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声。
踩踏声,极为刺耳。
大纛迎风,汇聚将卒数百。
纵马持戈的西凉铁骑,仿佛被镇压在原地。
战争,从来没有仁慈可言,更没有反悔的余地。
当司空府大纛重新竖起那一刻,攻守易型,胜负难知。
“咕嘟。”
“唏律律。”
西凉将士吞咽着唾沫。
他们胯下的战马不安,打着响鼻。
他们畏惧的不是一面旗帜,而是那道单臂擎旗的人啊。
“轰。”
大纛如长矛般飞出。
横贯数十步,卷起烈烈大风。
旗杆断裂处,撕裂胡车儿的甲胄,将整个人钉死在地上。
“咯。”
“咯咯。”
胡车儿吐着鲜血。
伸手想要拔起插在身上的大纛。
可惜,内脏被旗杆撕裂,大量鲜血流逝。
最终只能垂下冰冷僵直的手臂,死不瞑目的看向那道走来的人影。
“典将军。”
“恐怕要你抗纛了。”
曹毅扯着缰绳,抬矛从胡车儿背上勾起双戟。
“公子有令。”
“末将岂能不从。”
典韦抛下长矛,接过自己的双戟。
简单的捆绑在背部后,双臂用力抽起大纛。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他,也被刚才那一幕所震慑。
不过,曹毅始终是司空府的嫡长子,天然凌驾于他们这些武将之上,焉能违背自家公子的命令。
“请将军上马。”
曹毅声音洪亮,锋矛横击。
将围杀在此地的一名西凉铁骑击落战马。
凶戾,霸道,并未将四方围杀的敌军放在眼中的姿态,令汇聚而来的兖州将士目光敬畏。
煌煌军势冲霄之上,仿佛要搅碎漫天繁星。
“请将军上马。”
许定,十四骑披甲卫士长啸。
“请将军上马。”
“请将军上马。”
望旗而至的兖州将士饱含热泪。
大营被袭,大纛倾倒,护纛营全部战死。
他们这些亲军,本以为也要战死在中军营垒。
可是,绝地逢生,曹毅杀了回来,并且竖起了旗帜。
“刷。”
典韦持纛跃上战马。
一双狰狞的眸子,看向侧方。
只要一句话,他可以扛旗死战在此地。
何止是他,就连许定,十四披甲卫士,还有其他将士,目光汇聚成一条长河,等候命令。
“埋骨何须桑梓地。”
“人生无处不青山。”
“不过,宛城太小,葬不下我曹毅。”
曹毅从马鞍后桥摘下雷叙的首级,甩在一个西凉铁骑怀中,冷声道:“你若能活着出营,回去告诉张绣与贾文和,下一次我亲征南阳。”
“公子?”
典韦微微一怔。
他还准备死战此地呢!
“走了。”
曹毅摇了摇头。
驾驭绝影,朝后方营门而去。
死战?他可不会这么选择,更不会在此地缠斗。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想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更不能让曹操死在张绣的追逐中。
“诺。”
典韦应喝一声。
朝着四周伫立的西凉铁骑狰狞一笑,便扛着大纛驰骋。
许定,十四披甲卫士,还有活下来的兖州兵卒,尽数追随旗帜远去。
中军大营被破。
先锋营,左右主力营没有来援。
曹操,许褚等人只能朝着辎重营撤离。
虽然只有数里之远,可辎重营却设在博望境内。
初春时间。
南地寒雾升腾。
夜路难行,所以他们逃的极为狼狈。
耳畔,时不时传来破空声,让众人愈发的胆寒。
“噗呲。”
一抹锐光从身后袭来。
箭矢摇颤,卷起阵阵腥风。
当曹操意识到危险时,一切都太迟了。
箭簇没入战马体内,随着哀鸣声响起,连人带马栽倒在地上。
“主公。”
许褚等人目眦尽裂。
他们扯着缰绳,想要将速度减下。
可呼吸的时间,战马便跑出丈长之远。
“父亲。”
人群中,曹昂率先减速。
顾不上袭击而来的箭矢,翻身跃下战马。
疾行数步后,搀扶着曹操攀爬上了自己的马匹。
“昂儿。”
曹操惊魂未定的大喊。
“父亲快走。”
“孩儿稍候便至。”
曹昂眼中流露出一抹凄然。
大营被袭,太多人死在了今夜。
曹安民都没能走出营垒,便被敌人击杀。
曹毅负责巡防宛城恐怕早已被伏击,典韦领护纛营死战中军营垒,更是不知道生死,他也不过是步众人后尘罢了。
时代的照耀下,战争本就是如此惨烈。
昔日他们征伐徐地,屠戮举戈而战的敌人,今日他们便是待宰羔羊。
些许的耽搁。
让箭矢的攻击愈发可怕。
许褚带领的宿卫虎士,来不及思考与回击。
便在如蝗虫般的攻势下,受伤减员超过半数之多。
可怕的是,箭矢攻势有停歇的预兆,意味着后方追击的张绣大军,已经快要接近此地。
死亡的气息,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