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剑争

日门掌事画千城,上前一步,在对着众人抱拳行礼后,隆重介绍了坐在九把石椅上的人物。分别是悬空寺方丈,富阳楼主(江湖习惯称富阳剑老,竞海皇,百花楼主,东厂提督温大监以及点苍派越掌门,最后介绍云天宫的三位:玉衡剑尊言无沙、摇光剑尊剑藏锋,以及洗罪峰女娇——千常华。在他们的身后,又各自站着一人,不是贴身护卫便是心腹要员。而玉衡剑尊的身后,站着的则是开阳剑尊不若尘。

“大哥,太师父怎么没座?难不成他老人家本事比不上其他人。”天佑有些纳闷。

“胡说,太师父修为盖世。爹说,他老人家素来谦让。”天赐解释道。

“因此被人轻视。”

“这是美德,像孔融让梨成为千古美谈。”

“那是因为他抢不过,结果就是吃小的。”天佑斜着眼反驳道。

天赐有些生气,心想:“要我按你这么想,从小到大,你还有的吃吗?”

而底下的众人,也开始低声议论起来。九人中,云天宫三人不必说;竞海皇作为一境之主;富阳剑老扬名江湖数十年,且有功于中原;悬空寺方丈处事公平、深孚众望;点苍派是传承四百年的老字号,同时亦是八大门派之一。以上能够占得一席,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然而,北平百花楼,无论是名望还是根基,都难以与以上八大势力相提并论,今日却能位列九席之一,让人摸不清头脑。

画千城不理会众人脸上疑惑的神情,继续介绍坐在东侧观礼的其他门派:青城派、天山神锻宫、洛阳金刀门、山东八卦门等二十个门派或者英雄,最后画千城的目光落在一名美艳夫人上道:“还有淮安明家银铃夫人。”

银铃夫人款款起身,对着众人含笑点头。众人早就听闻她的大名,如今一见她的样貌,依旧为之倾倒。

她落座之际,身旁的一名锦衣男子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银铃夫人,失敬。”

银铃夫人微笑道:“锻掌门客气,未亡人这厢有礼。”

锦衣男子便是神锻宫的现任掌门锻剑雄。在银铃夫人来到这万剑顶时,他便已留上心。对于貌美的女子,他素来不肯轻易放过,更何况又是在云天宫这等场合中遇到。巧的是,银铃夫人款款走到他的身旁后轻轻落座。这让他将银铃夫人从上到下,看的清清楚楚。虽然在旁人看来,他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人,大失他一派掌门的身份,但是锻剑雄却不管这些。见银铃夫人笑靥如花,更加心花怒放,他坐直了身子:“夫人不远千里来云天宫,所为何来?”

银铃夫人没有回答,反问道:“锻掌门来此,又是为何?”

“本门素来以铸术为要,来此观摩云天宫神兵,以求精进。”锻剑雄谦逊道。

“神锻宫传承千年,铸术之精天下皆知。而听闻云天宫铸术不过是近百年的事情,为何被后来者居上?”她笑盈盈地询问,但这个问题如同巨石一般重重地砸在锻剑雄的心口。让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颇为尴尬。

银铃夫人佯作失口:“未亡人失言,还请锻掌门莫怪。”

锻剑雄叹息一声:“夫人所言不差,神锻宫虽有铸术之名,铸术之才却不及云天宫甚多。”

“听闻贵派曾送给先武帝一柄宫级剑,以前能成,如今亦能。”银铃夫人道。

锻剑雄心中惭愧:“你知道什么,当年东方千恭为了求得本门千年冰魄,不惜用宫级剑来交换。又不是我们自己做出来的。”然而,他讪讪笑道,“承蒙吉言。”

“锻掌门可不要以为小女子说笑。”

“岂敢岂敢!”

“恕小女子直言,铸术有三要,铸法、铸炉以及原料。天山地处中原之至北,材料之丰远比云天宫多甚。铸法得千年祖传,亦有精华之处,只是后人未深入其中而已。除此以外,要点在于铸炉。”

锻剑雄原本只是爱慕于她的美貌,此时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一凛:“这小娘们对铸术一道居然也了解。”

他拱手佩服:“夫人所言,切中要害。云天宫所长便在于其铸炉,但此法乃是其秘要,岂肯外泄。更何况,上品的铸炉除了铸炉之法外,更是借助于天地之气浑然天成,神锻宫没有此等福缘。”

“若未亡人送上一鼎云天宫的上品炉,又当如何?”银铃夫人颇为神秘的一笑。

“啊?”锻剑雄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只是此炉子受损,能修复吗?”银铃夫人道。

“只要不伤及炉心,便有十足把握。”锻剑雄自信地回答道,“只是想要从云天宫拿到炉子,谈何容易,夫人莫要说笑。”

“银铃从不说笑。”银铃夫人正色道,“你若有了上品炉子,能铸造出比他们还好的剑吗?”

锻剑雄思索片刻,本想吹嘘一番,但想到这个银铃夫人手段非常,关于她的传闻更是不胜枚举,当即坦诚道:“比它好未必,但是起码不逊色。”

“有办法能超越云天宫的铸术吗?”

“有道是有,只是。”锻剑雄面露难色。

“掌门但说无妨。”

锻剑雄摇摇头:“重铸术。”

“意思是将原先的剑回炉重铸?”

“夫人果然聪慧。世人皆以为我神锻宫是以铸术闻名天下,殊不知重铸术才是神锻宫的至宝。”

“此事亦包在未亡人身上。”

锻剑雄见她如此笃定,虽然信了几分,但内心还是哂笑:“就算你再有钱,也不会卖给你。云天宫那帮人将炉子管得甚是严苛,不要说上品炉子,连中品炉子也舍不得卖。莫非是出卖色相,来勾引星门弟子?”

他正胡思乱想,画千城一句“大会现在开始”,云天宫众弟子“谨遵法令”的回应响彻整个万剑顶。锻剑雄见银铃夫人的目光回到了台上,他也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台上,心中盘算着银铃夫人所说:“明家虽然富有,但想要从云天宫拿到剑和炉子,也非易事。就算她真能拿到,为何要帮本掌门,莫非寡居多年寂寞难耐,想要找个英雄嫁了?”他正在胡思乱想,台上却是另一番光景。

五名弟子手中各自捧着一个长长的木盒,走到谦和面前。谦和上前两步,指着木盒道:“本次盛会,奉上两把宫级剑和三把商级剑,作为优胜者的奖品。宫级不参与其中,商级弟子优胜者得一把宫级剑,角级弟子优胜者亦可获得一把宫级剑,徵级、羽级以及新入门弟子的佼佼者,可分别可得一把商级剑。”

此言一出,众人满脸疑惑。尤其是宫级弟子,原本指着这次道剑盛会,来取得一把宫级兵器,让自己能够更上一层楼,却不料直接取消了宫级弟子的比试。稍有见识者,想到这次比试与以往不同之处在于海境皇族也参与进来,言无沙不想暴露云天宫的顶层实力,做下如此安排。

最高兴的莫过于商级弟子,以往他最多思量只能拿到商级剑,这次不仅能够得到,还是两把,自然心花怒放美不胜收。

至于其余弟子,能够得到远远高出自己水准的商级剑,自然也是兴奋不已。

但很快人群中就传出异样的声音:“不对。”

“什么不对?”

“按理说宫级剑应该有三把才对?”

“你又如何知道?”

“听星门的师兄说,为了今年的道剑大会,任师兄铸造出了一把,又重铸了一把,其余五名师兄各自铸造出了一把宫级剑,山自在铸造出一把宫级剑,加起来应该是八把。四把送给支脉,那么留在云天宫的应该还有四把。除去其中的雪援剑,是任师兄为尹师兄重铸,本应属他。除此之外,那这次盛会应该是三把宫级剑作为奖励才对。”

“用几把剑做奖励,剑尊他们说了算,要你操心什么事?”

“这不符合云天宫的惯例。”

“听说因为山自在的那把宫级剑有点问题,所以才没有作为彩头。”

“得了吧,这种话你也信。你瞧见没有,那两个孩子是山自在家的,手中连剑都没拿。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人家压根儿就不稀罕兵库的那些,别看山自在平日里老实模样,鬼点子多着呢。他们夫妻离开云天宫,能不为他们儿子做打算?”

“你的意思是?”

“山自在所铸的宫级剑肯定是留给那两小子了。要知道,开阳剑尊可是特别喜欢他们一家。借着宫级剑的兵器之力,想输都难,别人也没话说。”

“就算如此,两个孩子一把剑,也不够分呀。”

“你傻呀,在比试的时候,兄弟俩轮流使便是了。”

“那他们就太愚蠢了。”只见辰门中一名颇为老成的弟子道。

众人都将目光望向他,他继续道:“宫级剑若不能与之一体同心,还不如角级、商级剑来的便利。”

“赵师叔此言何意?”

“商级、角级的剑再如何好,总归脱不出器的范畴。但宫级剑则跳出了这个器字,而是从。”

“从?”

“从者,助力者也。唯有具有‘从’的剑,才能与主人做到浑然一体。其不仅能护主,更能助其主在剑道、修为上更上一层。这两小子就算得到宫级剑,若没有三年以上的磨合,剑又怎能认其为主。”

众弟子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拜服。

然而,那赵姓弟子身旁的女子冷哼道:“赵师兄此言过早。”

“喔,师妹有何高论?”

“别忘了,还有冷月剑,血脉继承,对他们可是大大有利。”

“冷月剑不是被公孙常群给夺走了吗?”

那女弟子冷冷道:“被夺,就夺不回来了吗?”

赵姓弟子见她态度冷漠,知道她还在为之前一事生气,说道:“慕容玉清,你家芙蕖被外派出去不能参加比试,是白师兄安排的,你迁怒我做什么。更何况,我门下也被派出去了,我找谁说理去。”

慕容千清冷冷道:“姓赵的,还好意思提此事,当我不清楚事情原委吗?白师兄原本指定的是你家海水,他为何要叫上芙蕖。我告诉你,这次芙蕖回来若是少一根汗毛,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师徒。”

“你以为我愿意他去吗?他已经三十多了,为了参与这次比试,你没日没夜不知多拼命。”

“就算再拼命,到头来跟你一样,无非是个商级弟子。”

“你!”赵姓弟子怒了,但见到台上众多豪杰在场,只得压下火气,“我懒得跟你这恶婆娘废话,反正区区江夏镇百姓失踪案也花不了多少时光。以后我管好我的弟子,你管好你的门下。千万别让她像林常青一样四处勾引男人。”

因为争论太过,引得台上的白千郡一声咳嗽,顿时让场上鸦雀无声。他将手中的卷轴往半空抛出,卷轴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后展了开来,在其上面浮现出斗大的字样:羽级,日门弟子赵乘第对月门弟子章乘南;星门弟子张乘羽,对辰门弟子李乘友。卷轴收回落回白千郡的手中时,半空中的字这才慢慢淡去。

日、月、星、辰四门中各自走出一名弟子。彼此抱拳致意,在白千郡手势下,两两开始交手。因为是羽级弟子的对决,众人并不抱多少期待。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