他只是给了城门官一点散碎银两打点,可她明明没看到小柒掏什么东西,只是动嘴嘀咕了一番,算了,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话说回来了,这灰杉男子何许人也?他姓白单字一个闵,白闵,确系杏林中人,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妙手回春,只是很少人见过他,即使见着也很难把他的年龄和衣着打扮与传闻中的镜阁神医相联系,再加上他负责经营的布医堂,本就是不能再普通的药铺,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惹人显眼的招牌,只是为了救死扶伤的杏林宗旨。这也许就是常说的大隐隐于市。

就在这时,又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见白闵信步走了过去,随后带着一个一身紧身黑袍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身形敏捷,脚步轻盈,显然轻功非凡。

南雍,过来见过姑娘,白闵抬手示意,这就是我给你提起的秋姑娘。

属下见过姑娘,这个被叫作南雍的男子向前单膝跪地行李。

不必多礼,快请起,秋戚戚赶忙移步向前。

姑娘,给你介绍一下,白闵扭头指着礼毕站在身旁的男子说,这位是属下的护卫,南雍,是个孤儿,十余年前,属下上山采药看见他晕倒在山间,被带回救治,看他有武学功底,资质也不错,属下便将他留在了身边,这些常伴身前,武功确实精进不少。

那是自然,先生亲自调教的嘛,秋戚戚对白闵确实客气。

南雍,快将你探听到讲给姑娘听,白闵急切的看着南雍。

是,先生,南雍看了一眼白闵,然后转向秋戚戚。

事情是这样的,七天之前,大概夜里子时后,在泸州城石南巷褚宅发生了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受害主家就是告老还乡的褚穆老将军,上下三十余口无一活口,因为考虑到褚家在朝廷的地位,案发后,州府刘大人派人将褚家上下封锁的密不透风,生怕消息走漏,造成百姓恐慌。巧的是,当晚褚老夫人旧疾复发咳血不止,先生除外采药未归,咱们布医堂的张大夫就跟随褚府的家丁去赴诊了,张大夫也就无辜受了牵连。但因先前州府刘大人的母亲的陈年旧疾为先生治愈,刘大人一直心怀感念,知晓受害的张大夫是咱布医堂的人,就亲自来告知先生去认尸,于是在现场发现了那枚“风”标手戟,先生隐约记得这“风”标手戟似陈年旧物,许多年没在江湖上出现过,便画了图样传信给镜阁。其它的属下也没能打探到再多的信息,只是我多次潜入褚宅,发现案发现场确实没什么打斗的痕迹,对方必定是高手,而且应该不止一人,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是一招致命,且致命伤都似乎是这手戟所致,而且整个褚宅的器物陈列都很有序,没有翻动的痕迹,属下判断对方的目的就是杀,要不复仇要不灭口。

秋戚戚听南雍讲的详细,一直也没打断他,只是这手戟的图样师父已经确认了,确实是陈年旧屋,细追究的话,可以说将近二十年了,几乎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了!开玩笑的讲,手戟在江湖上消失后自己才出生。可这又是为什么呢?明明已经消失,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了?而且还恰巧出现在泸州城?最重要的是师父自己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玄机,难道是师父老人家有什么顾虑不愿讲出来?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不管怎么说,师父把自己一手带大,这么多年的相处,师父是什么人,秋戚戚比谁都清楚,可能最没资格质疑师父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秋戚戚不免惆怅起来,不仅是因为师父,还有临行前师父的那句话,这“风”标手戟的出现,可能会有自己父亲的线索,难道这是父亲所谓?可笑的是自己这个从没谋面的父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不要说他抛弃自己这么多年为了什么?是自私?是无奈还是迫不得已?师父抛出这样的问题,却又不告诉自己答案又是什么原因呢?这里外里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什么牵扯?整个事情到现在,对秋戚戚而言,依旧是一团乱麻,更何况来的这么突然!

原本秋戚戚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孤儿,虽然身世成谜,但在镜阁生活这么多年,在师父的精心呵护下,还有镜阁上下的照顾,可算得上幸福犹在,可是现在的情况却让自己一时无法坦然接受。

情况可能比我们看到的要复杂的多,估计牵连的也是我们一时无法能够明白的。秋戚戚内心不停的碰撞,一股股的澎湃汹涌席卷而来,她此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无论是否与师父有关,无论是否与抛下自己近二十年的父亲有牵扯,就凭这三十余条人命的惨案,镜阁不能当做没发生,自己也不能视若罔闻只当没发生!

对了,姑娘,南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属下今日从州府得到消息,朝廷差了重臣来泸州彻查此案,但不知道来的是谁。

是吗?一旁的白闵略显惊讶的插了一句。

这不奇怪,属下查了一下,褚老将军可是重臣,而且女儿就是当朝的褚贵妃,现在负责京畿城防的怀义将军褚昊天是褚府的公子。

这样看来,此案牵涉可能很广,背后的凶险可见一斑,不仅牵连到京都还有可能涉及到皇宫。白闵听了南雍讲的不免惊愕。反倒是秋戚戚倒显得比先前要沉得住气,只是他们不知道此刻的秋戚戚想到了什么。

姑娘,此案如果牵涉京都或者宫内,是不是应该回禀老阁主,请他老人家定夺,怕是这是镜阁不好插手啊!白闵担忧的望向半天没有言语的秋戚戚。

不用!秋戚戚心里明白,此事依然涉及到“风”标手戟,这已经与镜阁脱不了关系,而且很有可能跟自己的父亲有关,怎么说自己都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而且此刻自己即使想抽身怕是不易,更何况何种理由都已然很难说服自己放手。

先这样吧,我有点乏力,此事明日再说吧!秋戚戚此刻坚定的眼神自然是白闵和南雍看不到的。

属下疏忽了,姑娘日夜兼程定是累坏,住处已经打扫好了,这就安排姑娘休息。白闵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小柒和他家令公子正在一家叫福来酒楼的大吃大喝,当然这是小柒了,生怕浪费似的,也赖主子点了这么多好吃,或许是对他今天表现的肯定和奖励吧。面对这么一桌美味佳肴那个吃货不心动,几乎店里的所有招牌菜都点了个遍。令公子反倒是并不怎么动筷,或许对他来说,看着小柒吃更有味道。

公子,咱怎么不去驿馆呢?住这里还是不保险啊!小柒吃都堵不住的嘴还是不停的唠叨。

你说呢?令公子微微一笑,端起了桌上的酒杯送到鼻前闻了闻,很是享受的样子。

要属下说,公子是烦那些州府的官差,哪有这儿自由自在!说着,小柒美滋滋的呷了口小酒。

这是个原因,令公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同时放下酒杯,噌的一声打开折扇,在手中呼扇呼扇的舞动起来。

那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小柒用疑惑且期待的眼神望向对面的主子。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赶快吃,乏了!令公子一脸的无奈,看起来确实有点累了的样子。

片刻以后,小柒酒足饭饱了,不禁打了饱嗝,随即二人便起身回房休息了。

店小二这时走过来收拾这残羹冷炙,看着满桌小柒啃剩下的鸡骨头,不住地摇头,掌柜的看到了吆喝他赶紧收拾。

掌柜,这有钱人就是浪费,点了这么多,都快够我吃一个月的了!真是----店小二还是不停的摇头,不过手下的活倒是没停。

人家惹你了,掌柜的少你工钱了!掌柜的不悦的说道,手里同样也没放下正在结算的流水账簿。

夜深了,躺在床上的令公子已经睡了一阵了,听到外面打更人的吆喝声,下意识的慢慢张开双眼,望了望窗外被云雾笼罩的月牙,轻轻的折起身子,走到小柒床前,借着迷离的月光,看着熟睡的小柒,还隐约传来憨憨的鼻息声,活像一个睡梦中的婴儿,还是让他美美的补个觉吧,心里如是想,他哪知道这并不完全是累的,酒足饭饱让小柒浑身都是懒散的味道。

夜色朦胧,晚风吹在脸上微凉,不再见满城烛火通明,不再见街头车水马龙,处处青砖绿瓦,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阴沉昏暗,寂静的泸州城,似乎一片安宁,令公子来到窗前抬眼望了挂在苍穹的弯月,正好几只安耐不住寂寞的飞鸟掠过,只见他纵身一跃,轻盈的身姿踩着承载月影和寒露的青黛屋脊片刻消失在月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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